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修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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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傍晚, 钱老汉和钱婆子二老终于回到定边侯府,回来时钱老汉手里还拎着一个藤条编织的篮子。篮子看样子是新编织不久,还可以看到没弄干净的绿色枝叶,待众人好奇地上前细细观看时,才看清了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那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虎,用树叶包裹着,白色的毛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一撮一撮的,软乎乎的一团,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这是——”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盯着篮子中的幼虎,染七问道,“二老是掏了老虎窝么?”在他心里,二老也是凶残的代名词, 因此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东方不败看了眼幼虎,跟他们的想法倒不一样, 老虎一胎的数量并不多,而且成活率极其低,护崽的母老虎也定是不好惹,所以钱老汉和钱婆子不会那么无聊去掏老虎窝。看毛色, 只怕是这只幼虎被母老虎抛弃了,毕竟白色在树林里太扎眼,并不适合隐藏,但真相如何, 还得问二老才能清楚。

    “义父义母,这白虎崽子是捡来的?”除了被母老虎抛弃,东方不败还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钱老汉比钱婆子更擅长与人沟通,遂每次都是他开口发言,这次也不例外,与众人解的事依然落在他头上,就听他道,“在黑山那边的林子里遇到只母老虎,本以为会大一场,谁知那母老虎见人就跑,等后来老汉跟我那老婆子在河边取水时,又遇到那只母老虎,它嘴里还叼着这只虎崽子。”

    东方不败听到这里,心中想着,大概被他猜对了,母老虎去而复返,怕是另有所求。

    他思考的功夫,钱老汉并没有停下述,只听他继续着,“那只母老虎也不怕人,叼着虎崽子凑上来,就在老汉与老婆子欲出手驱赶它之际,那母老虎把自己的崽子放到地上,用嘴还往我二人这边拱了拱,之后便调头跑了。”当时他们二人可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有这么通人性的老虎。

    果然如此,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东方不败看着篮子里的老虎,基本也可以想到那只母老虎的心思,估摸着是觉得白色皮毛的老虎在树林里无法很好的隐蔽,成年后不到猎物,就会活得困难,与其这样,还不如送给人类伺养,这样可能还有一线生存的机会。

    众人听了故事,有些唏嘘,不过白色的老虎,像只猫似的,还是很招哥儿喜欢的,所以以定边侯夫人为首的哥儿们,带着一众仆从,拎着篮子走了,是要给老虎清理一下。

    一呼啦走了不少人,大厅里瞬间空荡下来,就连跟着东方不败的染七和岳知瑜等人都新奇地去看老虎了。

    东方不败这才有机会与钱老汉和钱婆子二老谈一谈,他从怀中拿出之前炼制好的修容散,放到桌上,对着二老道,“义母,这便是修容散,服下五克,便可恢复九成之容貌。”

    钱老汉本来看见东方不败,就想到义子既然出关,那很大可能是炼药有了结果,如今听闻他的辞,心里还是很激动,毕竟老婆子受了那么多年折磨,他们都以为此生也就如此,不会再好了。但自从遇到东方不败,他们就像遇到了转机,先是老婆子的灵力暴动被治好了,现下连容貌都即将恢复,他怎能不高兴?

    “真是大好,老婆子,你现在就服下吧。”曾经老婆子也是貌比娇花,他有多少年没看到了,钱老汉感动地想着。

    “不急,修容散既已炼制而成,待明日再服用也不迟。”钱婆子首先断了钱老汉的话,不是她不相信义子东方不败,而是她觉得事情太玄幻,几十年的期待,几十年的失望,这就要达成了,她反而有些退却。

    手抚上面纱后的脸,坑坑洼洼的疤痕,提醒着她这是事实,并不是在做梦,她真的要恢复容貌了。多年不敢直视自己的脸,她在恢复前倒要好好看看自己这张毁容的脸,然后深深的铭记那刻骨的仇恨,回不去还好,一旦能够回去,她便要向那贱人一报这血海深仇。

    “义母所言极是。今日已晚,这修容散服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谁都无从知晓,还是明日再试为好。”东方不败觉得晚上烛光摇曳,并不能很好的观察其修容散的效果,还是白天看的清晰,遂支持义母钱婆子的辞,所幸他之前也是如此算的。

    用过晚膳后,并无他事,大家都各自回屋休息,东方不败也回了自己的屋子,盘腿坐在床榻上坐调息。前几日动手杀人比较多,到底周身染上了不少戾气,这对他的功法并没有多少好处,如今他处在葵花宝典第三境凝神境,若不仔细注意修身养性,很有可能进入练心境时,一个不甚便会走火入魔。

    翌日,练时以绣花针为剑,耍了套剑法,收功后用过早膳,东方不败就敲响了钱老汉和钱婆子二老的屋门。不一会儿,闲来无事的墨肱玠,也找了过来,算瞧瞧修容散的功效,毕竟只听未见,总是会让人觉得夸大事实,不太相信。

    一切准备就绪,连定边侯夫人听此事,也领着仆人仆从赶了过来,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钱婆子摘掉了脸上的面纱,即便众人心里有所计较,也被她的脸吓了一跳。没惊得叫出声来,已经是这些人心理素质好了,他们死死地盯着钱婆子脸上的疤痕,大概可以想象她曾遭受过怎样的痛苦。

    拿起白瓷瓶,稍微倒出了一点点,估摸着约有五克的量,送水服下。那水还不是普通的水,是曾经钱婆子压缩灵力而成的灵液,经过稀释后,添加到水中,与修容散混合使用,对于灵力造成的伤,效果更好。

    钱婆子服下修容散后,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觉得脸上有了感觉,微微的痒意,她忍着没有抓挠,只对众人解释道,“感觉有些痒。”

    众人都是来看热闹,见证奇迹的,因此坐了一屋子人,有的仆从经过允许,也搬来凳子,坐的远远的,瞎凑热闹。结果一听钱婆子的话,大家都伸直了脖子,往她脸上看,也没瞧出什么特别反应。那张疤痕交错的脸,还是那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定边侯夫人与钱婆子都是女人,她坐的比较近,眼就能把钱婆子的脸瞧得一清二楚,她端着茶杯,一动不动地瞅着,连茶都忘记喝了。

    就在她好奇地盯着,连眨眼都舍不得多来几下的情况下,又过了好长一会儿时间,定边侯夫人终于发现了不同,她放下茶杯,指着钱婆子的脸道,“动了动了,钱姐姐脸上的疤痕刚才缩动了一下。”

    众人本来也都盯着,听了定边侯夫人的话,有几个也纷纷点头,表示他们看到了。

    因为修容散要在药材铺售卖,作为炼药人,东方不败都要了解并记录一下服用之后的情况,于是他在这时问道,“义母,可还有其他感觉?”

    钱婆子摇摇头,除了磨人的痒意,她目前还没有其他明显的感觉,之后大家又陷入一片寂静,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钱婆子的脸,只留下东方不败用毛笔在纸上写字的轻微沙沙声。

    没多久,等他记录完,室内就更安静了,连掉根针大概都听得到。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钱婆子的话终于破了室内的宁静,就听她道,“脸上开始有些麻,有些疼了。”

    众人听闻,有些盯太久,眼睛变得不舒服,然后注意力转移不再集中的人,连忙视线转向钱婆子的脸,就见肉眼可见的那些疤痕缓慢地变化着,正在缩。

    有些胆的,没看过这样的情形,还倒抽一口凉气,定边侯夫人见状,又看了看钱婆子的脸,觉得看久了大概真会受影响,于是起身挥手赶人,同时她自己也在往外走,“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别扰钱姐姐恢复容貌。”

    定边侯夫人的话,谁敢不听,那些仆从首先拎着凳子跑了,即便他们想看,也不敢忤逆忽视府里女主人出的话。不光那些仆从,岳知瑜盯的久了,眼睛一眨一眨的,最后仿佛被催眠般,直接闭上眼睛趴在东方不败的腿边睡着了。

    腿上一沉,东方不败写字的手一顿,将毛笔放在笔架上,低头瞅着哥儿岳知瑜的睡脸,对着染七吩咐道,“七,把瑜儿送去休息。”

    “是,主子。”染七站起身,走过来,把岳知瑜抱了出去。

    东方不败待没人扰自己之后,又拿起毛笔,边记录义母钱婆子的话,边问道,“义母,痛觉的程度还能忍受么?”他估摸着,之所以会痛,修容散大概在改变脸上那些伤口愈合后,皮肤所形成的伤害。

    点点头,钱婆子什么样的苦没受过,这点痛对她来,不过犹如挠痒般,与灵力暴动的痛比起来,简直巫见大巫,“很轻微的感觉。”

    东方不败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不过他想了想,又问道,“若是寻常人等,尤其一些哥儿或者女人,能否忍得了这疼痛麻痒的程度?”

    钱婆子闻言轻笑,反问东方不败道,“孩儿这话问的倒是难住义母了,若连一点疼痛或麻痒都受不住,那还何谈什么恢复容貌,继续丑着不就行了。”她一向要强,认为丑八怪的时候被人嫌弃,那既然有了机会可以恢复容貌,吃些苦头又何妨,毕竟怎会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都要付出些代价,只端看你付出的,是否能看得见,摸得着。

    一想也是,东方不败简略地记录完,放下毛笔,附和道,“义母的好,服用修容散之人,也定是下了决心的,那么不管什么程度的疼痛与麻痒,都需受着便是。”

    重新审视一遍记录下的用药感受,东方不败待纸上的墨迹变干后,伸手递给了墨肱玠。

    墨肱玠莫名其妙地接过宣纸,有些不明白东方不败的用意,于是问道,“东方将此物交予本将,是何用意?”

    “侯爷不是有心要与本座合作么,方才义母之话,侯爷也听到了,这用药后的感受,本座便不再留了,送去给药材铺的人,或许多少有些用处。”如果日后贩卖修容散,提前告知客人用药后的些微感受,或许可以避免被人质疑药效,省却一些麻烦。

    他这么一,墨肱玠便明白了,他也知道有些人一旦觉得疼痛,就会怀疑是不是药出了问题,虽以他的本事,完全不怕别人上门找茬,但既然有此用药记录,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药材铺掌柜到来,将此记录交予对方就是。

    虽然修容散已经起了作用,但修复过程实在缓慢,其他人也不能都呆在她那里耗时间,遂有仆人来报告墨肱玠,药材铺掌柜已经到府中时,东方不败便跟着墨肱玠离开了。他们两人一走,其他人再留下也不自在,便纷纷退下,最后只剩下了钱老汉和钱婆子。

    从别院出来,墨肱玠吩咐来报信的仆从,让对方将药材铺掌柜领至他所居院子的书房。知道是要签定合作协议,所以东方不败随同他一起往墨肱玠的院而去。

    仆从速度不慢,待他们在书房刚坐下不久,药材铺掌柜便被他一路引了过来。

    墨肱玠冲着仆从挥了下手,吩咐道,“本将与东方等人有事要谈,你去送壶茶来。”

    仆从应声退下,药材铺掌柜这才点头哈腰地拱手向墨肱玠施礼,“人药材铺掌柜,周正寅,给主子请安了。”

    “无需多礼,周掌柜请坐。”墨肱玠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周正寅坐下再谈,他对属下一向没什么架子,更何况这些掌柜都是替他理产业的,比那些仆从地位高多了。

    “谢主子赐座。”周正寅谢过墨肱玠,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只是因为还没有到每月交帐查帐的日子,他不知墨肱玠找他来是好是坏,到底有何事,心中鼓,怕自己做错了事,便没有坐实,只坐了椅子的一个边。

    “这位是东方不败,本将的朋友,今日请周掌柜你来,就是要与东方签份合作协议,内容涉及药材铺。”周正寅刚坐下,墨肱玠就向他介绍了东方不败。

    本来就坐的不蹋实,听了墨肱玠的话,周正寅赶紧起身,向东方不败恭敬施礼,道,“见过东方公子。”他向东方不败看了一眼,见对方戴着半脸面具,身姿挺直的坐在椅子上,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等。

    正好东方不败这时也向他看来,两人目光对视,周正寅觉得冷嗖嗖的,忙转开视线,不敢再看东方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