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皇宫里出行的人少了很多，佳婉公主带着丫鬟一脸忧愁的走在宫道上，没有要回寝宫的意思。

    “公主，现在这么晚了，咱们先回去吧，您若是不放心明日让苏姐进宫来给太后娘娘看看。”

    太后这些日子的身子更加不好了，甚至连进食每日都是少了很多，今天更是，连半碗饭都没吃完，看着消瘦的太后佳婉公主是十分担忧。

    佳婉公主听了宫女的话叹了口气：“不是跟你了吗，南雪姐姐这几日生病了，不能进宫，要不是她生病我早就去找她了。”

    前几日慕容淮月告诉她苏南雪生病了，这些日子要静养，让她不要去扰，就连她提出想去看看苏南雪都被慕容淮月拒绝了。

    她的这个五哥如今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是冷冰冰的，没什么太大的心思，可是唯独在对待苏南雪，那是一如既往的心。

    有了他的话她自然是不能去扰苏南雪了，虽然很是惦记，可是也只能想想。

    宫女原本还想安慰安慰她的，可是看着她唉声叹气一脸忧愁的样子只能闭了嘴，跟在她身后。

    二人绕过了几个花门，到了一处废旧的宫殿。

    佳婉公主抬眼看了看又是感叹了一声，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忽然，一阵清晰的对话声传进了她的耳中。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换了，您放心。”是一个太监尖尖的声音。

    佳婉公主愣了一下，这么晚了谁还在这儿了？而且听这声音像是没干好事儿啊。

    想了想，她对宫女招了招手，带着她缓步朝着宫殿门口靠了过去。

    声音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她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在里面。

    宫殿的门并未彻底关紧，还留了一条缝隙，想必里面的人是觉得不会有人来吧。

    “那就好，等到了时候记得按计划行事，里应外合就是。”

    沉稳的声音传了出来，佳婉公主愣了一下，这个，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脑海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趴在门缝朝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一个太监，而另一个，竟然是慕容淮月。

    他冷然的面孔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丝毫没了以往那满是温和笑意的眉眼，让人不自觉的心底发凉。

    太监对他点头哈腰一番之后有些犹豫。

    “有什么你就，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慕容淮月的声音依然冷冰冰的。

    “殿下，不是，不是奴才不信您，而是此事事关重大，那些丹药皇上每日会吃，如今我们换了会不会有问题啊。”太监眼底还是有些害怕的神色。

    慕容淮月抬了抬眼皮儿：“不会，如果不换，怕是才会有问题，我不过是提前一些让父皇发现问题而已。”

    太监看了他一眼：“那便好，奴才定然会不遗余力为殿下效劳的。”

    他们二人接下来的对话佳婉公都未听进去，她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耳边就回荡着那一句，‘那些丹药会不会有问题？’

    她知道皇上一直在服用无尘子炼制的一些延年益寿的丹药。

    她的五哥干了什么？换了父皇的药

    他要干什么？杀了父皇吗？

    心底升起阵阵寒意，还有些微微发疼。

    慕容淮月和慕容墨笙一直以来都是她最亲的哥哥，而父皇，不管他有多残忍，做了些什么，可他始终都是她的父皇，对她的疼爱是真心的。

    她的哥哥要和父皇为敌，这真真是让她很难过。

    “佳婉。”身后响起了慕容淮月淡淡的声音。

    佳婉公主身子僵了一下，停住了脚下的步子。

    她第一次没有回头笑嘻嘻的去抓慕容淮月的胳膊，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慕容淮月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从你出现在门外我就知道。”

    佳婉公主心底一紧，茫然的转过了身子：“你知道为什么还”

    知道为什么还要让她发现他的秘密？

    慕容淮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因为对你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佳婉公主忽然有些心疼，对她没有隐瞒的必要，所以以后是不是意味着她要一直看着自己的哥哥和父亲作对？

    “五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了出来。

    慕容淮月面不改色的朝她走了过去：“因为我要除掉对我有威胁的人。”

    “有威胁的人，父皇，还是无尘师父，还是四哥？”佳婉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抖。

    慕容淮月轻皱了一下眉头：“目前，不会是父皇。”

    听到这个答案佳婉公主心里一松，其实她对无尘子和慕容庆鸿本就没有好感，她也知道慕容淮月和他们是敌对的，她自然也是站在他这边的。

    刚才听到慕容淮月的话时她有那么一刹那是在想，他那么做是为了除掉无尘子，可是想到了太监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多想。

    但是，虽然她的心没有那么紧绷了，可还是沉甸甸的。

    因为慕容淮月的话意思很明显，只是现在不是皇上。

    “五哥，你的意思是，现在不会是父皇，以后就不一定了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口有些发紧。

    慕容淮月侧过头不知在看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佳婉，有些东西是早已经注定的，你失去一些东西就要拼命的去拿回一些东西，否则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目前，我念着亲情，可是要知道，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一旦有的东西我真的再也看不到希望，那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佳婉公主看着慕容淮月的侧脸觉得心里那些美好一点点全都在消退，她无比的心疼，心疼她以往怎么可以活的那么单纯，心疼她最爱的五哥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慕容淮月忽然在转过了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曾经一样，然后转身大步走远。

    佳婉公主的心猛的一沉，她慌忙转过身子：“五哥。”

    慕容淮月停住了步子，没有回头。

    佳婉公主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五哥，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

    慕容淮月没有动作，站了许久，轻轻的点了点头，再次迈开了步子。

    没有人看见他衣袖下紧攥的手指和眼底一闪而逝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