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丞相府的不速之客
南木望了眼叶莫尘,而后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绝尘而去。
叶莫尘默了默。他略略垂下眸子,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远处的深山里莫名的传出阵儿欢快的鸟鸣,这才松了口气似的,转身离去。
皇帝跟在他的身边。他尚没有明白过局势来,看着叶莫尘的眸子带了些一知半解的懵懂:“先生,方才太尉为什么要抱你呀?”
叶莫尘脚步一滞,脸色略微有些尴尬。他回眼,淡淡的瞥了瞥假惺惺的凑上来想要听八卦的大臣们,而后才垂首看向皇帝,温和道:“自然是要祝福太尉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皇帝点了点头。
他拽着叶莫尘的手臂,语气里带了些撒欢儿似的欢喜:“已然是这个时辰了,先生不若到宫中来,与朕一同用膳如何?”
叶莫尘以事务繁忙为由摇头婉拒,他见着皇帝因此而不甚开心的模样,便是退让了一步,亲自将皇帝送回了皇宫中。
诸位大臣此时已然各自归职了,皇宫中只有宫女和太监在四处走动着。叶莫尘大步走出皇宫,便见着昭温已然等在宫门口了。
昭温很是焦急的模样,在宫门口反反复复的踏着步子,见到叶莫尘出现,登时眼前一亮,飞快的迎了上去。
叶莫尘走过去,语气是一贯的稳定和淡然,带着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何事如此紧要,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他原算在皇宫里陪着皇帝将他今日的课业完成,却见到昭温用他叶家不传的秘术传信于他,大意便是请他速回丞相府。
昭温虽是个毛躁的性格,却是知轻重的,若非紧要决然不会麻烦于他,更不可能贸然用秘术传信。因此这次,恐怕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把昭温吓成这样,叶莫尘其实心中已然有了几分计较。
他匆匆的与皇帝告了别,果然走出宫门便见到昭温一副见到了救命稻草的模样。
半个时辰前。
叶莫尘随着皇帝一同去了皇宫,昭温便只身一人回到了丞相府中。
他对丞相大人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丞相大人自然也是信任他的,但凡紧要而需保密的事情都交与他去处置。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也忙的脚不沾地,连个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他今日的任务本应是继续带着一众暗卫监视那几位反叛的大臣,等待着自家丞相一声令下便将他们全部缉拿归案,然而在他无意间经过丞相就寝的院落时,却听得那主房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昭温第一反应便是这房里进了贼。只是到底是何方贼如此大胆,便是连丞相府都敢随意入内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一脚踹开房门,举刀便要刺过去。
而后那刀便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之中,刀刃上兀自映着刺眼的寒芒,犹如昭温此刻的心境——
哇凉哇凉。
南木原本正靠在叶莫尘的床沿,枕着叶莫尘惯用的瓷玉枕,翻看着叶莫尘放在一旁的书册。甫一见到昭温冲进来,他微微一愣,而后便好整以暇的抱住手臂,扯起一个大咧咧的笑容来。
“怎的,你家大人的房间,你也可以随意的进出吗?”
昭温呆立在原地,似乎是因为这巨大的视觉冲击,完全反应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尉不是已经领兵出征了吗!!他方才明明亲眼见着太尉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骑马离去,怎的不过一刻的时间,他便出现在自家大人的房间里了!!
南木依旧懒散的半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书册。他停了好一会儿,见昭温顿住了似的在原地不动,这才又开口道:“你这刀冲着我摆了这么久,是算趁着本太尉手无寸铁,偷袭本太尉不成?”
昭温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将刀收回。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昭温咽了口口水,心翼翼道:“太尉大人,您这是……”
南木斜睨了他一眼:“怎么?本太尉来莫尘房里,还需要与你招呼不成?”
“当,当然不是!”昭温欲哭无泪,这人怎的每句话都在把他往大逆不道的方向扯啊,“人自然不是那个意思!”
南木略带不爽的直起身来,也不听昭温结结巴巴的解释,堂而皇之的命令道:“去给本太尉拿只毛笔来。”
昭温赶紧走到一旁的书案上,拿起根上好的狼毫递了过去。
南木提笔在自己手中的书册上划了又划。
昭温倒吸了一口气。
这可是自家丞相最喜欢的一本史籍了!就这么看着太尉乱划真的好吗!
南木将叶莫尘用朱笔圈起大加赞赏的那位的名字整个儿涂黑了,尚且觉得不甚解气,又在一旁添上些这位历史人物的不齿之事来。
这种人,怎担得起自家莫尘的褒扬!
不对,除了他,谁也担不起莫尘的褒扬!
南木怒气冲冲的将那名字描的更黑了些。
昭温艰难的开口道:“大人,这……这是前朝的史册了……”
有什么可以吃醋的啊!!这人几百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您这弄坏了丞相大人的书,丞相大人再与您气上一气,才是得不偿失的好嘛!!
南木抬起眼来,眸子里带了些锐利,纵横沙场的气魄一瞬间显露无疑:“有问题?”
昭温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没……什么问题都没有。”
南木将毛笔递还给昭温。
叶莫尘在群臣面前刻意拒绝了他重归于好的意思,明显是还想着与他在人前维持着冷淡疏离的状态,甫一想起这事,南木便很是不痛快。
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南木看着昭温也愈发不顺眼了起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家大人去哪儿了?”
昭温唯唯诺诺的不知要做些什么,他磨叽了好一会儿,这才结结巴巴的道:“太尉大人,您、您不是要去出征吗?”
所以究竟为什么会在现在出现在丞相大人的房间里啊!!
……
叶莫尘听着昭温词不达意吭吭哧哧的话,默默扶额,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