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唯恐自己弄错了，耽搁了女儿病情。

    她求助地看向宫女：“芳姑姑，你我是不是感觉错了，福安这一个时辰是不是都没怎么拉肚子了。”

    芳姑姑是永庆宫大总管。

    在永庆宫里，她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芳姑姑这段时间职责便是照顾公主。每次公主腹泻，都需经她的，派人去清洗照顾。

    她的感触更直接。

    她确定道：“娘娘，公主一个时辰里只腹泻了一次。”

    于寻常婴孩，腹泻一回已足够令人紧张。

    但于腹泻不止的公主，这已是令人振奋的好转。

    一时宫女太监们都松了一口气。

    殿内空气都重新流动了。

    昭仁帝被提醒了，也反应了过来：“你们听，没有福安她的哭声了。她没哭了。”

    九个月大的婴孩本就脆弱，病了这么久，更是虚弱不堪。

    哪怕难受至极，这些天公主哭声都极轻，如初生的猫儿般细弱。

    “真的。”皇后娘娘如获大赦般，虚弱地坐在公主摇床边，呼出一口气，“真是关心则乱，我都没注意到。”

    昭仁帝也凑过来，爱怜地望着女儿的脸。

    丫头睡着时，是缩成一团的，合着眼睛，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咬着。

    九个月大的婴孩，因病了许久，人只的一团，皮肤都是蜡黄的。

    瞧着就让人心疼。

    昭仁帝放轻了声音：“咱们点声，福安睡着了。”

    皇后捂着嘴，唯恐哽咽声吵醒了女儿。

    “我苦命的女儿。”

    公主的好转毋庸置疑。

    一众跪地太医的惊异则是齐齐。

    他们惊疑地左右四顾，面上都是难以置信。

    “这民间大夫居然真的把公主治好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的，疏肝扶脾的法子，咱们一开始就用过了，根本没效果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公主病情确实缓解了？”

    “听这仁心堂女神医，在外头叫被称作‘京城第一女神医’呢，京城第一，总是有一定的段的吧？”

    “京城第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可人家真的治好了公主啊。”

    听着同行的议论，白太医温和一笑。

    仁心堂女神医的医术，他是见过的。

    太医院的这些人，仍欠了点。姜太医如开着屏的孔雀，再次拱起了屁*股，姿势带着威胁亦带着挑衅。

    众人见他这动作，脸就是一绿，纷纷闭了嘴。

    医疯子的炮击，惹不起。

    告辞。

    姜太医的头颅于是骄傲地高高昂了起来。

    医者，对于医术的崇拜是与生俱来的。

    他师父自然是最厉害的。

    这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太医院土鳖，呵。

    怕打扰公主休息，昭仁帝轻轻脚离开内间，才松了一口气，希冀地问蒋明娇：“江大夫，福安这样子，应当是快好了吧。”

    皇后也满怀期待地望着蒋明娇，等待一个肯定答复。

    “江大夫？”

    一些经年的老太医蹙起了眉，神情严肃。

    虽不知为何，这仁心堂女医通过疏肝扶脾，缓解了公主病情，却绝没有解公主的病根。

    公主病情绝不在脾。

    若她朝昭仁帝夸口已治愈，他们为了公主安危，哪怕惹怒圣上，也定要拼死谏言的。

    蒋明娇的回答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没有。”

    这一刻，太医与昭仁帝又都怔住了。

    昭仁帝面色一沉：“还没有吗？”

    蒋明娇神情专注：“方才的药只是缓解了公主表症，止住了公主的急症，却并不能够解除公主的病根。”

    “若不肃清病根，三个时辰内，公主必然再次发病。”

    此话令昭仁帝心头一凛。

    再次发病！

    福安，哪儿还经得起再一次发病的折磨。

    他正色道：“那江大夫，你可有什么办法？”

    大概是女神医始终从容的态度、冷静的神情、沉稳的动作，天然给人一种可靠的信任感。

    他认定了女神医有办法。

    蒋明娇冷静点头：“回禀皇上，民女有一个猜想。还请陛下容我为公主治疗一次。”

    她顿了顿道：“另外，待会儿医治公主时，公主可能会有点痛乃至高声哭闹，还请您与娘娘克制情绪，不要打扰治疗过程。”

    昭仁帝深吸一口气：“好。”

    长痛不如短痛。

    若福安的病能此一时解决，他纵然再心痛，也要坚持下来。

    皇后娘娘欲言又止，最终只攥紧了帕。

    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燕明珠最是了解昭仁帝，见此一幕，从心头到口腔都泛着苦。

    她，失去了昭仁帝与娘娘的信任。

    败得很彻底。

    为了她的面子，此刻她无比期待女神医这回能失。

    哪怕代价是公主的性命

    得到昭仁帝同意，蒋明娇着准备配药，并取了一个碗，装了一大块带血的生猪肉。

    殿内所有人都注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动作。

    外间的一众老资历太医亦听到方才的对话了。

    对蒋明娇不夸功，实话实，他们是有几分好感的。

    面对贪天之功，不贪婪。

    于普通的年轻人，这需要冷静庞大的自制力。

    但她真能治好公主的病？

    一众中青年太医就没那么好涵养了，都冷眼旁观起来。

    “真能治好公主？我看就是吹牛吧？”

    “我也觉得有点悬，公主的病情，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几天又不是没来过民间大夫，有几个比得过咱们的，我看不用客气，不行就是不行。”

    姜太医缓慢地再次撅起了屁*股，如要撒尿的大黄狗，朝地盘内其他雄性发出了威胁。

    众人皆一动不动。

    切。

    一招用了两三次，还以为他们会中招！

    下一刻。

    霸道味道的气体无声爆开。

    身后顿时尸横遍野。

    压低的哀嚎声骂爹声碰撞声不绝于耳。

    姜太医收起袖子里一只被捏爆的臭虫尸体，施施然撂下袍子，事了拂衣去。

    土鳖，呵

    公主的摇床边，蒋明娇端来一个白瓷碗装的药膏。药膏呈现诡异绿色。

    皇后面露迟疑。

    昭仁帝握着她的，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话。

    用人不疑。

    这是昭仁帝的帝王气度。

    蒋明娇将药膏合水喂给公主吃下，一共喂了三次。

    公主从睡梦中醒来，发出撕心裂肺哭声。

    蒋明娇刺破公主指尖，将一碗带血的生猪肉，放在她指尖前。

    令人惊异一幕忽然发生了。

    “福安！”

    皇后娘娘发出了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