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
准备了数十日, 终于等来了武林大会的召开。
这天,上午的辰时末,巳时将近,东方不败在墨肱玠,以及他的一众亲信的陪同下,来到磐山道台的观景台,而观景台下面, 便是此次比武的演武擂台。
巳时有人鸣锣,还有震天的鼓声响起,向天下群雄, 召示着武林大会的正式开启。
因为幽冥殿是主办方,作为此次的东道主,东方不败自然需要露面,详细分几句, 冠冕堂皇的话语,而他也干脆, 一袭宽袍的红衣,根本看不出有身孕的迹象,轻身便飞上擂台。
只是这一幕,放在观景台四周的众中眼里, 却是一抹红影,快速飘过,轻巧地仿若鸿燕般,有人兴奋地赞了声好, 啪啪鼓起掌来,其他人被带动,零零散散地掌声响起。但到底是这次武林大会特殊,很多人不想什么还没搞明白,就此刻大出风头,于是没有起哄,遂很快场面又静了下来。
来到擂台之上,东方不败先是朝着周围拱了拱手,全当自我介绍,又算是向众人招呼,“本座乃幽冥殿殿主,鄙姓东方,双名不败,今日诚邀天下豪杰于此,实是有要事相商……”
一番述之后,东方不败并没有明确表示出,要选武林盟主的意思,但既然提到近来诸多门派被灭,自然确实需要有人站出来,看是调查凶手也好,还是众人群策群力,防范接下来再有门派遭殃也好,总之,众人在东方不败的话音落后,就只是安静了一瞬间,便嗡嗡嗡地议论起来。
看着一个个交头接耳,仿佛置身菜市场般的模样,东方不败也没有恼怒,等待着这些人商量出的结果,而那些真正的名门大派,自是也有沟通,但相比门派,要有纪律的多,也相对矜持了几分。
没多久,就有人站起来,向东方不败拱手为礼,开口询问,“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东方殿主,为我们在座的大家,答疑解惑。”
“哦?阁下是——?”
东方不败面向对方,远远看去,那人的模样并不难分辨,只是他未在江湖行走,认识的人不多罢了。
对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挺胸做骄傲状,扫一眼看过来的众人,报出自家名号,“在下——抚州人士,江湖人称,神鞭无影,廖维。”
“他就是廖维?”
“没想到连神鞭无影都来了。”
“……”
“声点,别被他听到了,姓廖的紫金鞭,可不是吃素的。”
众人哗地开始议论纷纷,那廖维也不在意,只单单目光直视着擂台上的东方不败,等着他的回应,而东方不败内力深厚,耳聪目明,自然将众人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久仰大名。但不知阁下有何疑问,本座知无不言。”
没有热络的恭维对方,毕竟即使那人再厉害,东方不败也还无需将人放在眼里,对方的实力,也就是能与他的属下,斗个旗鼓相当。
廖维瞬间感受出东方不败带给他的威压,明白了对方实力不可觑,话间当下就收了傲然之色,但该问的他还是要问。
“东方殿主既然如此爽快,在下也不再虚与委蛇,众人皆知枪出头鸟,尤其这武林大会,比武论高低,通常都与武林盟主的选举,脱不了干系。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旦夕祸福,也只是一夕之间的事,遂我辈之人,都喜欢洒脱不羁。”
“试问,各门各派之掌门,自然也没人愿意,头顶还有这武林盟主的压迫,而今日东方殿主挑了这开头儿,不知于尔有何好处可言?”
廖维问的很是直白,他话间,手臂一挥,直指在座的众位掌门人,那些被提到之人,也附议的颔首,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已经对幽冥殿进行过调查,可结果却不甚理想。
幽冥殿在江湖上崛起,并没有多长时间,而就他们所知的,这是一个擅医的组织,同时还兼顾着做些善事,每半个月都会有幽冥殿的产业,在各地施粥。另外,还有前段时日,端王叛乱时,叛军欺压百姓,据传闻,这幽冥殿主看不下去,还亲自割了一叛军首领的头颅,端的一派正气。
主医,兼杀,天下不苦,幽冥不出,幽冥既出,天下皆赎,这样的组织,很少见,另外除此之外,前段时间,还有风声传出,幽冥殿直接端了月煞的老巢,这让听闻者不由得感到五味杂陈。
月煞的杀手,只为了避免招来朝廷军队的大规模围剿,才会尽量不与皇家接触,不涉及皇位之争,其余剩下的,他们服务范围广泛的骇人,可只有他们不想接的单子,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当然这些人很挑单子就是。
因此,江湖上曾经被月煞所暗杀的人,并不在少数,很多门派都与之有仇,现在仇人覆灭,他们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幽冥殿的实力,竟然还在月煞之上,着实让人觉得恐怖。
一听,幽冥殿并不主杀,还结了无数的善缘,也不像只做做样子那么简单,各门各派见此,都有所考量。他们很多人认为,可能月煞和幽冥殿结有私仇,以此推彼,众人也不想得罪幽冥殿这个,骤然而起的武林巨擘。
把几个掌门人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东方不败也不隐瞒,只轻声问了一句,“想必大家应该都听过燕南天这个名字?”
燕南天?!
一剑成名。
群雄闻之怔愣,这个人他们还真的听过,十几年前,突然在江湖上名声鹊起,杀了当初恶惯满盈的关岭三枭,最重要的是,他只用了一剑,就瞬间灭了对方。
之后几年,又在江湖销声匿迹,很久没人听过他,更没有人见过他。直到又过了数年,他再次出现,斩了采.花大盗安庆原,接下来,他便陆陆续续除去了不少的江湖败类。
这也算是武林中的一股清流了,不为名利,只是凭借一己之力,嫉恶如仇,令恶人闻风丧胆。更奇葩的是,他那把破剑,过了多年,都未见换过,着实让人纳闷之极。
不曾想,如今又听闻东方不败提起这个名字,众人皆是不解。
“燕大侠之名,如雷贯耳,就不知东方殿主所之事,与他又有何关联?”
东方不败抿唇严肃道,“数月前,本座曾邀燕兄相聚,却没盼到他的人,只得到一封千里传书。燕兄与飞虹山庄二庄主骆云虹,乃是至交好友,他在信中言明,追查飞虹山庄灭门惨案时,有了线索,还与疑凶交手,一路追着对方到了九越国。”
到这里,东方不败停顿了一下,扫视众人,然后又继续讲述,“之后,疑凶藏匿在九越国一座王府里,再没露过面。”
“九越与我白国,在边境处偶有摩.擦,也会有规模的战争,但从没有如此行事过,遂其中必有阴谋,要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诸位该当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时不我待,被动并不是好的办法,也不是我等武林豪杰的作风,需知,防患于未然。”
众人一听,还涉及了两国之间的战争,皆是一阵沉默。要知道,他们很多人活的浑浑噩噩,根本管不了天下大事。但东方不败的话,又言犹在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们根本逃脱不了。
“还是东方殿主深明大义,我等敬服。”
从观景台的座位上,站起一名白眉白须的老者,对方个头不高,瘦得干巴巴的,满脸褶子,却精神抖擞,双目熠熠有神,他赞赏地向站在擂台上的东方不败,拱了拱手。
“过奖。”
东方不败不知老者是哪个门派的,但冒然询问,又恐失了对方的面子,遂闭口不言其他。
事物都有两面,有如老者这般,恭维人的,就有那依然将信将疑,不相信人的,当下,就有一人跳将出来,张口便与东方不败,要燕南天写的信件。
“东方殿主空口白牙,我等也不能尽信,不知可否拿出燕大侠的信件,让我等观上一观。”
抿唇轻笑,东方不败颇觉得讽刺,这些人为乌合之众,也不过分,但……这些乌合之众利用好了,也是一大助力啊,并且,若不想这些人在未来被九越国杀害或者利用,他就是做出态度,好安了他们的心。
“自然。”他开口同意了这些人的要求。
转首望向墨肱玠等人所在的方向,东方不败单手负后,立于擂台之上,下令道,“取燕兄信件来,请在场诸位一览。”
罢,他没有停止,又面向众豪杰,一针见血地问出一句,“不知哪位,可见过燕兄的字迹?”否则,即使信件拿出来,乖乖坐在这些人面前,他们恐怕也不知道其是真是假。
“……”众人默。
他们竟然没想到这一点,也怪不得旁人。
但信件收在墨肱玠的身上,他此时已经掏了出来,递于东方不败的属下,对方托着那信件,急步来到众人面前,展示给他们,并随他们传阅查看。
果真,如东方不败所料,这些人并没有见过燕南天的字迹,可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再多加刁难,于是纷纷作罢。又是几声恭维之语后,堪堪进入正题,群雄定下了只切磋,点到为止的规矩。
于是乎,东方不败跳下擂台,腾出位置,比武切磋正式开始。
也是此时,一直关注他的墨肱玠,这才将揪着的心,稍稍放下,有了空余时间,去观察其他人的斗。东方不败也来到他的身边,顶着背后数不清的目光,倾身坐于一旁。
刚刚坐下,墨肱玠的手,就伸了过来,将东方不败的手抓起,放到他的腿上,旁若无人地轻轻拍了两下,眼睛依然粘在擂台之上,嘴里却是关切地询问着,“身体还好么?他没闹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