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谢亦舒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

    刚和顾延之同居时,他有次心血来潮，跑去超市买了条鱼,想煨鱼汤。

    明明鱼是好鱼,煨汤步骤也是一步一步都是跟着菜谱来的,锅盖一掀，却腥味扑面。

    别喝了,光是闻都让人有些受不了。他就果断盖上了锅盖，下楼呼吸新鲜空气，顺便去买了点熟食回来当他和顾延之的晚饭。

    回来一开家门，就闻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腥味。

    扭头就看见顾延之坐在餐桌前皱着眉喝鱼汤。

    一碗接一碗,一锅汤被舀得只剩下一点，见他回来还加快了速度,没给他尝的会。末了放下空碗,很肯定地跟他好喝,下次还想喝。

    其实味道怎么样,谢亦舒就算没喝，心里也清楚。

    不止是鱼汤，他后来又尝试了些别的家常菜,油焖虾、炸鸡翅、糖醋排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但不管他做的多难吃,顾延之都会一个人清光。

    谢亦舒：那等你回来，我下面条给你吃。

    他只有阳春面是拿得出的,倒两滴香油,不会煮糊。

    左上角“正在输入中”闪了两下,顾延之很快发来回复。

    顾延之：好。

    顾延之：还要加鸡蛋。

    鸡蛋是用慢煮煮的,调好温度和时间也不会出差错。

    谢亦舒温柔下眉眼，露出柔软的笑意，回复道：好。

    发完这条消息，谢亦舒就收起了光脑。

    他正好走到蘑菇班的午休室前，轻轻推开后门，和葛青做了交接。

    蘑菇班的幼儿们在午休上不太需要他们操心，好几个闭一会儿眼睛，就能睡得鼾是鼾屁是屁。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睡不着的，会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打探外界，发现谢亦舒看过来了，又会立马紧紧闭上眼睛，颤着眼睫毛，假装睡着。

    葛青一直到起床时间才回来。

    她跟谢亦舒一起喊家伙们起床，一边帮家伙们穿衣服，一边和谢亦舒转述刚刚开会的内容：“园长要我们每个班都组织一场活动，培养孩子们的责任心。最好是长期的，像养动物、养花草、轮流当值日生”

    谢亦舒没上过幼儿园，但学的时候，也当过值日生，班里也饲养过花草。

    他觉得不管是饲养动植物，还是轮流当值日生，都是很好的方式，葛青却叹了一口气：“难啊。”

    难？哪里难？

    谢亦舒有些疑惑。

    葛青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每年都会组织这样的活动。像楼上的几个大班，每年都会养花草乌龟金鱼我们几个班，孩子都太了，自己都还不会照顾呢，就让他们轮流当值日生。”

    “但是今年园长希望我们组织一些不一样的。”

    “我问了花椰菜班，他们班是打算设一个提醒关灯助，让孩子们轮流当，每天去室外活动的时候，助要提醒老师关灯。”

    “青菜班是提醒关门助。胡萝卜班是提醒开窗关窗助”

    也就是把值日生的工作细化成提醒助。

    谢亦舒哑然失笑，知道为什么葛青会觉得困难了。

    他们蘑菇班的孩子才都五岁，很多事情对他们来都还有些困难。

    能放心让家伙们做的就那么几件，还都被其他班的老师选走了。

    “要不我们设一个提醒洗助，或者提醒喝水助”葛青越想越头疼，她看向垂眸思考的谢亦舒，征求意见，“谢老师，你觉得呢？设哪个比较好？”

    谢亦舒回过神，先给夏薇薇姑娘扎好双马尾，拍了拍她，让她跟唐棠她们一块儿玩，然后出自己的想法：“设一个‘提醒翻面助’怎么样？”

    他停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带跑偏了：“也不是提醒翻面葛老师，我有个朋友曾经教过我做一种叫‘工皂’的东西，和七区盛产的皂油很像，可以用来洗，不过是很漂亮的固体。”

    他第一次在古蓝星见到各种形状、五颜六色的工皂时，很难想象这和他熟悉的“皂油”是差不多的东西。

    七区的皂油，是从皂树上提取出来的纯黑油脂。

    古蓝星没有皂树，却能利用碱和其他油脂，制造出和皂油有着相似成分、相似功效的“皂”。这是古蓝星人的智慧。

    而且不得不，古蓝星的“工皂”看起来要比他们亚特兰蒂斯黑漆漆的“皂油”雅致许多。

    “工皂”本来是谢亦舒今晚计划直播的内容。

    只是这些天顾延之去十六区培训，他要是直播，晚上就没人陪胖墩，所以索性在个人页面编辑了一条公告，请了三天假。

    “‘工皂’在脱模后需要经历长达六周的熟成，蒸发多余的水分，这样使用的时候，触感会更加细腻柔和，泡沫也会更加丰富。”

    谢亦舒解释：“熟成过程中，需要时不时翻面，这样皂体熟成会更均匀。”

    葛青：“工皂？熟成？”

    作为从未领略过工皂魅力的亚特兰蒂斯人，葛青很难想象她搭档口中的“工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安全、会不会对幼儿造成危险。

    听青年描述很安全，不过保险起见，葛青还是又确认了一遍：“对家伙们来，安全吗？”

    “工皂是不可食用的。”谢亦舒谨慎道，“我们得和他们清楚，这些和玩具、清洁液一样，是不能放嘴里的。”

    他补充道：“前期的操作都由我来，我们只需要让他们轮流当‘翻面助’，轮到自己当助的那天，记得一到幼儿园就给工皂们翻个面就好了。”

    就和每天早上给花草浇浇水一样。

    “等熟成期结束，每个家伙还能领到一块自己的工皂。”

    听起来很不错！

    葛青都有些心动，但想到方案明天就要交，又有些担心：“会不会很麻烦？活动方案明天放学前就要交给园长。”

    她想起有件事忘了和谢亦舒：“这其实是一项面向全星系幼儿园的评选，园长会从我们交上去的活动方案里选出三份跟进，录制纪录性视频，交上去参加评选。”

    不过葛青觉得和那些学费昂贵的私立幼儿园相比，他们云山幼儿园就算参加评选，也很快就会在海选里被淘汰，所以她也没把评选当回事。

    重点还是截止时间：“因为被选中的周一就会开始录制，所以最迟最迟，明天放学前，要把方案发给园长。”

    谢亦舒点点头：“我今晚会写好。”

    葛青放松下来，笑了笑：“那就交给你啦。”

    她本来想跟谢亦舒，虽然是交给园长看，但也不要有太压力。

    反正他们的目标也不是被选上去参加什么评选。他们只要班里的崽崽们在活动里健康快乐、有所成长就好。

    但看到谢亦舒游刃有余的样子，她又把这些话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葛青还不知道他们的云山幼儿园会成为这次评选里最大的黑马。他们不仅过了海选，还获得了想都不敢想的好成绩。

    而一切都是源于她身边的这个青年。

    -

    谢亦舒也没想到这项活动会在未来给他带来多少意外的惊喜。

    此时的他连方案都还没开始写。

    顾延之不在家，谢亦舒就想带胖墩出去放纵一下。

    打扫好教室，锁上门，就和胖墩商量晚上去哪儿吃。

    “熊屋”是胖墩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店名。

    他的很多伙伴都吃过“熊屋”，有的甚至每周都能去吃。

    他在路上见到过，但还没吃过。

    想到伙伴口中特别特别好吃的炸薯条、炸鸡翅，啵崽胖合十，奶声奶气地祈求道：“爸，我们去熊屋好不好？”

    谢亦舒自然满口答应：“好啊。”

    “熊屋”是连锁快餐店，类似古蓝星的“k记”“记”，深受大朋友的喜欢。

    啵崽一听能去心心念念的熊屋，当即欢呼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爸爸觉得那是垃圾食品，不健康，而且会让他发胖，所以一次都没带他吃过。

    而现在，他终于能吃到其他朋友都吃过的东西了！

    还是跟妈妈一起！！！

    谢亦舒没想到啵崽会这么开心。

    他看着怀里兴高采烈的胖墩，意识到一件事：“啵崽，你是不是从没吃过熊屋？”

    啵崽点点胖脸。

    他不想让妈妈误会，觉得爸爸亏待他，所以笨拙地补充道：“爸爸，等啵崽再长大一点，再带啵崽去吃。”

    爸爸也是答应过他的。

    虽然不太健康，但也不是不能吃。等他拔拔高，变变瘦，体检时不再被医生叔叔戳肚腩了，就带他去吃一次。

    谢亦舒误解了胖墩的意思。

    他以为顾延之是钱不够，想攒攒钱再带啵崽去吃熊屋，有些心疼。

    “啵崽，你今天多点一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啵崽眼睛倏地亮了，急切地询问：“真的吗？”

    他真的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

    谢亦舒肯定道：“真的。”

    “太好了！”胖墩又是一阵欢呼。

    欢呼过后，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对着指有些纠结：“爸，如果点了吃不完，会不会有点浪费？”

    而且他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

    啵崽偷偷戳了戳自己的肚子，抿了抿嘴。

    他不能再胖了。

    “这是难得的放纵。”看到儿子这么懂事，谢亦舒心里柔软极了，“吃不完我们可以打包带回来，当明天的早饭。”

    也就是，明天早上还能再吃一次熊屋？

    而且把一顿分成两次吃，少食多餐，就不用担心变胖了！

    胖墩彻彻底底放下了心，掰着指头开心道：“那啵崽要点薯条、炸鸡翅、橙汁、炸鸡块”

    谢亦舒听着啵崽的清单，时不时添加几样自己喜欢的。

    他到做到，在熊屋把一路上和啵崽列出来的都点了一份。

    吃不完就打包，熊屋边上有家便利店，谢亦舒想起昨晚答应给胖墩买的软糖，又进便利店给胖墩买了各种口味的熊软糖。

    一大一提着打包袋，满载而归。

    他们晚上吃得有些撑，所以提前了三站下车，散步消食步行回家。

    主星的秋天天黑得早，谢亦舒看着天上的星星，给啵崽讲星星之间的故事。

    快到区时，看到区附近围着很多人。

    谢亦舒怕人多，啵崽走丢，单拎打包袋，空出一只牵胖墩。

    一边朝区里走，一边听围在区附近的人谈论：

    “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肯定来晚了，叶影后早走了。”

    “唉，我还想着要个签名”

    “你叶影后来这个区做什么呀？”

    “找人吧？就是不知道找谁”

    啵崽跟着谢亦舒朝区里走，听着外头叔叔阿姨的交谈，耳朵一竖。

    刚刚奶奶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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