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霖所感觉的只是月娘僵硬的手，上面充满了老茧，咯得她有些疼。她每次听到煽情的话，就想落泪。

    她低着头，但是泪珠却滴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娘，如果霖儿是有福气的，那霖儿就将自己的福气分给您，那样您就有福气了。”

    这些年她为了生存，终究是将自己过程了一个卑微的人。贺凌霖知道，她早年很少让自己干活，什么都自己扛着。可是，如今看到憔悴成这样的人，她竟然不知所措……

    这世间，总是有人卑微，有人显贵。明明都是贺知章的人，她的母亲却过着不如奴才的生活，而那个贺家主母保养地那么好，恐怕一点粗活都不会做的。

    只怕，连吃饭还要别人为她伺候着……

    23

    第1072章

    贺凌霖不知道，为什么贺知章这样知书达理的人也会看重所谓的皮相。可是，他既然将一个女子接入府里，就应该负起责任才是。

    “嗯。娘，您一定要好好的，霖儿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参加考试了。陛下答应霖儿，只要霖儿过了第一关，这祭司的位置就是霖儿的了。娘，到时候霖儿带着您入宫，让您看到最美的霖儿。”

    月娘躺在床上，“好。娘等着那一日的到来。霖儿，你一定回成功的。娘知道霖儿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虽说你志不在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但是从娘亲这些年的经历来看，你可以自己过得好，那也是好的。很多时候，你的丈夫都不是什么牢固的依靠。特别是，在他看到比你更加美丽的人之后……咳咳……”

    贺凌霖知道，她在说自己的故事。可以被认为是一个狐媚子的女子，当年一定是一个美人。可惜，美人终究是会迟暮的。一旦没了这美丽的皮囊，哪有哪个男人会多看一眼。

    她担心地替月娘顺着气，“娘，您别说了。霖儿志在为陛下、为汉云做事。虽说霖儿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但是却想着为这天下做一些事情。至于嫁人，您也知道，霖儿不会嫁人的。”

    月娘拍拍为她提被子的小手，安抚道：“嗯，这就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娘等着你实现大志的那一日。”

    在月娘睡下之后，贺凌霖又为她端来水，为她擦着身子……

    她一直认为，即便是在最狼狈的时候，也要保持着最体面的样子。这样，才不会让一些看笑话的人得逞。

    等吴管家领着大夫进入屋子的时候，贺凌霖已经为月娘挽好发髻，她看着精神了许多。

    这一次，大夫没有敷衍，而是为月娘细心诊脉。他为月娘开药之后，将贺凌霖叫到外面，“夫人的时日恐怕不多了。二小姐，若是你有时间，就多陪陪她。也许，你可以让她保持愉悦的心情，那她就可以……久一些。”

    贺凌霖沉默着送走大夫，霖儿当初也知道这个事情吧。所以，才会让她暂且照顾着月娘。听说，那个世界没有痛苦，也许他们二人在那里重逢之后，会过得很好，至少比现在好。

    揉了揉自己的脸，贺凌霖摆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才回到屋里。她为月娘端了水，“娘，大夫说您现在恢复地很好，日后可以陪着霖儿很久很久……所以，娘您千万不要泄气。”

    月娘摸摸贺凌霖的头，笑得有些虚，“好，娘知道了。霖儿，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着考试，娘会为你祈祷的。”

    “一定哦。娘，霖儿也会为您祈祷……”

    也许是因为贺凌霖回来了，月娘开心。中午的时候，她难得多吃了一碗饭。看着贺凌霖为自己添饭，月娘笑着，只是笑着……

    从她的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她的世界就只有她了。如今，她还想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情，让她安心地去准备祭司的考试。

    他们谁也没有再提生病的事情，也许是都知道这是一个禁区。

    23

    第1073章

    下午，吴管家为贺凌霖送来一些衣服与首饰。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贺凌霖笑得有些讽刺。他将她们母女留在这里这么多年，如今却为了利用她而送来这些东西。

    这，未免太过可笑！

    月娘皱着眉头，“霖儿……”

    “娘，没事的。父亲只是因为担心我在宫里被人比下去，到时候丢了贺家的面子。这几年，他也为霖儿送过一些衣物。”

    贺凌霖没有看这些东西，只是让丫鬟放到她的屋里，看到这些东西，她觉得心烦。难道，这贺知章就只会利用自己的孩子！将贺初晴扔到宫里还不够！

    下午的时候，多年未见的贺知章突然来到月娘的院子。只是，月娘再没有为他梳妆的心思。所以，他也只能看到卧在病榻上的月娘，脸上带着倦意与皱纹……

    没了保养，即便是最好的美人，也会过了保质期……

    他进屋之后，只是瞥了眼月娘，又立刻转头问贺凌霖，“霖儿，那些衣服可满意？若是不喜欢，这两日就让晴儿她娘陪着你去布庄，自己去选。”

    “没什么不喜欢的。那些衣服，不知道比以前的好了多少。父亲，娘累着呢，不知道您这会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贺知章只是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月娘。因为贺凌霖的提醒，他又多看了这人一眼。

    但是，这也只是一瞬的功夫，他的目光不再聚焦在月娘的脸上，“月娘，为夫已经从夫人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大夫说，你已经好多了。这样挺好，霖儿难得回来陪你，你就多与她说说话。你就她这么一个孩子，一定希望她有一个好归宿。”

    见月娘想要说些什么，贺凌霖握着她的手，无声地阻止。她转过头，“父亲，霖儿这些年也从师傅那里学到了很多，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好的。如今，霖儿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娘好好的。父亲，您应该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贺知章早已对月娘没了印象，若不是看到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贺凌霖，他恐怕早已忘了这个人的存在。那日，他在未央宫打了贺凌霖一巴掌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儿有些不一样了。

    如今看来，还是他太久没有关注他们了。所以，才会忘记了她最在乎的事情。看来，他只要将月娘照顾好了，这贺凌霖也不会不听话的。

    “那是自然，月娘是贺家的人，爹怎么可能不会对她好呢？霖儿，既然你师傅已经答应你回来，那你就在这里多待几日。如果你师傅怪罪下来，爹替你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