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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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柳斐然来,潘若烟是自己好友的妻子,又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对于她,自然是倾注了不少的心血,于公于私,她都会走上这一遭。

    为此她挑了一些上好的补品,驾着马车就出了城,往潘若烟所在的山庄而去。

    柳斐然乃是一品大员,她的亲临,就算苏望与她是自长大的好友,也不得不在门口候着,否则第二天恐怕就有弹劾递进宫里面了。

    柳斐然才下马车,就看到苏望还是红着眼睛,精心蓄起来的胡须也有一些凌乱,整个人憔悴不已,却还是强起精神,“下官见过柳相。”

    “不必客气。”柳斐然见他萎靡不振,有一些心疼,道:“我们进去吧。”

    山庄的大门合上,苏望也无心再维持两人的客套,肩膀都下垂了几分,明显是疲惫至极。

    柳斐然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若烟现在怎么样了?”

    苏望苦笑,“不太好。”

    柳斐然脸色一变,“难道……”

    苏望见她误会,连忙解释,“不是她身体不好,请了太医来看,是只要好好休养就没有大碍,只是她的情绪低迷,不怎么吃东西,也不话。”

    柳斐然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意外已经发生,自我惩罚也没有用。你们都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两人到了厅堂,分主次坐下,苏望叹息一口气,道:“不生了,不生了。”

    柳斐然一怔,“不生了?为什么?”

    “你是不知道,我看到若烟流了好多血,而且一个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苏望怜惜之情溢于言表,“而且失去了这个孩子,若烟那么痛苦,我不想要了。”

    柳斐然没有想到,苏望竟然怜惜潘若烟到如此地步,柳斐然还是比较冷静的,便问道:“那伯父伯母那一边?”

    提及自己的父母,苏望有一些挣扎,可也还是咬牙道:“爹娘那边,我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柳斐然温和劝解,“这件事,你还是和若烟商量一下比较好。毕竟生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万一她自己想要呢?”

    苏望点了点头,道:“难为你特意走一遭,去看看你们夫人醒了没有。”

    后面那句话是对丫鬟的,丫鬟应了一声,“是。”

    柳斐然想起当时苏望得知潘若烟怀孕那满脸喜色的样子,又见他现在的低迷,缓声道:“你要撑住,若是你也病倒了,若烟更不好过。”

    苏望眼眶红红的,昨夜一宿不睡,让他疲惫不堪,“我知道,我在她面前不会表露出来,这不是来的人是你么?”

    后面那句反问,带了些他往日里的爽朗,只是听得柳斐然心中微有痛感,她抿了抿唇,道:“待过些日子,苗姑娘若是回皇城,我让她给若烟看看。”

    苗缈身为药王弟子,这些年走南闯北,名声也逐渐闯出来了,苏望当然是求之不得,便感激地朝柳斐然点了点头,“好。”

    “老爷,夫人醒了。”

    苏望便率先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去看看她。”

    经过了一天,昨日的血自然都已经清了干净,潘若烟脸色依旧是苍白着,躺在床上,余光见着柳斐然进来,便想要起身行礼。

    柳斐然快步向前,按住了她,“不必多礼,你就好好躺着吧。”

    潘若烟嘴唇动了动,尚未话,柳斐然便伸出手背,探向她的额头。片刻之后,柳斐然温和地道:“这些日子你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要落下了病根。”

    潘若烟见着柳斐然的举动,感受着她的温度撒在自己额头上,心中那瞬间,是百感交集。

    她抬眸,目光闪烁地看着柳斐然,看她那俊美的脸,眼底眉梢全都是温柔,对自己,是真的关心。

    心底猛然一痛,潘若烟只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呼吸。

    眼前这个人……这个人是自己的杀兄仇人。她……是自己的仇人不是吗?潘若烟嘴唇有些颤抖,眼眶逐渐地就红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她多么不想与她为敌,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她与她或者能成为交心的朋友,她们可以一起为国家出谋划策,一起并肩同行。

    潘若烟知道,在这些年的相处之中,她对柳斐然,是尊敬的,是崇拜的。她是那么的优秀,有着让人追逐着她的魅力。

    而自己刚才对上她的眼眸,那一种难忍的痛苦和窃喜……犹如在心底爆裂开来,原来自己对她……不知何时起,带了一些隐晦的,无人知晓的情感。

    但是她不能,她不能拥有这一些。

    眼泪滚了出来,这不是演戏,而是真心因为她而难过。潘若烟看着柳斐然,她没有眨眼,于是眼泪从酝酿到流了出来,都被柳斐然看在了眼里。

    柳斐然意想不到她会这样,以为她是为肚子里的孩儿伤心,心中有些震撼。她握住潘若烟的手,希望这样能给她力量,“没事的,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柳斐然温热的掌心,覆盖在潘若烟的手掌上,灼热得好似要把她的手燃烧殆尽。那是一种几乎是刺痛的感觉,让潘若烟的心一面冷如冰窖,一面热似火海。

    苏望见着也是红了眼眶,站在一旁安慰道:“是啊烟儿,已经过去了,我们先把身体养好好不好?”

    苏望的话,一句也不曾落在潘若烟的耳中。她还是痴痴地看着柳斐然,豆大的泪水滚下来,湿了她的发鬓。

    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潘若烟定定地看着柳斐然,眼泪越演越烈。柳斐然心中涌现一种难言的异样感,有一些不解,而这时候,潘若烟闭上了眼睛。

    她声音颤抖地开口,“让丞相见笑了。”

    见她终于开口话,柳斐然心中松了一口气,安抚地道:“没关系,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击很大,可你们都还年轻,只要养好身体,不必忧愁。再者你也只有养好了身体,才能做别的事情。朝中没有你帮忙,我也觉得少了左臂右膀,总有限肘。就连陛下,都惦记着你呢。”

    潘若烟心中痛苦万分,可到底也还是忍住了眼泪,轻轻点了点头,“谢陛下挂念,微臣定会早日康复的。”

    “能这样想就好。”柳斐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站起来,“你好好休息。”

    柳斐然出去了,苏望俯下身体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地道:“你先睡会,乖。”

    潘若烟疲惫地闭上眼睛,苏望便追随着柳斐然出去了。在门口守着的田中玉,看着柳斐然离去的背影,浑浊的双眼里,隐晦地闪过仇恨。

    他多想……就趁这个机会,把柳斐然给杀了啊。

    田中玉做梦都想要把柳斐然弄死,可是一切都还不是时机。柳斐然生活简单,基本都是府中和皇宫来回,很难找得到机会。

    像今日这般独自在外,也没有带什么帮手的机会实在是难得。田中玉如何能不心动?可是柳斐然来得也是突然,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她武功高强,若是田中玉一个人动手,根本就不能保证得过她。

    而一旦让柳斐然逃脱,那么一切都暴露了,所有的事情都完了。田中玉就算是再恨,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先放她一马也没什么不好,若是简单地就杀了她,实在是太便宜了她。要摧毁一个人,不是杀了,而是杀了她珍惜的人,不是吗?

    比如她的母亲,比如她的陛下。

    她不是一向以忠臣来标榜自己么?不是深得圣恩,经常留在皇宫之中么?据还与陛下同床共枕,多大的恩赐啊。

    也是,她们共过生死,初玉尘是她一手扶持上来的,关系深厚着。既然如此,那就和言锦庭联手,把初玉尘也毁了。到时候,柳斐然知道这个消息时候,神色一定很精彩。

    田中玉一想到柳斐然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想要仰天大笑。

    当年义父一家被抄,他所敬爱的义父被砍了头,破坏了他原本幸福圆满的家庭,这一笔账,田中玉记得一清二楚。

    还有江自流,江自流……

    田中玉想到江自流的时候,神色是不出的狰狞,宛若恶鬼。一双拳头紧紧攥住,绷紧得身体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田中玉钟情于张歆多年,可是张歆心中一直都没有自己。然后江自流和张歆在一起了,他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这也就算了,然而江自流却是在利用张歆!

    他利用了张歆杀死了太尉一家,最后自己心爱的女子撞死在监牢里!

    田中玉恨!恨那该死的江自流竟敢玩弄张歆的感情!他更恨,恨他竟然逼死了她!那可是他捧在掌心里宠着的人啊!

    可是他现在还是不能动江自流,因为江自流的武功也极其高强。比起柳斐然,田中玉更恨的是江自流,他一定要死,一定要死!

    无论是柳斐然还是江自流,都是田中玉心头的恨,他想要把他们一网尽,就只能依靠别人的力量,而不是自己擅自行动。

    等着,那一天总会到来。

    田中玉狰狞着表情,无声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