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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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卿刚准备回答,可坐在秦卿左侧的莫言之则是先开口——

    “有我在,还用得着你操心?”

    莫言之不慌不忙一言,随性且从容。

    那被华袍映称的锦蓝深邃、似暗夜般幽魅的眼底,神情平定如初。

    慕鸿歌略微地皱眉,且眸色平平地看向莫言之。

    只因,先前所言之意极为明显。

    摆明便是挑明莫言之替秦卿解决了苦愁。

    此刻——

    莫言之淡然地看了看秦卿怀里的子崖,随即,便示意一旁静候吩咐的楼府丫鬟,去那些温热的鲜羊奶过来。

    然而,慕鸿歌则是并未理会莫言之,且重新看向秦卿,静静地等待其亲自回答。

    “我无事,你无需为我担忧。”秦卿轻声的低语,眼神依旧平静。

    那茅檐下的暗影,掩不住其精致的下巴……

    以及那因言谈而温和轻动的唇。

    幽幽的烛火之中,人声嘈杂的宴阁之内,慕鸿歌神情则是稍微缓和了些许,随后便轻轻缓缓地捏了捏与之相握的手。

    “既然无事,那我便放心了。”慕鸿歌简单地言毕,便不再多言,似是已接受如此状况。

    随后,两人便浅谈了片刻。

    期间,莫言之则是坐在一旁平定地饮茶,那眸色深幽的眼底暗华沉静……

    偶尔,也会加入两人聊上几句。

    只是,秦卿无意中留意到……

    莫言之那偶尔停留在子崖身上的短暂目光,总是隐隐约约的透着几缕嫌弃与不悦之意。

    显然,是不太喜欢子崖。

    秦卿始终都单手稳抱着子崖,且任由慕鸿歌牵着手。

    而子崖则是乖乖地睡着,甜甜静静。

    三人之间的谈话相对和睦亦自然,相对而言算是平静。

    别桌即便是有人正注视着三人交谈,亦无法闻悉三人所言,只能瞧见三人体面之态,与心情平和之气氛。

    之后,慕鸿歌提出想要抱抱子崖,可却遭到秦卿的婉拒。

    毕竟子崖已入睡,如此换抱也许会将子崖弄醒,况且他太久没见子崖,想多抱一抱子崖,

    慕鸿歌仿佛了解秦卿的心情,便未再勉强秦卿。

    也仅是平静地看了看睡得乖巧的子崖,随即便对秦卿道——

    “子崖真是乖巧,往后我们的慕,必定也会如此乖静。”慕鸿歌满含英气地静视着秦卿,磁性迷人之嗓音尽显平和悦耳。

    似在其耳边温柔轻问般……

    秦卿温和地回视着慕鸿歌。

    那烛火光晕下,其眼下睫毛被浅浅拉长,虚掩住其眼下浮现的浅浅红晕。

    秦卿本事不爱脸红之人。

    但若是提到孩子,或是异症,便有时会如此。

    秦卿轻缓地、浅浅地、似有似无地点了头,算是回应了慕鸿歌。

    因为他与慕鸿歌的关系早已不必居于礼数。

    也已深刻明白其心意。

    慕鸿歌则是如常地握紧了秦卿的手,仔细地留意秦卿脸上的神情变化。

    然而,当莫言之提出想要子崖时,秦卿还未来得及拒绝……

    莫言之便亲自起身,平缓地靠近——

    “将我侄子给我抱抱。”莫言之一边平静地要求秦卿,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手探入秦卿的帽檐下……

    轻缓地、慢悠悠地抚过秦卿的脸颊。

    那温热的指尖,轻然地滑过秦卿的嘴角,手指轻轻浅浅地推了推秦卿的脸颊。

    如此亲昵之举,全然落入慕鸿歌眼中。

    慕鸿歌面色如常地看向莫言之,极为平静地提醒道:“现下不少人正注视着你,你还是庄重些较为稳妥。”

    此言仅是尽义务般奉劝,并无实质性的阻止举措。

    “有何关系,现在全东洲都知晓秦卿是我心爱之人。”莫言之直言不讳地表明态度,且眸色深幽地注视着秦卿。

    那埋在秦卿帽檐下的手,更是不慌不忙地直接移出,转而轻抚秦卿戴着丰软裘帽的头。

    此举极为亲昵。

    慕鸿歌也并未再阻止,也并未断两人交谈。

    其他人见状,亦不觉得奇怪。

    几乎在场所有人,对秦卿与莫言之的亲密关系都了然于心。

    虽然有些富家公子知晓秦卿与慕鸿歌的曾经,在如此场合都不便提及。

    秦卿轻缓地看向站在身旁的莫言之,如此稍稍抬头之举,使得不少人目睹秦卿所佩戴的面具。由于光线与角度的原因,众人心下都觉得风华静美。

    若是近看必定更为迷人。

    此刻,虽是有人在看他们,但更多的则是在各自攀谈、聚、饮酒、用膳。

    在秦卿与莫言之交谈间,慕鸿歌已平缓地将秦卿手套重新戴好,更是缓缓地松开了秦卿的手。

    “你未抱过孩子,还是我抱……”

    秦卿轻声地婉拒,且双手稳稳地抱着子崖,可拒绝的话还未言毕——

    莫言之则是直接将子夜从秦卿怀里缓缓地暴走。

    当即,子崖便被弄醒了。

    莫言之面色不悦地抱着子崖坐回红木椅上,似是极不喜欢子崖软软的手感。

    秦卿也不好再出声要求莫言之将子崖抱还。

    虽知莫言之不喜欢子崖,但算起来,子崖毕竟是莫言之的侄子。

    莫言之是不会伤害子崖的。

    所以,秦卿也仅是留意着莫言之 抱子崖的姿势。

    但显然,莫言之不擅长抱孩,动作略显生疏。

    “言之,你心些,别摔着子崖。”秦卿慢条斯理地缓声轻言,语气温和如初。

    似醸人心扉的清露般,令闻者舒心。

    “恩。”莫言之若有似无地应声后,便稍稍地、稳定地抱稳子崖。

    柔和的烛火之中,桌上杯酒玉器,丰盛佳肴满桌,还陆续有家丁前来上菜。

    秦卿所见是——子崖醒来后,并未乱动。

    那戴着丰软狐裘连衣帽的脑袋缓缓动了动,微微地抬起头,似是在看莫言之。

    但随后,秦卿也未听见子崖的哭声。

    仅是看到子崖又似往秦卿这边看了看,地手指缓缓地朝着秦卿这边伸出……

    似是要秦卿抱抱……

    子崖那皮毛丰软地帽檐下,脸模样不清。

    那肉肉的手指,软软粉粉的。

    秦卿见状,唇边流露出浅浅地笑意。

    慕鸿歌见状也发出轻笑声。

    似是都觉得子崖乖巧机灵。

    莫言之则是不慌不忙地握住子崖的手,将子崖的手从容地直接拉回。

    随后,子崖便不懂了。

    莫言之稍微拉高子崖的帽檐,不悦地盯着子崖粉粉的脸蛋看了看。

    子崖睡梦惺忪地眨了眨眼,手轻轻地指捏着莫言之裘领下的繁花暗纹衣饰,随后,轻轻地抓住其衣衫上镶嵌的轻绒。

    “臭子,你身上为何有股臭臭的味道?”莫言之稍稍地拉高子崖的帽檐,略显不满地盯着子崖。

    “他还那么,哪能听懂你话。”秦卿平定地告知莫言之情况。

    且断过桌上的紫砂茶壶,浅浅地为自行斟倒一杯。

    “你如此逗他,他也不知你意思。”慕鸿歌眸色平和地看莫言之,言词之间亦无多余的不满情绪。

    莫言之将子崖抱在怀里,便似抱着一团华美锦布。

    那白皙的手指托着子崖,手指稍微地嵌在柔软的皮革中。

    此刻,莫言之正量着子崖那精致的脸蛋……

    “这臭子长得还真像陆漠寒,还这般奶起便知晓板着张臭脸,还知晓对我摆脸色。”莫言之若有若无地低语,似自言自语般自自话。

    秦卿只瞧见子崖帽檐低低地,虽然是看不见其容貌,但能看到子崖轻轻地捏玩莫言之衣袍上镶嵌的黑羽。

    莫言之也未理会子崖,只是如此抱着子崖,也不再与子崖话,更不搭理子崖。

    子崖也未乱动,静静地靠着莫言之。

    “若是谈及辈分,你也是他表叔,你何必如此无肚量与娃娃计较。”慕鸿歌平稳地言毕,便端过手边的夜光杯,浅浅静静地饮酌。

    “你哪只眼见到我与子崖计较,我只是在教他该如何礼貌做人。”莫言之如常平静地言毕,唇边浮现出几缕隐隐笑意,眸色沈静地盯着子崖。

    随后,还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缓缓地捏子崖的脸蛋。

    子崖似是生气般,发出奶气的‘恩恩’声,的身子缓缓地动了动,似略微有些抵触莫言之。

    莫言之轻慢地松开手,轻缓地、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拍子崖的后背。

    子崖也便迅速安静了。

    “你别再如此捉弄他,他还这般。”秦卿缓声地表态。

    先前,他手中所拿着的精致茶壶早已放定在桌上,此刻,他手边的精美茶杯中有缕缕茶烟溢出。

    莫言之闻言也便沉着地点了头,顺应秦卿之意,也便稳稳地抱着子崖,不再过逾地逗弄子崖。

    只是,偶尔会不慌不忙地替子崖拉一拉帽子……

    或者,是轻缓地拉开子崖捏着其华美衣衫的肉肉手。

    莫言之气态从容,面容俊逸,即便是慵懒地抱着子崖,亦是逸然风雅。

    瞧着也并无不妥之处。

    甚至不影响其丝毫俊态,反倒像是抱着自己儿子般自然。

    “稍后,你若是觉得累了,便将子崖给我抱。”秦卿平缓地语气如常冷静,眸光温和的眼底神情平静。

    他正安静地目视着莫言之,随后,待莫言之点头后,他才沉稳的拿过手边的茶杯,浅浅地饮了茶。

    三人坐片刻后,先前被商户缠着的陆漠寒才姗姗来迟的入座……

    那一身清华之气,冷漠迷人。

    陆漠寒淡然的目光停留在莫言之身上,见莫言之正抱着子崖也并无多余的意见。

    入座后——

    陆漠寒便如此冷静地跟慕鸿歌谈了谈关于最近西洲城内所发生之事……

    最近西洲战乱加剧,许多百姓都被无辜牵连。

    “听闻朝内士兵因粮饷问题,而不满拖欠军饷。进来西洲战场之上,许多无辜百姓被牵连,不少还未来得及搬迁的华府贵地都 被洗劫一空。”

    陆漠寒客套的、冷漠的谈论着此事。

    那默然的眼神,清冷的语气,却是无丝毫关切之意。

    “我府上之事,不牢你费心,幕府早已迁移西洲。”慕鸿歌简单且平和地回应陆漠寒,算是较为客气。

    两人之间地交谈极为简短,类似出于点头之礼般短暂。

    而彼此也无深谈之意。

    秦卿沉默地坐着,轻缓地放稳手中茶杯,他不便干预两人之间的事。

    但他知晓,慕鸿歌与楼雁青要好,而陆漠寒与楼雁青关系恶劣;所以,陆漠寒自然对慕鸿歌的态度,自然是相对较差。

    此刻,陆漠寒就坐在莫言之身边不远处的位置,而陆漠寒的另一边还留着数个空置的座位……

    秦卿正想开口询问有关楼雁青的情况时——

    楼下便闹哄哄的。

    有恭维声,有谈笑声,各种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二楼有客人到楼梯口去观望,传来消息便是——

    “是楼公子与鬼面将军来了。”

    ……

    秦卿平缓地拉低了帽沿,使得暗影笼罩住脸。

    随后,便听到二楼的声音亦变得嘈杂。

    秦卿透过帽沿的边缘,隐约看到一身华贵紫袍的楼雁青,与一身英武银装的鬼面,已上了二楼。

    有朝中官员在向鬼面将军敬酒,而鬼面亦是来者不拒的客气饮下。

    楼雁青则是平缓地朝着主客位而来。

    楼雁青在慕鸿歌身旁不远处的空位坐定,容颜俊美依旧,那狭长的双眸正静静地注视着秦卿……

    那眼底隐含的邪魅之气,似还夹杂着几许笑意。

    “先前被宰相大人缠着谈事,所以来晚了,秦卿可有就等?”楼雁青语气平定且旁若无人地问秦卿。

    秦卿轻微地摇头,悄然示意未久等。

    “你若是饿了,便动筷尝尝,这些都是我特意从南洲为你请来的厨子所烹制的菜肴。”楼雁青一边慢条斯理地轻谈,一边不慌不忙地拿过鎏金碗,有条不紊地盛汤。

    陆漠寒冷若冰霜且满含霜寒地冷视着楼雁青此举……

    莫言之也是略显不悦地盯着楼雁青……

    唯有,慕鸿歌则是如常的、替楼雁青将盛好的汤转递给秦卿。

    “有劳了,我自己来便是。”秦卿轻声地道谢,且礼貌地接过汤点。

    如此场面令秦卿略显尴尬。

    只因楼雁青此言,似乎是在告诉他,今日是特意请他来用膳,其他人都只是陪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