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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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卿轻缓地垂下眼,心绪有些细微的波动。

    烛火的照耀下,秦卿眼下的睫毛暗影被拉长,显得其睫毛更加的浓密。

    那丫鬟送完汤点之后,便离开了厢房。

    而秦卿则是平缓的起身,轻缓地拢了拢外袍走到外厢,端起精美的汤碗,慢条斯理地将汤点喝了。

    这汤的味道,甚是美味。

    秦卿喝完汤后,便将汤碗轻缓地放下。

    但他并未起身回内屋,而是平静地注视着桌上摆放地花灯。

    这只鎏金的菩提花灯是莫言之前阵子赠予他的。

    他还记得,那晚莫言之带他去了集市,似乎是东洲有什么节庆。

    而如今这盏灯每晚都亮着,可莫言之却是回来的越来越晚。

    秦卿沉默地看了……桌上那精美鎏金花灯片刻,甚至觉得有些冷了,才轻缓地吹灭了花灯的蜡烛,缓缓地起身入了屋。

    这夜,秦卿拿着陆漠寒曾赠予他的地图看了许久,地图上标注着中苑某处有许多奇花异草,是赏花的好去处。

    秦卿平稳地收好了地图,算明日去中苑走走。

    这些日子,莫言之不在府内,他也会在府里转转……

    隔日清,窗外飘洒着绵绵细雨,夜凉未退,甚是幽冷。

    布置雅致且华美的厢房内,秦卿轻缓地从柔软的锦被间坐起身。

    他身着素色的锦袍,衣领边缘是银线勾勒的密集繁花,即便是幽暗之中也是异常精致,泛着隐隐的柔华浅光。

    他平稳地靠坐在床榻间,身上盖着厚厚地狐裘长毯,但他的目光却停留在身边那摆放整齐的枕被之上。

    昨夜莫言之未回来。

    这月,如此情况已是第五次了。

    这日,白昼时分,外面阴雨绵绵,秦卿便未出去赏花。

    之后几日,虽然也是如此,但是秦卿的心情却是极为平静。

    在经过了往昔的几番跌宕起伏后,已无任何事再能激起他内心的波澜。

    近来,莫言之每次出门,回来时都给他带些名贵的物品,那些物品都用精致的锦盒装着,全都是价值不菲的物品。

    那些物品都是一些名贵的金银玉器,用以闲暇时的把玩赏把观之物。

    可惜,这些物件秦卿平日里都用不着。

    虽然这些物件莫府里有许多,但莫言之的心意秦卿还是知晓的。

    现在他与莫言之的感情可谓是怪异,如今莫言之待他越好,他便越是后悔……

    后悔当初,未早些将真相告知莫言之。

    可现如今,即便是后悔,也早已于事无补。

    秦卿也不敢再多想,但这夜他很晚都无睡意,他半卧在窗边的卧椅之上,眸色清然地欣赏着窗外的雨水。

    那雨水敲在荷塘内,泛滥着一池的秋水,雪荷被雨滴得乱颤。

    秦卿侧着身,卧靠着,面窗外观雨,身上盖着厚厚的羊皮毯。

    今夜恐怕莫言之也是不会回来了,如此大的雨……

    想到此处,秦卿刚缓缓地闭上双眸,准备尝试着浅眠片刻,可却意外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随即,则是感觉到一件温软地水貂外袍缓缓地将他裹紧。

    那人就如此由后至前的将他紧紧地拥在怀中,而那精致的脸颊则轻缓地贴着他的侧脸,那温暖且熟悉的气息更是停留在他唇畔。

    秦卿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底亦是如常的平静。

    不用看,仅仅只靠气息, 他便知晓拥着自己的人是谁。

    “秦美人,穿的如此单薄便坐在窗边观景,若是受了风寒,岂不是令我忧心!”莫言之语气平静,眸色沉然,且稳稳地坐在秦卿身后,从容地拥揽着秦卿。

    莫言之华装美袍,轻裘裹身。

    虽然外面暴雨颇大,但是其身上未沾染上丝毫的水珠。

    “我还以为你今夜不会回来。”秦卿缓声轻言,唇间溢出的气息,随风悠悠而逝。

    屋内烛火通明,两人华袍裹身,亲密相拥显得异常登对。

    “我这些日子有时夜里未归,是去寺庙看我娘亲了,却寺庙路途颠簸舟车劳顿,不便带着你去。”莫言之平静地语毕,便轻缓地侧过头,将脸直接贴在秦卿的侧脸。

    随后,更是不慌不忙地、无声地、但却是重重地亲了秦卿的脸颊。

    秦卿微微地侧过头,眸色温和地回视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莫言之。

    莫言之裹着墨色轻裘,眼底的神情如常平定,那俊雅逸然的容颜之上虽是无笑意,但却满是认真之色。

    秦卿轻缓地点了头,示意理解莫言之。

    “楼雁青的事你已听,但你为何不问我此事的真相?”莫言之一边平静地询问秦卿,一边耐心地替秦卿裹紧外袍。

    秦卿沉默着,摇了摇头,却是未言半字。

    有些事,他不需要知晓。

    但是,莫言之还是将真相告知了秦卿。

    大学士的死,是莫言之与楼雁青还有莫言之密友联手所致,只因真正的大学士不想再为朝中办事,唯有此法才能脱身。

    秦卿听完之后,也无多余反应。

    如今知晓真相,对他而言已无任何意义。

    当初,莫言之听闻楼雁青未死时那平静的反应,足以令秦卿知晓莫言之早便知晓真相。

    可是,那时莫言之并未告知他缘由,他又怎好去问。

    秦卿一言不发地靠着莫言之。

    “先前未告知你,是不想你总是想着别人。”莫言之将秦卿直接横抱起,将其带到温暖之地。

    秦卿始终都安静地环着莫言之。

    “别胡思乱想。”莫言之平从地靠在秦卿的脸庞低语,并稍稍地拥紧了秦卿。

    此刻,两人已坐在内厢距离床边不远处的木椅之上,而秦卿则是整个人都横坐在莫言之的腿上。

    昏黄的烛火下,轻晃的琉璃珠帘,将两人所坐之地隔成雅室。

    秦卿身上紧裹地貂袍皮毛黝黑亮泽,顺滑的发丝披在肩头,华美的面具与那云染勾勒的花纹同色。

    他的双脚自然得踩在铺满柔软皮草的宽大座椅上,那宽大且精细的云纹衣摆,则是将其下摆全然掩盖住。

    未免从莫言之身上掉下去,他双手一直都环揽在莫言之的肩膀,且正默默地注视着名莫言之。

    只是,他那平静的眼底,神情依旧沉定,无丝毫地波澜起伏。

    而莫言之则是由始至终都拥着秦卿未曾放过。

    且还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替秦卿将抵触在下巴处的皮草轻缓地往下拨了拨,使其下巴及其颈间皮肤不被皮毛刺痒。

    虽然外袍柔软,但秦卿皮肤太嫩。

    莫言之平稳地拥着怀中人,对秦卿浅谈了几句。

    可是,秦卿依旧未出声。

    “哑巴了?”莫言之轻缓地捏过秦卿的下巴,似有似无地靠在秦卿下颚旁询问其究竟出了何事。

    由于秦卿坐在莫言之身上,稍微比其高出些许。

    秦卿轻缓地拉开莫言之的手,温和地牵握着其手,眼底的轻然光泽是那般柔和。

    然而,他并未即刻便回答莫言之。

    他的目光停留在莫言之白净无瑕的手上……

    那佩戴着深蓝似墨般玉戒的手指,似白玉般醒目。与秦卿肤色不佳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随后,他的目光则是顺着莫言之那皮毛丰软袖口,缓缓地沿着其暗纹精细的手臂,慢慢地移至其镶着丰软黑羽的肩领处……

    莫言之那暗纹缠绕的浮华锦袍,与那金镶玉嵌的腰带,都柔滑无比,勋显贵气。

    秦卿沉默且犹豫了许久,他的视线才缓缓地顺着其精致的下巴、优美的嘴唇、细挺的鼻梁,慢悠悠地看向其深暗似夜魅般洞悉人心的双眸。

    “言之……”秦卿缓慢地轻喃着其名,语气平静无异,眼神亦是如常稳定。

    只是,这清浅一语下,却仿佛隐含着无尽的千言万语。

    “嗯。”莫言之轻声地响声,沉沉地稳定。

    那似深潭般幽静的双眸之中,无分毫不耐或是不悦之意。

    反之,更是耐心地等待其继续。

    厢房内,柔光碧玉,华庭雅致;厢房外,倾天雨势,落叶纷飞。

    莫言之的别院比其他别院都要大数倍。

    庭院内,假山奇石弥补,荷塘雪荷茂盛,桥廊精美别致,繁华簇拥的宅邸,更是富丽堂皇的大派。

    居卧的外厢房极为宽大,比秦卿先前所住之地要气派许多,此楼亭的入门便有十六扇,可见之广阔。

    外厢诸多隔室是用珠帘隔开的,但摆设都极为讲究。

    内外厢有落地纱帘阻隔,平日里纱帘是系着或是敞着的,但此刻是轻垂而下的。

    外厢的窗户敞开着,迂回的风浮动着似轻纱帘。

    然而,内厢则是铺着比外厢跟柔软的地毯,轻羽窗帘悠悠地垂下。

    那用珠帘隔出的、用以赏月饮茶之地,桌椅上都铺满了皮草。

    两椅之间的茶桌之上,不但摆放精致巧的翡翠棋盘,还摆放着一些珍珠玛瑙的名贵串珠。

    这类名贵物件在厢房内是随处可见,可大多都是用以妆点的摆件,且都是随意地放置。

    内厢房的烛火,幽幽地燃烧着。

    如今蜡烛已燃至半,可亲切却依旧未吭声。

    莫言之也沉默了。

    此刻,莫言之一边缓缓慢慢地替秦卿顺着身后的发丝,一边极为耐心地目视着秦卿。

    待蜡烛快要燃尽时,莫言之还未听到任何后续,便准备放开秦卿……

    “时下不早了,若是还未想要何事,那今日便先睡下。”莫言之平静地言毕,温和地松开了秦卿。

    可是,秦卿并未起身。

    正微微地低着头,目视着莫言之的 领口,那轻然平定的眼底如常平和。

    但是,气氛在冥冥之中,却是有些诡异。

    莫言之沉静了半晌后,才试图轻缓地拉开秦卿的手。

    终于——

    “言之……”秦卿再度轻声开口。

    同时,他的额头缓缓地抵至莫言之的前额,那环在其肩头的手亦是收紧了几分。

    那抓着其衣襟柔软轻狐裘的手指,更是捏得紧的有些泛白……

    但他此刻却是眸色温和地垂着眼,且平和地动了动唇,但始终却未出半字。

    “我未听清楚,你大声些,可好?”莫言之如常的语毕,便不慌不忙的顺势抱紧了秦卿,并将其拥稳在怀中。

    秦卿沉默着,无再言语的意图。

    然而,莫言之仿佛早已知晓秦卿在想何事,一只手揽着秦卿的后腰,一只手抚上秦卿的后颈……

    那白皙的手指虚掩在发间,若隐若现的美好。

    “我不在府里时,你可是有乱想猜疑?”莫言之眸底色泽暗华内敛,轻谈浅问间目光幽幽地注视着秦卿的唇。

    秦卿未动,也未回答。

    “你如此的表现,令我觉得,你似乎是对我有些误会。”莫言之眼底眸色依旧,静视着秦卿。

    秦卿轻缓地闭合双眸,掩去眼底的神情。

    同时,亦是静寂如常地环着莫言之,无任何放手之意。

    莫言之默然的沉寂片刻,才平缓地将秦卿的头拉低,让秦卿将头靠在其肩上。

    “我这些日子未碰你,是想待你养好身子再。”莫言之语气沉稳,严重神情笃定,无谈笑之意。

    只是,却似是深知秦卿想法般。

    “我是疼惜你,并非是表面上虚情假意的原谅你。”莫言之平定地轻语,唇边溢出的气息悠悠地回散。

    “……”秦卿抓着莫言之肩头轻羽的手,渐渐地松了。

    莫言之从容地拉过秦卿搭在其肩头的一只手,轻缓地捏在手心,沉然道:“我对你的那些甜言蜜语,也绝非虚言。”

    秦卿想来都善解人意,今日之举若非误会颇深,是绝非会如此……

    莫言之心中已了然。

    秦卿迟疑地抬起头,温从地看莫言之。

    四目相对,严重深绪无尽纠缠。

    秦卿轻微地、无声地动了动唇。

    那动静细微且难以扑捉,似是根本无心且无勇气,让旁人察觉其意……

    可莫言之却是看得明白,更知晓所言是何意。

    “我由始至终都是全心全意待你的。”莫言之眼底的认真,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烛火笼罩下,两人相拥而视,甚是亲密。

    秦卿的眼底浮现出难以察觉的波动。

    “往后也会如此认真待你,你不必担心我会因前阵子的事而……待你不如往昔。”莫言之轻缓地罢,便含笑地捏着秦卿的下巴,阻止秦卿想要低头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