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己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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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儿, 你这一去,让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如何向你母妃交代呢?”

    端王望着嫡长子楚威的尸体,心里一万个不是滋味,虽然他时常怒骂几个儿子,他们是蠢货,其实也是因为没一个像他, 遂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心理存在,谁知道,眨眼间, 留给他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大丈夫从不后悔,但这一刻,回想起往日里对待嫡长子的言行,端王嘴中有些苦涩, 称不上老泪纵横,却是伤心地欲哭无泪, 多瞅一眼嫡长子楚威的尸首,端王本来端起的表情和架子,就愈加的维持不住,眼神中带着哀伤。

    难过了许久, 端王才住了其势头,起身来到帐外,吩咐守在门口的士兵,“去盆水来, 再取一条干净的巾帕,本王要给威儿净身。”

    “是,王爷。”

    士兵领命回道,一人去水,另一人去取巾帕。

    没费多少功夫,两人便去而复返,将水和巾帕带到帐中,询问端王是否需要帮忙,结果得到其点头默许,他们轻手轻脚地去解楚威身上的盔甲,以及衣服。

    等刚退掉盔甲和衣服,一个士兵拿了巾帕,算放进水盆里,却被端王阻止,然后取而代之,“本王亲自来,尔等个下手便是。”

    两个士兵闻言,不敢有异议,只得连忙回答,“遵命。”

    端王湿了巾帕,在水里揉了两下,这才拿着湿帕子,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帮嫡长子楚威净身,边擦边念叨着,两个士兵眼看着他失态的模样,吓得心里了个突,连身体都哆嗦的颤了一下,感觉自身凶多吉少。

    士兵的不好预感,和难看的神色,并没有影响到端王,他也没空注意这两人,只专注着手里的动作,擦拭到嫡长子楚威胸口的箭伤时,他嘴里念叨的内容,又改成了要帮儿子报仇的话语,语气甚是凶狠,表情狰狞。

    擦拭完一面,又在两个士兵的帮助下,端王亲力亲为地拭净了另一面,最后只剩下脸部的时候,就见他将巾帕往水盆里一扔,转身吩咐两人,“换水和巾帕。”

    两个士兵知道他的意思,本来这回可以一个人做的事,又互相对视一眼,结伴出去了。

    来到帐外,其中一名士兵,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蹙起,“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等大概想得太多了,王爷平时骂王爷那么凶,今日一见,不能全信,看来虎毒不食子,是对的,赶紧干活,心让王爷等久了。”

    另一个士兵虽然也害怕,但仍出言安慰伙伴,以及自己,事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们胡思乱想,端王吩咐的事情,就必须完成,否则只能当逃兵,可逃兵被抓回去的结果,不是他们两人可以承受的。

    就这样,两人取了水和帕子,立即返回,端王为嫡长子楚威,继续净面。

    一切完毕之后,端王看着儿子没有血色的脸,频频皱眉,然后扭头询问两个士兵,“如何让我儿的脸色,好看一些,仿佛活着时候的模样。”

    端王从来没有做过这些,遂他不知道有何步骤,但士兵两人都是泥腿子出身,皆知道村里一些手头宽裕的人家,若是遇到了丧事,通常会请入殓师,给死者整理衣衫,以及仪容。

    “禀王爷,可请入殓师给王爷,整理仪容。”

    他们抖胆建议,也算知无不言,帮了端王,就见其颔首表示知道,然后吩咐他们,带人去抓一个入殓师来,两人遂领命前去。

    为端王办事,他的属下士兵们,哪敢耽误时间,不知道去哪里,很快就押了一个入殓师回来,推进帐内,端王直言吩咐对方办事,那入殓师是个哑巴,一路被粗鲁对待,恼怒异常。原来士兵们见到他的时候,连句话也没,直接上来,带了他便要走,他不肯,但又叫喊不出来,只得跟士兵们推搡。

    谁曾想,惹得他们不快,出手了入殓师一顿,表示不跟着过来,便要其命,在这有效的威胁下,入殓师才不甘不愿地来了,为怕他半路逃走,士兵们押着,一点没有含糊。

    听了端王的吩咐,入殓师扭脸瞅了瞅躺在木榻上的楚威,卸下身上的工具箱,拿出一个个东西,开始在楚威的脸上鼓捣。端王站在一旁看的仔细,民间各行各业,也是神奇,就见不一会儿的功夫,楚威的脸便在入殓师的伺侯下,变了样子。

    失神地看着嫡长子的模样,端王仿佛看见对方在熟睡般,难得地承认一个人的鬼斧神工,他情不自禁地伸手上前,想要确认是真是假,却被哑巴入殓师用胳膊挡住了。

    低头瞅那哑巴,就见对方摇了摇头,端王又转移视线,看向嫡长子楚威的脸,不知内心想着什么,沉默了好长时间,才直起身放弃了先前的算。

    但也就是转瞬间,端王快速地挪动步伐,抽出放在不远处的宝剑,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有两人倒了下来,哑巴入殓师了个哆嗦,看着眼前的杀戳,两股战战,想跑却如被钉在了原地般,一步都挪不开。

    “你们二人虽帮了本王,但到底冲撞了我儿,军营条件简陋,本王只能让尔等陪葬。”

    之前帮着端王的两个士兵,皆伏地不起,若仔细看其脖子上,薄薄的一丝血线,被割裂了喉管,渐渐的就在两人趴着的地方,形成一滩血迹。

    入殓师吓得原地跪下,没想到端王会这么凶残,无缘无故就杀了自己的属下,然后他害怕地给对方磕头,也挡不住愈加走近的步伐。接着,就在哑巴入殓师无限企求与恐惧的表情下,端王提剑轻轻一扫,又是一条人命。

    而连杀三人的端王,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入殓师倒下的身体,自言自语地道,“有了你的帮助,威儿才能像活着那般模样,所以——本王只能如此。”

    之后,刚刚死去的三人,端王没再看一眼,走出帐篷,派遣了其他人来收拾多出的尸体,也没让人把楚威的尸体,运回自己的封地,只吩咐了属下,找块好地方,将儿子厚葬。

    当然,此刻乃行军仗的途中,即使是厚葬,也达不到一个王爷该有的规格,端王在杀完那三人后,便不管不问地,一切由属下操办。那些人吃不准他的态度,半猜测半担惊受怕的,光是看到被端王处理掉的三人,他们就有苦难言,很怕事情没办好,命交代了。

    好在事情在他们忐忐忑忑的担心中结束了,楚威下葬,端王没有表示什么,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眼下的战事上,众将士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改几日来的沉闷,但也无人敢行事嚣张,就怕不心被端王盯上,导致命不保。

    军中到处裹着的白布摘下,可士兵们头上还缠着白条,没有端王的命令,无人敢摘。另一边平王本来以为对方会休整数日,他都想好了,派出一支奇兵,夜袭敌方军营,但显然端王等不了,没多久又开战了,而且这回是敌方叫阵。

    端王手下第一猛将,出战叫阵红袍将,平王蹙眉,知其来者不善,他看着东方不败,询问其是否出战,“不知,我儿有何高见?”

    平王手下第一高手,此时马向前,拱手插话言道,“元帅,王爷一介哥儿,如何能与对面那老匹夫开战,对方明显居心不.良,纵然王爷得过对方,也难防叛贼不会留下其他后手。”

    “哦?那你待如何?”

    平王本来也没想着让东方不败上场,属下自动请缨,倒是省去一桩麻烦,毕竟若是由东方不败或者他亲口出换将的话,对在士兵中的威信,会造成一定的影响,这不是平王愿意看到的。

    “末将愿意代王爷出战。”

    那第一高手,直接表示了自己的意愿,可谓是平王贴心棉袄一般的存在,能解其忧,解其烦。

    “末将等,也愿意出战。”

    剩下的将领中,又有几人,马上前,表明态度,自动请战。

    他们都算属于东方不败叔叔辈的人物,断不会看着这刚回来不久的晚辈,又遭了端王的暗算,所以态度诚恳,可换了里子的白向楠,也就是如今的东方不败,却不会像他们想象中,那么胆怕事,相反他一点也不惧挑战,更不怕端王的阴谋。

    以东方不败第四境练心大圆满的功力,堪比平王,即使端王楚彦亲自叫阵,他也不会退缩,要与对方斗上一斗,因此他拒绝了各位长辈的好意,自己的事自然自己承担,“诸位将军叔伯的情谊,我心领了,但此处乃是战场,对面那厮寻的是红袍将,一个叛军而已,还吓不住本座。”

    “再,本座若不出战,岂不表示怕了他,我皇家白氏,没有孬种。”

    此话时,东方不败看向平王,自己的意思和态度已经表明,引来对方的不赞同。

    可他想的,又何偿不是平王所思,即使平王有信心手下雄兵,不会多想,但也难掩悠悠众口,世人总是对别人要求甚多,而平王不希望其子受这诟病,此情此景,想来端王已经猜到了什么,才会抓着红袍将不依不饶。

    “既如此,心刀剑无眼,为父等你大胜荣归。”

    按平王清楚的明白,东方不败武艺高强,堪称绝顶高手,对方那端王座下第一猛将,也不是其对手,但他忧虑的是,短短时日,儿子并没有多少战斗经验,尤其是在战场上,端王不安好心的情况下,如若对方再暗箭伤人,挽救不及,可能便会白发送青丝,换他失去儿子了。

    这些平王没有与别人言,大概关己则乱,是自己的儿子,他才会想东想西,失了果断,毕竟白向楠已经失踪丢过一次,他和平王妃夫妻俩,根本经受不起第二次的击。

    而端王可能也是揪准了这一点,一再针对,加上杀子之仇,想要置他们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