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祯王率领黑衣部队冲进了皇宫之中,隐藏身形,往规划好了的路线,一路杀了过去。
他们动作敏捷,偷偷尾随在夜巡的禁军之后,然后同时发动,冲上去抹喉,然后把人拖到一边。
祯王手中的匕首已经全被鲜血泡红,他的手上也全是血,一边奔袭一边滴落。身后的黑衣人,全都默然,只露出一双凶光乍现的眼睛。
他们动作很快,可是他们低估了初玉尘对皇宫的掌控。他们不过是前进了计划中的部分,立刻就有人发现了,一声大喝,“什么人!”
几乎是同时间,信号弹升上了天空,绽放在皇宫上空。
祯王瞳孔一缩,无法隐藏身形,立刻就冲杀了上去,“给我杀!”
在看到信号弹的那一瞬间,整个皇宫都动了起来。隐藏在暗处的暗卫都往初玉尘的位置移动,而禁军们都往信号弹的位置移动而去。
初玉尘也是瞬间发现了信号弹,她面目凝重,一旁的可子神色更是焦虑,“陛下,出事了,快撤退吧。”
初玉尘冷笑一声,“他们敢攻进皇宫来,朕又能撤到哪里去?”
与之相比,她更担心的是柳斐然的安危。柳斐然不知所踪,而又有人发动了宫变,恐怕姐姐真的是遭遇了危险了。初玉尘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但她是天子,不能遇到事情就只会慌张,便道:“一半暗卫留下来,一半去支援。派人去保护王爷、郡主和太妃。”
“是。”
在这个时候,前面发现敌军的人,才一路冲了过来,“陛下!发现大批黑衣人冲进了皇宫,还请陛下撤退!”
初玉尘眯起了眼睛,“退?呵,他们既然敢进来,那就都别出去了,给朕杀!”
“是!”
苗缈眉头皱了起来,吩咐道:“之林,把药箱拿来。”
格之林如何经历过这种事情?正无措着,听得这话,慌慌张张地把药箱递给了苗缈。苗缈开,从药箱暗格取出了两个手环来。
“陛下。”苗缈拿着这个走到初玉尘跟前,“把手伸出来。”
初玉尘疑惑,但还是让她把这个手环戴在了手上,“这是什么?”
苗缈道:“里面藏了毒针,毒性强烈,一击致命,所以陛下一定要心使用。按这里,这是针孔。”
初玉尘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想着柳斐然的事情。而苗缈则是把另外一个手环,戴在了秦玄珂身上,“你也要心。”
秦玄珂不愿,“给之林吧。”
“不用。”苗缈私心里是更看重秦玄珂的,故而才有此安排,“你戴好,之林跟着我。”
格之林乖巧地躲在苗缈身后,不吭声。她又惊又惧,但又忍不住偷偷把目光落在初玉尘这个年轻的帝皇身上。她只看得到个背影,一身尊贵的玄色锦衣,金线勾勒出一条龙盘旋在衣角上,腰杆直挺傲气,冷静从容。
陈忠从征西将军府出来之后,便与言锦庭汇合。随着皇宫的信号发出,他们就知道事情败露了。陈忠当机立断,此时挥手就率领着今日夜里从城外进来的士兵,直接往皇宫的方向一路杀了过去。
祁城大部分兵力分散到了城西救火,部分在维持秩序,而陈忠与言锦庭带领的大部队一杀进来,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
当下就有人受了伤,逃到了城西处,“大人,不好了!一支士兵入了城,往皇宫杀了过去!”
苏望身体一震,心中慌乱无比,他要留在这儿清除这些刺客,还是去阻拦那一支士兵?
苏望一咬牙,转身就跑,“快,部分人留下来,其余的随本官去护驾!通知下去,所有兵力都往皇宫靠拢!”
“是!”
“大人啊!救命啊!不要丢下我们!”
苏望额头上青筋跳动,却不敢停留。与普通百姓相比,陛下的性命更为重要。
被囚禁了的百官,自然也看到了皇宫发出的信号,不少大臣都不禁抽了抽眼角,外面震天的厮杀声和呐喊声,同时传进了征西将军府中。
一些大臣坐不住了,来回走动,一些武将,更是虎视眈眈着,似乎在纠结是否要突破重围。
其实,如果只是他们自己在这的话,并不会那么的纠结,可是他们的妻子儿女,都在这儿,一旦动手,恐怕自己一家,都会葬送在这。
陈忠这一场寿宴的目的就是这样,拖住所有的官员,让初玉尘没有支援。
叔青司同样也是来回走动,他也心急,同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动手。陛下有危险,他是否要以全家的性命去拼?可是这赌注太大了,毕竟不知道皇宫里是什么情况,而自己一动起来,恐怕就已经死去了。
不仅仅是叔青司是这样想的,大部分官员都是这样想的。皇位如果换了一个人,他们同样是效忠,可他们若是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人性都是自私的,在这个关头上,难免会犹豫。
金虎低着头,好似酒劲还没缓和过来。实际上,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他是否要暴起。他是太尉,是武将之首,叔青司是文臣,他没有反应,也得过去,但他不一样。
他在想,他要不要拼一次。皇宫里的那个主子,是否值得他拼一次。
过往的一些相处,而今天下的平定,他的晋升等等,都是他在考虑的因素。而如今的暴动,必然不仅仅是陈忠,而是和祯王联合了起来。祯王的性格,金虎有所了解,是一位枭雄。而祯王若是上位了,他们这一批大臣,肯定也不会受罚,他们的生命,其实是安全的。
金虎抬头朝叔青司看去,叔青司恰好也在看他,两人目光对视上了,眸光闪动,似有万千言语藏在其内,却皆不发一言。
苏望并不知道别的人在做什么,他只知道,他身为京兆尹,保护祁城是他的职责。如今城中竟然出现了大批的士兵,他却迟迟才知晓,已经是犯了大罪。而今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用生命去洗刷他的罪名。
所以苏望召集了祁城所有守卫,直往陈忠带领的军队而去。
命令散布下去,守卫聚集,苏望心情沉重,一路冲过去,突然发现前面似乎有人站着。
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直接派人来拦截自己。苏望脸上狠厉乍现,正欲拔刀就杀,突然觉得站在最前面的人有点眼熟。
“咚!”
心脏猛地痛了一下,苏望神色顿时变得惨白了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浮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敌军跟前站着的人,心里面各种想法冒出来,缠绕成了一团,让他迷茫不已。
“你……为什么在这?”苏望干巴巴地问道。
站在敌军跟前的,不就是苏望的妻子,潘若烟吗?
只见得潘若烟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衫,头发高高束起,面貌添了几分英气。她脸色平静,手中持剑,静静地看着苏望,眼中古井无波。
两军对垒,双方将领竟然是夫妻,这一抹诡异的景象,让不少人心里发沉。
半晌,潘若烟道:“你不能去。”
苏望一颗心,直接沉入了深渊。他如何能相信,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竟然是叛军?他张了张唇,发现也不出话来了。他想问她什么时候叛变的,想知道这到底为什么,可是他都问不出来。
最后,苏望问了一个和当前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问题。
“你爱我吗?”
潘若烟沉默了。
苏望也沉默了。
祁城里的一切声响,在此刻都消失不见了。就像是在一片无人的荒芜中,没有生机。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个徒步的旅人走到了世界尽头那般的长久,只听得苏望空洞的声音飘了过来,“其实我是知道的,知道你心里没有我。”
潘若烟持剑的手紧了紧,指尖的苍白,暴露了她的情绪。
苏望拔出剑来,原先的苍凉被他掩在了心底,俊朗的面容只剩下漠然,他的声音变得洪亮,斩钉截铁,像是在对他的过往挥动了武器,誓要一刀两断一般。
“潘若烟联合叛军,意图谋朝篡位,给本官杀!”
“杀!”
苏望率先动了,持剑冲了过去,他的速度很快,很是坚决,好似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妻子一般。他的眼睛发红,视线有一瞬间模糊,然后这一份模糊化作了一滴泪,从眼角滑出,融入到绵绵细雨中,消失不见。
潘若烟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缓缓把剑举了起来,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眼神深如潭水。
她也动了,没有呐喊,没有助威,提起剑来,就像是朝着爱人的胸怀奔过去一样,脚印踩踏在地上的水滩上,飞溅起雨水来,污了衣摆,却湿了眼眶。
随在她后面的士兵也都沉默不语,提剑冲上去,双方交汇,兵刃交接的声音骤然响起,那些冰冷的厮磨声,就像是响在了人心上,是一种难以诉的绝望。
苏望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有与潘若烟交手的时候。他的剑刺去,潘若烟利落的翻身躲开,不俗的伸手让苏望心脏疼痛得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从一开始嫁给我,就是一个阴谋对不对?”
两人的剑再一次交接,兵器的锐利声音响起,苏望的质问也同样响起。
潘若烟沉默,指尖更白了两分。
“从一开始,你就是带着目的参加科举的对不对?”
苏望一脚踢开潘若烟刺来的剑,翻身而过,一掌拍在了潘若烟的背上,潘若烟踉跄几步,苏望痛苦地张开了嘴,无声地呐喊。
“我们的孩子,不是意外流产,而是你故意掉的对不对?”
潘若烟一个驴滚,躲开苏望的剑,地上那么脏,这一圈滚过,她已经没有了状元的从容。她内脏翻涌,因为苏望刚才那一掌得真切,只是这一次面对苏望的质问,她开口了。
“怀孕是假的。”
苏望手中的剑都在发抖,愤怒充斥着,可更多的是彷徨无措。他出剑的动作更加快了,有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你为什么不沉默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潘若烟,你没有心!”
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