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秦卿也并未多想,在吃晚饭后,便陪着莫言之到楼下院落散步,这深夜的院落里格外的幽静,那空灵旷荡的感觉很舒适。
长风吹起了两人衣襟,深夜风雨笼罩着大地
“莫公子,你明日便要离去,今日为何不歇息一会儿?”秦卿撑着青色的油纸扇,跟随在莫言之身边,轻声的询问对方。
两人沿着池边缓步慢行。
寒衣悠风,冬雨漫漫,树影摇晃间,倾雨飞扬。
“正因明日要走,今日才更不能多歇息。”莫言之缓缓的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并站在男人身旁低语,“若是歇息了,又怎能有如此好的机会,与你在雨中漫步。”
他眸色的深深,幽静迷人
唇角含笑
那一席雍容幻美非常的黑羽长袍,在风中凌乱的轻舞,似夜魅般扰乱人心神
“若是莫公子往后带来,这种机会必定有很多”秦卿的嗓音轻低,在这幽静的长夜里,仿佛能使听者格外舒心。
两人话时,嘴里呼出的气息都被夜风吹散。
夜风轻轻吹动着秦卿的发丝,几缕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贴在下颚处。
“能与莫公子漫步雨中,谈天地,也是我的荣幸。”他语气平和,目光平静的看着莫言之。
茫茫细雨中,两人的身影,在朦胧雨雾里若隐若现。
“你这算是在邀请我?还是舍不得我离开?”莫言之神色如常的反问,并平缓地伸手,替秦卿拨开了贴在脸颊上的发丝。
秦卿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指尖传来的温度
“若是莫公子下回还来,我也会与这次一样,尽心的伺候莫公子,直至莫公子满意为止。”
两人的目光交汇。
夜风好似那绵绵低语,尽诉不断的轻轻吹拂着两人的衣襟。
朦胧的雨雾之中,秦卿那青衫上的几缕轻纱被风扬乱,似仙灵轻舞般焕然迷人。
而站在他身前的俊朗男子,那黑羽长衫上的华美绒羽,随着夜风轻轻的凌乱纷舞,深暗迷离中尽散幽幻
“有你这句话,那我便飞来不可。”莫言之静静的注视着秦卿,他唇边呼出的气息被风吹散,那深深的眸色却似暗夜般迷人。
朦朦的雨雾拉拢,能挡住两人的身影,却无法掩藏两人轻然的低语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隔壁院子废弃的伙房,莫言之站在远处焚烧那些信纸时,他便站在莫言之身后不远处等候。
待信件都烧掉之后,莫言之才带他回院子。
寒风细雨中,夜景的池塘边,那淅淅沥沥的水滴,滴落在池面发出的叮咚声,格外的动听
当日清,天还未亮。
秦卿醒来时,身旁的被褥下已是空空荡荡,被子上还残留着隐隐的温度。
此时,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
他知晓莫言之已经离去
之前他与莫言之在外面散完步,便回来休息了片刻,他竟不知不觉地靠在莫言之身旁睡着了。
也许是他太累了
他深夜醒来时便觉得腰酸腿软,可是因为那时莫言之还在,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疲乏。
现在四下无人,他才稍微地换了一个姿势,轻缓地趴卧在床上休息。
如此一来,他的腰背,都会舒服一些。
屋内,那翻的茶桌与地上散落一地的陶瓷碎,都已被人收拾干净,房间内似乎点了精油,弥漫着一股凝神的香味。
秦卿趴在床上,那长发顺滑的掩住了背部,那被褥整齐的盖在他的后背,烛光中柔光隐现。
朦胧的纱帐间,他的肩背线条若隐若现。
他闭着双眸,很快便入睡。
他睡了三日。
伺候莫言之一日,他需要几日来恢复,可见那夜他与莫言之有多么的
这几日都是苏姑姑的丫鬟在帮忙照料添喜,他休息了好几日才恢复过来,待他身体恢复之外,那些丫鬟不再过来。
近日阴雪绵绵的,外面天寒地冻。
秦卿也不想去院子里散步,无事时他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内。
莫言之走后的第七日,慕鸿歌便过来了。
慕鸿歌身着银白镶嵌,且花纹交错的长衫,那纯白色的锦质面料与银色的纹理,秀绘出一件尽显华美的长衫。
那裘皮镶在衣领与袖口上,都极为的精美与细致
他踩着纹理简约的白色长靴,身披轻巧的狐裘披风,腰间的云玉腰带也很别致
这次,慕鸿歌来的时候,还给添喜带了文房四宝过来,还耐心的教导添喜识字。
连续好几日,都是如此。
秦卿见慕鸿歌不厌其烦的样子,也便不再扰。
通常这个时候,秦卿都会在旁边看着。
看着慕鸿歌写的那一手好字,他只觉让慕鸿歌教添喜识字,实在是枉费了慕鸿歌的才能。
所以
这日添喜在练字时,秦卿将慕鸿歌请到了院中。
他让慕鸿歌往后来不必再给添喜带书笔纸墨,更不必教添喜作画或识字。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秦卿轻言细语的,在夜风中低诉着心中不安,“你是客人,你来这里应是我伺候你,而不是让你”
夜的长风,吹动男人脸颊几缕发丝。
“我教添喜画画识字,往后你便加倍好好伺候,其他事你无需多想。”慕鸿歌目光沉静的注视着他,那夜色下的眸色令人难以深析。
慕鸿歌衣衫胜雪般洁白无瑕,站在那雪色茫茫的静夜中,是如此的亮眼。
远远的
便能瞧见两人在风雪中的陪衬的身影。
回廊上,那殷红色的灯笼光洒下,将慕鸿歌那银白交纵的白衫,映衬出渲染的幻彩色泽
“可是苏姑姑若是知晓此事,恐怕不太妥当。”秦卿轻声的婉拒。
楼里,有楼里的规矩。
“没有不妥,这些事,你就不必多虑。”慕鸿歌似乎知晓秦卿在想什么,他神色平缓的注视着男人那略带顾虑的双眼。
秦卿听到慕鸿歌此番言论,也不好再提其他事。
虽然他很想慕鸿歌别再如此费神教添喜,可是每当想到添喜每每问他慕鸿歌何时来,他便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知晓添喜很好学。
他也希望添喜能够多学些东西
他的心里很感谢慕鸿歌,对方有如此耐心的辅导添喜,已经很不容易,所以每每在面对慕鸿歌的时候,他都会比往常更加的配合。
不管慕鸿歌想如何,他都会答应。
不过,还好,慕鸿歌待他还是那么的温柔
慕鸿歌在教添喜的时候,总是那么认真。
添喜也很聪明,学得很快。
才学了几日,便会背几首的诗,这让秦卿也很欣慰。
这日,慕鸿歌又过来了。
最近楼雁青那边的事,似乎是处理得差不多,所以慕鸿歌近来才会有时间,每日都到他这里来。
“我本来是算等添喜到了岁数,便请苏姑姑将添喜送去书斋。”秦卿坐在浴池旁边,发丝倾斜而下垂在岸边,他单薄身着素衣,袖子轻轻绕高。
他将擦布放下,已伺候慕鸿歌沐浴完毕。
慕鸿歌从浴池中站起身,随意的拿过了旁边的衣衫披在身上,并将腰带系好:“送去书斋也要等到初春之后,现在我教添喜入门,便当时入书斋前的辅导,这对添喜不会有坏处。”
秦卿也站起身,拿过衣架上的衣衫披好,与慕鸿歌穿过回廊,到了院子深处最隐蔽的厢房前。
此地
秦卿还是第一次来,这间屋子在他所住的院内,但他却不知有这么一个地方。
这间厢房,位于院中回廊深处,被假山虚掩着,门前还有两株枝繁叶茂的寒梅遮挡着。
这厢房很特别
四方形的厢房,地面铺满了灰白色的兽皮绒毯,墙壁却是铺满了黑色的绒毯,他动手触碰那墙面的质感很柔软。
赤脚踩入房间,地毯也质地柔软。
这房中的窗户敞开着,窗外便是一株繁华盛开的冬树,火红色的花叶渲染得夜色浓郁。
屋内无烛台,只有窗檐下的灯笼照亮了屋内。
若是此厢房关上门,外面必定是无法听到里面的动静,这间房应是楼里为他准备待客用的。
特别为了照顾添喜在时,不扰到孩子,所为他布置的房间。
慕鸿歌在屋中那低矮的茶桌前坐下,那桌上摆放着精美的茶器,还有烧茶的炉。
“看你的样子,你好像还不知晓这院子里有这样一间房。”慕鸿歌随意的身着华美的白袍,那眉宇间散透着迷人的英气。
秦卿听到对方那平静平和的嗓音,也细微的点头:“确实不知,我平日很少在这处走动,不知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轻声反问慕鸿歌,他的眼神温和,一身青素的衣衫略显单薄。
“我从老鸨那里知晓的,她在此地独处也别有情趣,让我来试试也无妨。”慕鸿歌坐在秦卿不远处,不动声色的量着男人身上的衣着
男人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衣衫。
“原来如此。”
秦卿轻应。
在慕鸿歌的注视下,他拿起了桌上的茶壶,为对方倒了一杯热茶
那叙叙倒茶的声音很清亮。
热气也缭绕的腾起。
“有些话,这几日都困惑在我的心头,我也不知该如何向你提起。”秦卿眼底潜藏不安的看向身旁英俊潇洒的男子,他略显轻缓的低语声似舒缓的夜风,令人如浴清风。
慕鸿歌头上竖着精巧的银色美冠,他出浴时未擦干身上的水迹,便直接将外袍穿上,使得现下那衣袍都被水渗湿贴在身上,勾勒出了完美迷人的线条。
若是姑娘见了,必定喜欢。
即便是男人见了,也会夸赞。
秦卿的视线并未停留在对方身上,他放下了手中茶壶,继续的轻声道:“若是你想听,我便,若是不想听,我便不言。”
他礼貌的征求对方的意见。
若是客人想听倌话,那倌便,若是客人不想听倌话,那倌便不会多言
“若你想提添喜之事,那你便不用再,我已经过了,放下你那些多余的顾虑。”慕鸿歌的目光顺着男人的衣领,移至了男人的锁骨下移动。
秦卿沉默的回视对方。
慕鸿歌一边品尝着茶香缭绕的香茶,一边盯着男人脸上那被水雾湿润的面具看:“我听苏姑姑,你很在乎添喜,我待添喜好,便是待你好。”
秦卿缓缓地垂下眼,实在承受不起这种恩泽
待添喜好,便是待你好
待添喜好,便是待你好
待添喜好
便是待你好
这句话,在男人耳边不断的徘徊,让男人有些心神不宁的。
即便心中,再如何的波涛汹涌,再如何的思绪万千,他也都只能不露于表色。
他依旧如常的陪着慕鸿歌谈话。
慕鸿歌则是始终都在看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还伸手替他擦去了面具上那湿润的水雾。
最后,还是让他坐到身边。
秦卿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听着慕鸿歌在他耳边低语,那热热的气息钻入了他的耳中,可他却没有丝毫的乱动。
他感觉到,慕鸿歌那手心传来的体温
他靠在慕鸿歌的怀中,时而还会回答慕鸿歌几句。
今夜是慕鸿歌在“开导”他,让他别为添喜那件事想太多,只要好好的伺候眼前的人,便足以解决任何的问题。
“你得是,往后我不会再提,但你也不要太操劳。”秦卿安静地靠着慕鸿歌的肩膀,在慕鸿歌耳边轻声耳语。
他的发丝顺滑的贴在两人的身前,那细软的触感柔软而顺滑。
慕鸿歌的手指穿插在男人的发间,替男人顺着发丝:“若是我觉得操劳,那我便不会再教那孩子。”他暗示男人,不会操劳。
他话的气息,都笼罩在男人的侧脸上。
男人也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是好人,我很感激你,能遇上你这么好的客人,我自知幸运。”秦卿发自肺腑的吐露心声,他的侧脸感觉着对方肩头的温度。
他的鼻尖似有似无的碰到对方的颈间,鼻息都轻轻地、无可避免地呼洒在对方的脖子上
“能遇上像你这般贴心,这般温和的倌,我也感到满意。”慕鸿歌的手指抚着男人的发丝,将男人的发丝顺到肩后,夸赞男人的言语也得很平静。
只是。
慕鸿歌仿佛想要强调什么,将手移到秦卿的腿上,在秦卿的膝盖上握揉的把玩,那轻捏细揉的触感,轻挑得让秦卿整只腿都麻了
“街口醉风楼的豆腐西施,都没你滑,更是不及你半分。”慕鸿歌点到为止的停止了动作,那温热的掌心温柔覆盖着男人的膝盖。
那刻意压低嗓音,低低缓缓的,却是述尽了真切与满足。
那磁性滚滚的声音,仿佛要穿透男人的耳膜。
“既是西施,那必然是美艳无双,我又怎能与之相提并论。”秦卿只觉惭愧,他微微地抬起头,轻声细语间,那肩头的衣衫缓缓的滑落
慕鸿歌那神色平缓的双眸,在此刻那迷人的瞳孔随着男人的衣衫往下滑动,而悄然的紧缩。
那灯笼的火光映衬下,似变得越发的灼烈
“我并没长相,我只是谈皮肤,你不必谦虚,这是你的优点。”慕鸿歌及时的替秦卿稳住了手臂上的衣衫,替秦卿将衣衫重新地拉好。
秦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衫滑落,他缓缓地拉好自己的衣衫,轻声道谢:“谢谢”
“不客气。”
慕鸿歌眼底那隐含灼热的眸色,早在秦卿衣衫拉合的那一刻,逐渐的、不着痕迹的缓缓消散
“楼公子交代我的事,你也应该知晓了。”秦卿轻声低语间,眸色温和,谈吐得体。
他脸上佩戴的精美面具,在昏暗的烛光中,暗花迷人隐隐浮现。
他是指,楼雁青交代他,关于伺候慕鸿歌与莫言之的事。
“我已听友人提起过。”慕鸿歌平静的回答。
并未否认男人的法。
“既然你已知晓,那我也不再多言。”秦卿低声语毕后,便再为慕鸿歌倒了一杯茶,将精巧的紫砂杯递送到慕鸿歌手边。
今夜慕鸿歌未戴手套。
他的手背,虚掩在轻纱般,薄薄的衣袖下,只露出了指尖。
慕鸿歌的视线停留在男人那色泽不太漂亮的手指之上,他接过了男人递来的茶杯,可却并未喝茶,转而将茶杯放回桌上。
他另一只手,轻缓地探入了男人的衣袖,抓住了男人的手
两人的手,都拢在男人那宽大的衣袖中。
“前阵子我与莫言之有过会面,也有过短暂的交涉。”慕鸿歌的双手都伸入了男人袖口中,他的双手平和地捏着男人的手。
时而细捏、时而不动
似在给予温暖,又似在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