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荣光
定边王与墨肱玠父子两人, 都把视线转向东方不败,等着他的回答,而东方不败并没有其他想的,只简单回道,“既如此,我马上联系义父义母。”
言下之意,竟是没有异议, 直接便答应了下来。
唤人送来笔墨纸砚,东方不败提起毛笔,沾满了墨汁, 在砚台上顺了几下,便下笔如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来龙去脉述了个清清楚楚。待墨迹干了之后, 他心翼翼地把纸折叠好,塞进备好的竹筒之中, 然后将竹筒捆绑于隐雀的爪子上。
隐雀无声地扑腾了两下翅膀,直接飞起,慢慢隐藏于空气中,让人再也发现不了。如此操作之后, 定边王依然有些怔愣,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隐雀,他也依旧觉得此物太过厉害,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递消息, 着实让人觉得可怕之极。
那厢高芸竹和钱永清,在不久后,收到东方不败的指示,是如何操作,搅得九越国都城流言四起,人人都道,新皇得尊位,名不正言不顺,才会一兵一卒未见,便在战事前损失惨重,惹得新皇怒不可言,这些都暂且不提。
又过了四五日,果然在九越国大军没来之前,定边王就收到了平王麾下斥候,送来的消息,言不日便到。兵贵神速,平王在赶路的途中,也不是没有探听过边城的讯息,若是放在往常,少不了还得拖延几日,大军才能到达。
正因为担忧着边城前线的战事,遂平王命令日夜兼程,总算是赶到了,了解当下情况后,知道还不算糟糕,又下令让军队就地驻扎,好好休息,以待九越国敌军来犯。
再那元帅所率领的九越国大军,好不容易一路走一路填,行了大半路程,待到那些泥浆水全部蒸发,干掉之后,露出了正常的路面,大军反而踌躇不前,完全不敢走了,全部是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
于是,这时又该军医们出马了,他们取了些土壤,除了泥腥味,其他并无发现,但也心存疑虑,就怕弄不好,不仅坑了元帅,还得脑袋搬家,性命不保。所以,如此情况下,竟一时没人敢下结论。
还是元帅身旁的慕容,不知嘀嘀咕咕地与其了什么,翌日,便见那元帅趁机发难,堵住禁在军中的皇亲国戚,也即是新皇的亲兄弟几人,大言不残地给出建议,让对方做那探路之石。
“尔等逆反之人,当今圣上仁厚,饶尔等不死,此时兵行险路,需要探路之人,不知诸位殿下,可有将功补过之心?”
虽然这元帅是询问的口吻,却是把大义的帽子压.在了几位前皇子身上,着实让人欷歔不已,不过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其他兵士纷纷瞅着,却没有代替其,以身试毒的想法。
“你——你真是放肆!”
新皇登基后,过的愈加悲惨的几位皇子,如今面临性命之忧,皆是惊惶无措,可让他们酣然赴死,却是办不到的,所以一个个气的人仰马翻,恨不得背过气去,可手指颤.抖了一会儿,直指着对方,这些人也没有出什么更过份的话,翻来覆去,也只能那么几句而已。
“哼,本帅乃圣上亲封,掌管天下兵马,倒是几位,不会还仗着是皇子,有几分薄面,能够养尊处优吧?”
讽刺地看着几位前皇子,这元帅也没想得到他们的主动献身,毕竟谁还不想好好的活呢?
“可别忘了,如今可是新皇登基,尔等的皇子之尊,也不过是过气的而已。随军出征,以为是让你们建立功勋,壮大自己?别白日做梦了,圣上才不会亲手给自己树立敌人,左右不过是送尔等死在战场的借口罢了。”
那元帅的兴起,没有要停的意思,可随着他的辞展开,对面的前皇子们,也全部耷拉着脑袋,认清了现实,但依旧梗着脖子,不愿轻易送死。
“何需如此多话,直接将人扔过去探路,是死是活,皆是他们的命。”
一直在给那元帅出主意的慕容,来到对方背后,低声催促着,却偏偏话置地有声,元帅对他多有仰仗,不敢不从,依言颔首,叫来了属下,令其抓一名前皇子,扔去前面的道路上。
即使两人话声音再低,还是被在场的前皇子们,听得清清楚楚,他们闻言恐惧地看向元帅身后的人,但见其全身包裹地严严实实,尤其连样貌都无法看清,便心生冲动,觉得对方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都是你这奸侫人,害我等性命,藏头露尾之徒,连个脸都不敢示人。”
着,几位皇子互相扇动下,竟一起扑了过来,因着九越国元帅要逼迫几位前皇子,‘主动’献身探路,以示对国尽忠,遂他们话的地方,周围士兵并不多,只在几十步远的地方,有士兵把守。
如此,又事发突然,还真让几位皇子给抓了个正着,那元帅的脸部被挠了几下,疼得他直皱眉,而旁边的慕容,则是被扯下了头上裹戴着的巾帕,直接露出真容。哪怕是其反应再速度,也足够别人看清他的脸,那额头上分明有着显眼的花纹,竟然是个哥儿。
这下子,众位前皇子呆愣住,不知该做何反应,慕容即使被扯了面巾,也没有其他表情,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恶毒,淡然地再次遮好额上的哥儿标记,转首朝那元帅道,“还不让人把他们带走,更待何时?”
显然元帅是见过并知道慕容身为哥儿这一秘密的,他只扫了对方的脸部一眼,便扭转了视线,完全按照对方的吩咐办事。士兵们不知其中有什么猫腻,只依言带着几位前皇子离开,在他们的心中,根本没有什么皇子的概念,毕竟没见过的人,谁又认识?
“红颜祸水,天要亡我九越。”
几位前皇子不再挣扎,他们也看出来了,元帅基本就是那慕容哥儿的傀儡,而对方所求为何,他们也略微清楚一些,只是当时并没有争雄之心,遂推拒了对方的投靠,不成想,今日反成了对方的阶下囚。
“天意啊天意——”
前皇子们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被押着走了一段路,来到恢复如初的道路前,看押的士兵被几人的态度吓到,害怕他们搞鬼,于是找来了绳索,想要将人捆住,真真正正地扔过去。
只是这么做前,他们也不想想,如果真把人扔了过去,或许还没毒死,就要被摔的动也不能动了,岂不失算?
“无需捆绑,我等既为皇室中人,当给国之将士,做出表率,甘愿以身探路,来解大军困境,只望新皇能体谅这份忧国之思,不要做出自取灭亡的祸事才好。”
众位前皇子中,个头最高的那位,也是最年长的一位,他走出来,推拒了士兵的动作,然后大义凛然地了几句,又朝着几位年龄不大的前皇子伸出手来,“七弟,十三弟,十四弟,十六,还有十七,不知你们可愄惧生死?”
“五哥,我怕死。”
最的十七,才只有八岁,也是算他倒霉,生在皇家,遭了这份无妄之灾,只因为生而为王,便要被此刻已登基为新皇的兄长清算,着实有些不该。
被唤作五哥的男子,也不过二十一、二的模样,他普普通通的没有什么见地,一直想做平凡人,却得不到其他皇子的信任,那些有野心地,都觉得他是以退为进,坐山观虎斗,好等别人争的你死我活时,再坐收渔翁之利,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根本不听他的诉求。
五皇子轻轻地揉了揉十七的脑袋,然后眼神暗了暗,做下一个疯狂的决定,那便是玉石俱焚,既然不能活,就让整个九越替他陪葬,一同掩埋在时间的洪流中。
“十七,别怕,有几位哥哥陪着你,不会寂寞孤单。”
安慰着对方,五皇子开始思忖,现在几乎被放在火上烤,众目睽睽之下,他要如何联系那个人,让对方带走十七。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算,十三皇子平素里与五皇子走得颇近,这时凑近了些,同时在心中衡量着,几位皇子中,也只有十七个头比较,带起来也容易,不会造成太大的拖累,若是换作其他几人,恐怕不能得偿所愿,反让那人受累,计划失败,反而不美。
“五哥,你是不是在想,怎么送走十七?”
十三皇子藏在袍袖之中的手,紧了紧,他虽是与五皇子对话,视线却望向了其他地方,双眸的焦点所在处,是一个健硕的士兵,而那士兵模样的人,也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他们。
几个皇子边悄声着,边踏步走上了恢复如初的前方道路,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在给后面的大军探路,更看似忘记了生死,只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
“天下之大,竟无我等可去之处,本来想在战场之上诈死,得以脱身,然后隐姓埋名,入白国为民,却不曾想,如今便要交待在这里,不能得偿所愿了。”
“等会儿不管探路结果为何,我们都难逃一死,因为这便是新皇施舍给我们的最后荣光,只有死人才能得到。所以我猜,待会元帅定会指认我们为逃兵,届时下令士兵放箭,射杀我等。跑是跑不掉了,但我们做哥哥的,可以为十七挡住这箭雨,把他压.在身下,掩藏起来,假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