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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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用了莫言之前阵子派人送来的宫中御药“散瘀丸”,用那药丸在淤青处涂抹数次后,瘀伤有明显的消退。

    只是每次用散瘀药时,他都想起莫言之

    今日午后,风清气爽,万里晴空。

    阳光洒落在院落,庭院四周花香四溢,鸟语轻轻。

    秦卿将这两日用过的药渣用黄纸包好,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等待倒夜香的厮来收药渣。

    他喝的药材来源,都是在花楼里专为姑娘们煎药的药房里拿的,药房平日里会炖一些普通的补品,还会煎煮姑娘们要喝的凉药。

    凉药便是用以堕胎,以及防止怀孕的药物。

    这种药物花楼里储量很多。

    药房夜里无人的时候,他很容易拿到药材,药房的药材是公用,时常都有人去拿药,药多药少也不会有人在意。

    因为每日楼里都要消耗许多这种药材,而他每次都会拿一些储备,所以不必次次都去拿,他只去拿过三次药,现下屋里还有一些剩下的药材。

    花楼里倒夜香的厮,也负责收药渣,苏姑姑考虑到厮要出入各个楼阁,所以花楼里倒夜香的厮不是哑巴、傻子、既是耳朵听不见,但相同一点既是那方面不行。

    所以倒夜香的厮才能够到秦卿这处来

    而楼里每日扔掉数量也不少,不仅仅是姑娘用的药要丢弃,还有厮或是伙计,又或是苏姑姑的丫鬟用的药渣。

    楼里上下这么多人,每日各种情况的用药也不少,都是将药渣用黄纸包好,收集到一起之后再拿出去丢弃,厮也不会乱翻。

    秦卿这里时常扔一些补药的残渣,更加不会有人察觉有异。

    所以没人发现他喝过那种女人才会喝的药。

    每日差不多这个时辰,倒夜香的厮都会过来,厮不会走正院,每次来都是走阴暗的巷,倒夜香的木车也不会推入院子。

    秦卿平常都是将药渣放在显眼的地方,厮倒完夜香之后,都会自行将后院石桌上的药渣拿走。

    厮也不会逗留。

    负责给秦卿倒夜香和药渣的厮傻乎乎的,是一个曾经伤过头的傻子,秦卿有时候会放些桂花糕在石桌上给那厮。

    厮有时候来时,秦卿没在;

    有时候来时,秦卿在后院浇花,但都是背对着那厮;

    有时,秦卿在屋里休息;

    可不管秦卿在没在,那厮都老老实实的干完活便离开,所以秦卿即便有时在,看到那厮来了,也不会有所回避。

    秦卿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过真容,而每次那厮看到秦卿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秦卿素美的华服,再覆面的轻纱,以及那头上戴着的、绣纹精美的连衣纱帽

    秦卿究竟长什么模样也睢不清楚,只能从外形衣着看出那清雅素丽的风华,以及那股不问世事,与世无争的静气。

    从气质上来看,秦卿那面纱下的脸,应是绝色。

    那厮虽然是傻子,可也知晓秦卿必定是一个大美人。

    以此,导致那厮每次来时,都不太敢正眼看秦卿。

    秦卿今日一如既往的扮相清素,且令人无法目睹真容,他在阁楼里不待客时,不会像待客时候那么隆重,衣着也相对比待客时更素丽一些。

    他刚浇灌完花草,便看到那倒夜香的傻厮来了,那厮跟秦卿差不多年岁,睢着老实又憨厚。

    “哥,今日又要劳烦你替我扔药渣,每次都要麻烦你,我请厨子做了些糕点,你吃吧。”秦卿轻缓地对那厮罢,便缓缓地入了屋内。

    那厮伤过头,傻傻呆呆的,除了倒夜香,倒药渣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厮愣愣地看了桌上的糕点,再看看秦卿离去的地方,便拿了一些糕点包好。

    然而,秦卿入屋刚坐下不久,便看到那厮进来了,他正在喝茶却看到厮胸口鼓鼓的,再看到那厮嘴角还残留着糕点的桂花粉

    秦卿因染了风寒,喉头一痒,便轻轻地咳了出声。

    那厮吓得一缩,立马站住不动,也不看秦卿了。

    “你将嘴角擦一下吧,还有东西别带出去,在这里慢慢吃完再走,否则让护院瞧见了不好。”秦卿放下了茶杯,请那厮坐下。

    “我衣衫脏”那厮呐呐地回答,站在屋内未乱动。

    甚至还避开了地上花纹精美的地毯而站,似乎是担心弄脏了地上的地毯。

    “不要紧的,我这里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的,你坐下吃吧。”秦卿为了不让厮感到害怕或是拘谨,他平缓地完便起身准备上楼去。

    让厮一个人待着吃东西,也许对方不会那么害怕。

    秦卿的袖子很长,隆住了他的手,掩盖了手上不好看的色泽,那下摆长度也掩了他行走不便的腿。

    “等等”

    那厮突然声地叫住了秦卿。

    秦卿站在楼梯上,回过身平静地看楼下的厮:“还有何事?”

    他不介意与头脑受过伤的人交谈,也许花楼里其他人都很歧视或是时常嘲笑这个厮,可是在秦卿看来并无太多身份芥蒂。

    那厮低着头,未看秦卿。

    “数月前莫公子见你给了我许多包药渣,让我将药渣给他,是要请位大夫来为你对症下药,现下你的病还未好?”

    那厮傻乎乎地胡乱地擦了擦嘴,顶多只敢盯着秦卿的衣摆看,那憨厚朴实的脸上,露出几丝红晕。

    很腼腆。

    秦卿见过这个厮许多次,知晓这厮话总是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口齿不清。

    但他并不常与之交谈。

    “只是一些风寒病,不碍事。”秦卿面纱下的嗓音朦胧不清。

    只是,听到厮提莫言之时,他的眼神有了明显的波动。

    暗影下,秦卿的眸色清澈,毫无杂质

    他问了那厮关于莫言之拿药渣之事,从中知晓了莫言之不止向这厮拿过一次药渣。

    而且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莫言之在这里常住的那段日子。

    若是莫言之将药渣拿去让大夫辨识,必定会知晓那些药渣是防止怀孕的药物。

    也难怪莫言之对于他能怀孕之事并不惊讶。

    “此事你不要告知别人,往后若是有人再找你拿药渣,你千万别给。”秦卿简单叮嘱了那厮,见那厮点头后,他也便放心地上了楼。

    秦卿放心是因为那厮很老实,原本药渣也是不能给人的。

    想也是莫言之用了一些手段弄去的。

    秦卿上楼之后,便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他拉下了头上的帽子,拨开了脸上的面纱,坐在桌前看了一些桌上整齐摆放的两个喜盒。

    这两个喜盒原本是莫言之与慕鸿歌给鬼面的,可是鬼面只将请柬拿走了,并未将喜盒拿走。

    他也不好扔掉。

    喜盒原本是放在那个招待贵宾的厢房内,可前苏姑姑便将喜盒拿过来了。

    秦卿看了看桌上的两个喜盒,也未乱动喜盒里的东西,这些日子他没见到慕鸿歌,也不知晓慕鸿歌的消息。

    有关莫言之与慕鸿歌的事,他都不会去刻意的听,这两日他都未出过院子,更听不到楼里其他人是如何议论的。

    想必,现下西洲城里,许多人都在谈起他

    越是有人提起,他便越是害怕,只要不惊动到九王爷便好。

    秦卿将视线从喜盒移开,眸色混沌地盯着桌上的沉香炉,那缕缕的青烟似将他的思绪带回到许多年前一般

    让他忆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他记得,他遇到九王爷的那日,是在数年前,西洲城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游灯会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晓,那个风华正茂、英姿俊朗的年轻人正是当今九王爷楚千秋。

    秦卿当时也为之惊讶,传闻中九王爷应该与他年岁差不多上下,可是事实上九王爷十分的年轻。

    在那车水马龙,人流涌动的人群里,远远地一眼便能看到雍容而醒目的身影。

    只是,秦卿当初万般没想到,遇见楚千秋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劫数

    若是当初他没有替楚千秋捡起掉落在脚边的锦囊,直接与楚千秋擦肩而过,也许也不会发生之后的那些事。

    秦卿的脸是因楚千秋而毁的

    可鬼面却因秦卿而被毁去了容颜。

    当初鬼面将他救出后,他拒绝了跟鬼面走,可却不知晓楚千秋竟下手如此狠手。

    现下秦卿对鬼面是充满了愧疚,若是因被毁去了容颜而毁了鬼面的终身,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被毁去容貌的滋味他是尝试过,他不知晓鬼面吃了多少苦头,才能熬着走到今夕这一步。

    可是,从鬼面看他的眼神,与态度,都让他清楚的知晓自己难以弥补。

    然而,对于楚千秋

    秦卿只希望,永远不要再相见。

    楚千秋过给他赎身,可是最后却只是嘲笑他。

    “你做梦还没醒?我怎可能替你赎身,你是什么货色,难道不会自行掂量掂量。”当初,楚千秋在此话时,怀里还抱着别的女人。

    秦卿当时并未多言,本想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可是

    楚千秋却极其平淡,且眸色平坦地看秦卿:“你一个倌,一个男人,难道还想着跟我回王府,做我的王妃?”

    那里楚千秋看他的眼神,简直是在看一个天方夜谭的大笑话。

    楚千秋身边的女人,也都在嘲笑秦卿。

    那时候,秦卿的脸还未被毁,不像现下这般难看,可是不管他长得什么样子,在别人眼里有多与众不同,可在楚千秋眼里却是形同蝼蚁。

    秦卿当初跃然是名魁,可始终是在花楼里生活。

    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都是不自爱,充满了淫污的。

    楚千秋年岁也不大,但也阅历过无数的美人,身在帝王家的男人,是要比普通人见识更丰富更广博。

    当然这方面也一样。

    秦卿在见楚千秋之前,是从不接男客的,在见过楚千秋之后,便有接过几位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