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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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园要演的是一场重场戏。

    徐强猥亵过的几位男孩的家属经过调查都没有涉案的嫌疑,有作案动,没有作案时间,指纹也与徐强衣服上提取到的不同。

    他们对自家孩子的事情闭口不言,不敢声张,以为自家的孩子是“偶然事件”,有的甚至都搬了家。

    霍顾问果然从儿子的口中得出,几位男孩果然和孟舟提过遭到徐强猥亵的事情。

    案发前几天区的监控里也看到孟舟曾经和徐强过话。

    两条命案,相似的作案法,孟舟都牵扯其中,是目前唯一最有嫌疑的作案人。

    这两个案子社会影响太大了,周队压力爆棚,直接把孟舟叫到警局来“配合调查”来了。

    周队和霍顾问两人准备配合,希望能从孟舟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

    饰演周队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演员,长得非常正派,眉心中间有条痕,皱眉起来显得严肃,不怒自威。

    他坐了下来,盯了孟舟一会,默不做声,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逼过去。

    身旁坐了个下属警官记录,主要是由周队开始问话。

    旁边的霍顾问在审讯室的外间透过单向玻璃望着他们。

    向园饰演的孟舟微缩着双肩,垂眸不语。

    周队拿出几张照片,一张一张铺到她的面前。

    “你认识徐强?”

    “你和他的关系如何?”

    孟舟缩紧了双肩,声:“是认识,不熟悉。”

    周队挑起一边唇角,“他微信里有加你好友,还有你们那天晚上约好了一起见面,这是不熟悉?”

    孟舟抿紧唇,颤了下肩膀,“之前他借的书快要过期了,我下班的时候就顺便提醒他一下,然后他为了感谢我,就请我吃饭仅仅是这样子而已。”

    “他约你还是你约他?”周队目光炯视着她。

    “他。”

    周队冷嗤一声,拿出打印出来的通讯记录,“撒谎,要我念给你吗?”

    孟舟表情不解,还带着点委屈,“”

    “徐强问你,”周队指了指白纸黑字的记录,“是在xx店里吗?你是,还让他先过去,你随后就到。”

    “这之前你们还通过一分钟的电话。是你约他吃饭,是你主动接近他,吧,你到底什么目的?”

    孟舟怯弱道:“不是的,是他为了感谢我,请我去吃饭。”

    周队盯着她,“你们吃完饭几点?”

    孟舟迟疑了一下,似在回想,“九点半左右吧?”

    周队:“之后呢?你和他回去了吗?”

    孟舟立刻否认,双握住轮椅的把,“没有!”

    周队:“从饭店门口的监控来看,你是和他一起离开的。”

    孟舟眼眶微红,发着抖,“我们吃饭的地方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十点多一点就回到家了”

    周队:“有人证明吗?”

    孟舟吸一口气,“没有。”

    周队扬了扬眉,“好,换个问题,你是不是知道徐强猥亵孩子的事情?而且还不止一个孩子。”

    孟舟表情微顿。

    周队把继续铺照片,“这几个孩子都和你有接触,我们访谈得知,家长们都这几个孩子和你关系很好。”

    “我换个方式问,这几个孩子有没有告诉你徐强对他们做的事情?”

    孟舟的从轮椅把缩回来,交握在一起,没有话。

    “有没有?”周队沉声道。

    孟舟颤了下,眼睫都在发抖,就是不话。

    霍顾问挠挠了下巴,啧了一声。

    旁边的警员心生不忍道:“会不会搞错了?你看她都害怕极了”

    “她很聪明,也很警惕,对自己不利的问题就不会回答。”

    警员还是一脸不可置信,“这实在是看不出来能作案啊”

    “话!有没有!”周队敲桌子,他见孟舟还是不话,直接把卷宗翻开,继续掏出几组照片,“这是杨毅,这是徐强,两个人都是被割掉男性特征活活流血而死,两个人都与你有关,你有什么解释没有?”

    案件尚未侦破,这些现场的资料属于内部密资料,除了警务人员其他人都没有见过,这时候孟舟的反应就非常重要了。

    霍顾问眯了眯眼,眼神凝注。

    孟舟瞬间白了脸,似乎吓呆住了,缓了两秒后,捂住了唇,泫然欲泣。

    周队在她的反应上继续施压追问,“承认吧,是不是你?这两个人都是你杀的,是不是?”

    “不是。”孟舟摇头,眼泪也随着她的动作滚了下来。

    “还不是你,与杨毅有仇的是你,还有你的事情后,这么些年,你都没有主动接近的男的,你为什么愿意主动接近徐强?还答应和他去吃东西?”

    “你的解释是什么?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你一个人杀的还是有人帮你?”

    “我没有,我没有”

    周队一步步紧逼,孟舟不停地哭叫地否认,“我没有杀人!”

    负责记录的警员和外头站在霍侦探旁边警员都面容严肃,其实他们都清楚,这是在诈她。

    诈供,诱供,采取高压心理战。

    这些是比较敏感的段,可是这已到了特殊阶段,上头交给刑侦队破案的时间越来越来短了。

    “那你怎么回事,你到底和徐强了什么?你为什么和徐强一起去吃饭?你最后见到他是几点?”

    孟舟一边抽噎一边:“我是知道徐强的事情他有次想要和xx话,要带他去玩被我阻止了。”

    “后来他叫我不要管闲事,还请我吃饭我不敢不去”

    这里,园断断续续抽着气完,最后掩住了脸。

    “哦。原来是这样。”霍顾问旁边的警员叹息道。

    霍顾问吁出一口气,摇了一下头,感慨,“真是毫无破绽。”

    周队审视着她,“所以你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告发他?”

    霍顾问听到这句,脸色一变,“噢嘶”

    这一句台词是整段戏的转折点。

    向园缓缓地放下了双,空气随着她的动作都凝固了起来,压着一股浓稠的沉郁的气场。

    镜头拉近,拉近,再拉近直到五官大特写,纤细的掌退去,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向园本来脸就,为了孟舟这个角色还瘦了几斤,脸颊微凹了点,眼睛显得更大,几乎全素颜,眼下养出一圈淡淡的青紫,皮肤薄得吹弹可破。

    她的眼神也凝固着,乌黑的瞳仁静止不动,只有源源不断沁出眼角的泪。

    像一幅被固定在墙上的画,内框是汩汩流动的,伤恸的,永不停歇的悲伤。

    明明是很静缓的力量。

    演周队的演员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凶猛的什么猛地扼制住他的心,他猛地提一口气。

    向园倏然侧一侧脸,目光由涣散到凝聚到一点,嘴角几不可闻地动,“我为什么要替那些家长告发他?”

    “我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她咬着字:“我还没吃过教训么?”

    更多的泪从她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双眼深如渊,她此刻模样是略带神经质的,一股异于常态的诡异。

    在场的演员和外场的观看群众全部都静默。

    向园全身的气场都在压着,流泪,咬字,都是压着演,随时等着爆发,在全场都静默的时候,她顿了一个呼吸,突然哭喊道:“让我回去,我要回家,你们没有证据我杀人,快让我回去”

    “t,过”霍璧君跳出画面,喊了一声。

    向园抬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缓了一口气,深深地盯了园一眼,就去看监视器了。

    其他演员们起身,也明白园的情绪一时出不来,递过去几个惊叹的眼神,就离开了。

    向园深深地吸气,眉心皱着,嘴唇泛白,脸色看着很差,化妆师和造型师过去给她打理。

    何辰影离得不远,看着她这边,面露一点担忧之色。

    “灯光ok了。”

    “摄影可以了。”

    “收音没问题。”

    “亲们,都确定没问题了吧,我喊tn了,”霍璧君走入镜头,接着演。

    周队和霍顾问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这下轮到霍璧君上场,他走过去,坐下,“好了好了,心情平复一下,那些讨厌的人走了,就剩我了。”

    他让刚才坐周队旁边的警员也出去了。

    “聊聊。”

    “上次考试考得如何了?”

    “”向园没回答,垂着头,一副不愿意再交流的模样。

    “我看了下你的医疗纪录,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你能告诉我吗?”霍璧君语气平和,唇角含笑。

    向园抬眼瞥了他一眼,神情木然。

    霍顾问翻了翻中的资料,“这里写着,你的术是成功了对吗?可是”

    “现在你的腿是什么情况?还有去做复健吗?”

    “没有。”孟舟从喉咙里挤出两字。

    “那你的腿是有知觉的吗?”霍璧君脸上的笑意微敛,眼中精光闪烁,语气放轻,像哄孩似的。

    审讯室的站在观察的警官们目光都紧紧地锁在女孩的脸上,就等着她的回答。

    向园吧神情古怪地盯着他,面部的肌肉略微一扯,哭笑未辨,她眨了下眼,:“有。”

    这下全部的警察都愣住了。

    霍璧君也愣住,“你能走?”

    几个警察们面面相觑,眼里有不敢置信,又有点兴奋。

    刚才以为又断了线索,谁知道现在孟舟主动把嫌疑递到边来了。

    向园不话,接着她把轮椅推后了一点。

    镜头切了一个近景。

    年轻的女孩很瘦弱,穿着白色的上衣,两条长腿包裹在牛仔裤里,蜷在轮椅里,像没有生命力一样。

    她:“要是我的腿撞到,磕到,烫到,我也会疼,可我不能走。”

    霍璧君和其他人自然不信,委婉地问,“你试过吗?”

    就差没明你在我面前走两步了。

    女孩没动。

    霍璧君没放弃。

    两人四目相对,呈现一种对峙的状态。

    向园脸上的泪痕犹在,眼睛通红,有股狼狈,却更楚楚可怜了。

    她缓缓:“我如果能走,为什么要靠轮椅生活?”

    她扶着把,“在杨毅出狱前,我就坐着轮椅了。”

    有之前的她意外跌倒的录像,还有走访得到的街坊邻居朋友的证明来看,她确实不能走。

    如果伪装,一个人要伪装两年之久?何必呢?

    霍璧君没执着这个话题,转而问:“杨毅死了,你什么感觉?”

    “上有两派声音,一派他死有余辜,一派他已经服刑了,也算赎罪了,罪不至死,你是怎么想的?”

    向园侧开了脸,似乎在盯着空气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