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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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卿心下大乱,心涛汹涌,可是面色依旧如初,令人看不出丝毫动荡。

    虽然此刻就连莫夫人与莫老爷都在看秦卿的表情,可秦卿也只是眸色平和地吃着糕点,纵然此刻吞咽之举百般苦涩,他也不想影响到莫府人的情绪。

    尤其是莫言之的爹娘。

    莫夫人与莫老爷虽是身在东洲,可秦卿在西洲发生的事,许多人都知晓。

    他也鬼面之间的过往自是众人皆知。

    况且,莫老爷与西洲商户来往慎密,更是心知肚明。

    “那府里的人,现下可安好?”莫言之略带严肃地反问莫老爷,手中拿着的茶盖也轻缓放回杯面。

    似对东洲情况豪不知情。

    “将军府被浩劫那晚死伤很惨重,圣上已下旨,派人彻查此事,目前尚无明确消息。”莫老爷一边平缓地动唇,一边眸色静沉地看莫言之。

    “此事,皇侄不会插手太多,顶多只是片面查查而已。”莫夫人面色如初地浅谈此事,并慢条斯理地拿过桌上的香抖,往雾气缭绕的水盘中添加熏香。

    水雾轻腾,聊聊云烟,围绕在玉盘之中,偶尔有少许云雾溢出水盘。

    淡淡的沉香之气缭绕在四周,凝神、静气。

    “鬼面可是圣上极为看中的人,鬼面的忠心路人皆知,娘亲又何出此言?”莫言之平静地反问莫夫人,并目视其妆容精致的美颜。

    此刻,秦卿也同样的注视着莫夫人,因为事关添喜安危。

    并且他知晓,莫夫人口中的皇侄,既是当今圣上。

    但是——

    莫老爷却在此时,开口替莫夫人回答了莫言之:“其实圣上早就对鬼面心怀猜忌,当初皇侄将鬼面调云边城压境,便表明对鬼面的提防与戒心。”

    “不错,若非鬼面先后立功不少,皇侄岂会留他到今日。”莫夫人将手中香放下,道出了其中缘由。

    莫夫人毕竟是圣上皇姑母,自是了解自己皇侄的行事作风。

    原来圣上始终忌讳鬼面的出身,毕竟鬼面是曾经追随过九王爷的人,更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家主。

    圣上对此有所忌讳也实属正常。

    虽然圣上表面惜才爱将,而鬼面也立功无数,可鬼面的死活与圣上并无直接厉害冲突。

    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

    圣上除了谈谈朝政社稷之外,从来不会亲自带兵,难免会落人口实。

    简单来,圣上现在既是袖手旁观,让鬼面自生自灭,哪怕现下损兵折将,也不会再调遣兵力云救鬼面。

    失去了鬼面这名大将,宫中还有其他人可顶替大将之位。

    伤心流泪的却只有老百姓。

    若是鬼面能够回来,圣上也不会公然为难鬼面。

    另外,将军府遭劫之事,圣上必定不是有心派人彻查,最后也必然会草草了事。

    听闻莫夫人以入莫老爷与莫言之交谈期间,秦卿始终都是沉默不语的思索。

    即便他很想询问关于添喜的状况,可终究强忍了下来。

    直到莫家的人谈论完鬼面的事后,待秦卿与莫言之独处时,秦卿才忍不住跟莫言之提起了添喜之事。

    “本是想过些日子等鬼面将军凯旋归来之后,我再提见添喜之事,可是现下情况不利,我很想知晓添喜现下是否。”

    秦卿站在莫府某别院内的静水幽池边,面色平静可言语艰难的道出心声。

    入夜后的山水别院间,假山离奇,繁花茂盛。

    莫言之缓步走至秦卿身边,眸光平稳似静然深湖:“你不必担心,我明日会派人去探添喜的消息。”

    秦卿心绪虽忧虑,可不于颜表。

    隔日,秦卿所知的情况便是莫言之派人去查添喜的下落,可查来查去,查了好些日子都没音讯。

    近来秦卿都寝食难安,直到数日后,才有人传回消息,是添喜目前很安全。

    可是,具体添喜在何处,其中细节与情况,秦卿都不得而知。

    期间秦卿问过莫言之。

    可莫言之只是告诉他,让他不必多虑:“你现下只需要知晓添喜平安便好,其他的还是不知晓比较好。”

    对此,秦卿也不再多问,既然添喜平安既无事。

    他相信莫言之。

    一连忐忑了许多日,心绪终于平定了下来,他与莫府上下都相处融洽。

    之后半月中,即便是秦卿听到各种鬼面不好的消息,也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因为他与鬼面之间,本就不该有感情瓜葛。

    初一这日:前方来报,鬼面藏身之所被敌军发现。

    初四这日:有消息传来,是鬼面被抓入了敌军,正被敌军严刑拷。

    初十这日:鬼面从敌军军营逃脱,伤情严重,在农户家调养……

    借来的兵力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散兵也是苟延残喘,甚至还有不少叛逃回境的士兵。

    如今鬼面正处孤立无援之地。

    而秦卿,如今却是荣华享尽,安逸度日。

    今日漫天的风雪盖不住苍茫,秦卿顺着莫府的回廊,往自己庭院而行。

    可行至途中却遇见了熟悉之人。

    挡住秦卿去路之人,是一位身着淡冰色华袍的青年。

    秦卿一眼便认出那是——陆漠寒。

    陆漠寒怀里还抱着一个裘袍裹身的白嫩婴儿,那婴儿正安静的熟睡着。

    是子崖!

    秦卿帽檐之下,暗影中的睫毛轻抖了一下,因为陆漠寒正处之淡然地注视着他,那清漠的视线牢牢锁住秦卿的视线。

    “并非故意挡住陆公子去路。”秦卿礼貌地赔礼道歉,更轻言地表示:“陆公子别来无恙……”

    正逢入夜时分,天色浑浊昏暗,在长廊幽明的烛光映衬下,秦卿一身月华青衣素丽轻尘。

    “你称呼我什么?”陆漠寒冷淡沉然的语气,似冬夜寒风刮过一般,透着一股清清默默之感。

    此言,是询问,更是质问。

    秦卿虽脸色未变,但在心中却斟酌了一番,随即重新唤了一种称呼,低若无声地轻言道:“表少爷。”

    ——表少爷。

    秦卿也不知这个词,这个称呼是否合适。

    他现下处境与身份,这般唤陆漠寒也属是一种礼貌。

    可是,陆漠寒听到这个称呼之后,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头,但眼底却是依旧淡定,那映衬着飞雪的眼眸……今日格外清然。

    “你再一次,刚才称呼我什么?”陆漠寒缓慢地移动脚步靠近了秦卿,将秦卿挡在回廊边使其进退两难。

    秦卿稍稍往后退了步。

    陆漠寒则是更加的靠近秦卿,那无懈可击的俊貎,即便是面无表情也仍是完美、精致,到极致。

    “漠寒。”秦卿改口亲切的称呼眼前的人,轻缓的嗓音透着丝丝歉意。

    陆漠寒眉头舒展,近在咫尺地看秦卿:“我听闻你来了莫府,我便带子崖过来转转,想着尚许能遇见你。”

    他言语虽然是清清淡淡,冷冷漠漠,可却无丝毫的恶意。

    由于两人距离稍近,以至于陆漠寒嘴里呼出的热息,似有似无的呼洒在秦卿唇边。

    “我也很想子崖。”秦卿伸出手本想抚摸子崖白嫩的脸蛋,可见子崖正熟睡便改将放至雪貂裹身之上。

    他的举动很平静,并未激动。

    很心的,未扰子崖睡觉。

    陆漠寒沉默地看秦卿,没扰秦卿看子崖。

    只是,过了片刻后,陆漠寒才问了秦卿一句:“你可曾想过我?”

    “当然有。”

    秦卿温和的嗓音,似能融化冰雪般。

    陆漠寒清俊的面容表情依旧。

    待秦卿重新看向陆漠寒时,陆漠寒才开口询问了秦卿,为何愿意跟莫言之离开花楼,为何又能跟莫言之走,以及鬼面为何突然妥协之事。

    秦卿没想到陆漠寒会在意此事,但仍然还是将当时情况告知了陆漠寒。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等我?”陆漠寒漠然清语,眼神淡静如霜,身着雪貂外袍,气态奢贵俊华。

    眉宇、抬眼间,谈吐、举止中,一派清然淡俊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