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碣石潇湘无限路，道路不同不为谋。

    他们两人出去时，白剑羽已经走了。

    时间已近六点，顾离枫问了夏霏的安排，若她无事，等他简单收拾完琴馆，便一起去吃晚饭。

    “先坐。”顾离枫招呼了声，将垃圾收好后，又去将筝挪回原位。

    “我来帮你。”

    夏霏见他静立在筝前，她人过去时，顾离枫正从谱架上拿起几页纸。确切地，是谱字。

    “顾离枫？”他不动，她便叫了声，夏霏目光扫过谱字，不是天书一样的古琴谱，是那种西洋的五线谱。

    她猜测，这些谱是谢荷衣的。但她不想问。

    顾离枫随将谱字放在桌上，才开口回她：“怎么了？”

    夏霏想了想，她不在意谢荷衣的事，却有些话想和顾离枫。她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之前过，修理‘三尺雪’的材料费我来出，可是我纠结了很久不知道怎么问你。”她喝了口水，“我提钱，会不会让你讨厌。”

    顾离枫走到她身边：“怎么忽然这么想？”

    “我听到了些关于朱阁的闲话。你先别打断我，让我把话完。”夏霏接着，“其实朱阁关于音乐会的提议，在当时我还觉得挺不错的。”

    “我也觉得这不过是钱的事。花些钱请明星，再砸一笔钱联系电视台，买个黄金时段的播放，这种营销方式非常简单。”

    顾离枫看着她。

    夏霏自嘲：“多亏我没有出来不然的话，我也会惹你们讨厌吧。”忽然想起在巍山片场，她第一次见到顾离枫的场景，她仰着脸问他“多少钱，我赔你。”

    只会砸钱的土姐想到这夏霏目光胶着过来，落在顾离枫脸上：“你会讨厌那样的我吗？”

    琵的话掠过耳边“有多少人仗着自己有点钱”

    “不会。”顾离枫摇头，“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关于朱阁的什么话，但是霏你听我，我从未讨厌过谁。每个人都有他的观念与看法，道不同而已。”

    也对。夏霏轻叹，她怎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顾离枫怎么会向琵琶那样分别心，他那么高贵文雅，虽然他不爱话不善于表达，可他明明是内心如此柔软的人啊。

    她砸了他的琴，就因为她的一句“修好了能卖”，分明是胡八道的

    话，他还是应下了修“三尺雪”。

    车水马龙的街上，他去喂一只流浪猫。

    还有她醉酒时，担心她的安全，他便将她带回了家。

    他觉得白剑羽和朱阁的事是胡闹，结果朱阁的约也还是去了。

    顾先生虽然常“一语致死”，可他其实很温和可爱啊！他爱琴，他的整个人也像琴一般透彻澄净。他有他执着的爱，却从未有偏执的厌与恨。

    夏霏想着，眉开眼笑，这么个宝贝男神落到她里了。顾离枫就在眼前，她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他。

    夏霏头蹭在他胸口上：“顾离枫。”软糯的声音像一只猫。

    她的动作猝不及防，顾离枫怔了怔，就见她安静地落在怀中。他垂在两侧的很快动作，将她反抱住，紧贴在自己身前。

    “恩。”他应了一声。

    “唐他们，你不会与朱阁合作。”

    “不会。”理念不合是一回事，朱阁对霏的心思他很介意。只不过夏姐太迟钝，这种事他不想跟霏挑明。

    而且，“朱阁的想法不切实际，对于古琴音乐会的实际意义不大。”

    “我觉得也是。”夏霏忽然开窍了，“他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这一，确实没什么帮助。一帮跳舞的美女其实突显不了琴弹

    的好坏，反而会将观众的注意力吸走。”

    顾离枫点头：“还不笨。”

    音乐是音乐，舞蹈是舞蹈。没有伴舞，他们演奏的曲子，和加上伴舞后，他们演奏的曲子是相同水平。并且乐器也没翻出新花样，就创新而言，舞美、灯光这些都是形式上的东西，搭配琴会，就是两个极端：要么可有可无，要么喧宾夺主。

    并不能从实际上解决问题。

    “我才不笨呢！”夏霏撇嘴，往顾离枫胸前推了推，“我才高十六斗呢。”

    比八斗多一倍吧。

    她这一推一动，顾离枫随之放开了她，夏霏在他胸前蹭得头发起了静电，毛毛糙糙的跟个炸毛猫似的，她不知不觉。

    顾离枫抬，不紧不慢地帮她整理碎发：“你这十六斗的才华，应该再配上首诗。”

    “什么啊？”夏霏大眼睛睨着他。

    顾离枫上动作未停，话得十分认真：“四个黄鹂鸣翠柳，两行白鹭上青天。”

    自从认识了夏霏，顾离枫也开始了跑偏。

    “”夏姐很想一句：卧槽。

    “想吃什么？带你去吃饭。”

    “等一下。”夏霏不死心，“你不跟朱阁合作，那我呢？”忽然很想逗顾离枫，“我提出的砸钱给电视台这主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离枫淡淡开口，“青川卫视的台长喜好古琴，十年前他还是导播的时候，曾来拜访顾氏琴派，后来拜了顾老先生为师。”

    “”

    顾离枫反问：“还需要砸钱吗？”

    台长是顾长安老先生的徒弟？什么鬼啊！夏霏张了张嘴，半晌没出话来。

    这又是一次夏姐砸钱，砸到了马蹄子上的行为。

    ***

    深夜，顾离枫接到了白剑羽的电话。

    “你在家？”白剑羽八卦兮兮。

    “恩。”

    “自己家？”

    “你没事我就挂了。”

    白剑羽拦他：“别，我有事。夏霏在你家吗？”

    “挂了。”

    “别，别。枫枫，我这不是关心你的进展嘛。”白剑羽咳了声，“

    言归正传，谢荷衣要退出音乐会。我晚上也跟她通过电话，劝不住她。”

    “我知道了。”看到她留下的曲谱，他就已经猜到了。

    “也没什么”白剑羽顿了顿，“你呀，可真是祸国殃民。节目单变动吗？是去掉古筝，还是找人替她？”

    “节目单的事，也不能就你我的意见。明天排练你也过来吧，大家商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