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章
安宁把头靠在扶风的胸口上,只觉得心中安慰,可是
“那需要多久呢?”安宁的声音有几分飘忽。
现在陈国大军总是虎视眈眈的,苏慕又和扶风对敌,两人纠缠多年,也没见谁真的能制住谁,这一场仗,谁知道要多久?
“你苏慕多久能退?”安宁问。
“这我不能确定,归期不定。”扶风搂着安宁的都紧了几分:“要是只是我一人,我应该也不会患得患失的,可是”
“也许我真的是个麻烦。”安宁咬住嘴唇,扶风听到这话却是笑了一下,“你的确是麻烦。”
安宁心头一紧,就怕扶风下一句话就是要把自己送走,可是扶风却握住她的:“可是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只怕是更不安。”
“嗯?”安宁奇了。
“你在我的身边,我才能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啊。”扶风抿唇一笑。
安宁靠着她一时间也觉得心安了不少。
次日扶风去军营,安宁没有跟着去,在府里几日,在军营中几日,这样几天下来,府中人都以为安宁是天天在府里。
那日扶风带着安宁刚要进军营,不远处一个孩子却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递了一封信给扶风,扶风皱了一下眉,看着面前的孩子问:“谁给你的?”
在这个特殊时期,让扶风不得不谨慎微,安宁见此也忙捉住那孩童,就怕那孩子一下子就溜了。
那孩子拿起里的冰糖葫芦,朝扶风:“那个叔叔给我买了糖葫芦。”
“要你把信送过来?”扶风问,一边打开了信。
那孩子“嗯”了一声就忙挣开逃脱,孩子撒丫子一跑,安宁竟是没追上。
“不用追了。”扶风看完信忙追上拉住安宁:“这种事情已经也有发生,你是找不到对方的。”
“是有什么事吗?”安宁着朝扶风里的信看了一眼,扶风也没藏,直接把信递给了安宁,眯眼道:“他想见我。”
“今日酉时,城西山头见。”
“这居然没有落名。”安宁捏着信纸脚,朝扶风心地看了一眼,心头闪过万千思绪,却还是问道:“你是知道是谁给你写的?”
“我知道。”扶风嘴角一扬道:“是苏慕。”
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安宁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惊叫起来。
敌国的将领,约扶风就在晔城的城西山头见?
看扶风这镇定的样子,似乎是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曾发生过,所以她现在是一点都不紧张,也不意外
双方可是敌国,居然如此。
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想扶风。
“你”安宁一时间踌躇,可是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安宁却问不出来。
“你想问什么?”扶风看安宁,一边从安宁的里把信拿了过来,随就装进了自己的袖袋中。
安宁咬唇,却只:“我们该去军营了。”
被那孩子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了。
扶风见安宁没多问,也没再什么,拉住安宁的,两人就往军营去。
安宁还是和平时一样穿的兵士的衣服,一样地守在扶风的身边。安宁时不时地会看看扶风,可是心头那奇怪的,想问出来的话,却是一直都没问。
扶风时不时地就接受一下安宁的目光洗礼,这也觉得有些不舒服,等着营帐中报信的兵出去了,扶风伸一拽,安宁一跌直接就跌进了她的怀里。
扶风伸点了一下安宁的鼻尖,问道:“一早上一直都心事重重的,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你直接问我就好啊。”
安宁看着面前的扶风,几次咬唇,最后问道:“要是、要是你会把大秦卖给苏慕吗?”
扶风挑眉,“你一早上就是想问这个?”
“对。”安宁。
她知道如果站在扶风这一边来看,他们大秦安氏,的确对不住扶风,不管是从皇帝来看,还是从太子来看
就算扶风真的把大秦拱相让,那也无可厚非,毕竟是他们安家先对扶风不仁义的。可是——
她也姓安啊。
这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她也从来都干涉不了啊。
安宁咬住嘴唇,看着面前一脸严峻的扶风,心头如有万千重石,这些重石全部都压在她的心头,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扶风伸摸上了安宁的脸,最终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那样的千古骂名,我扶风背不起。”
所以——
即使上一世皇帝残酷,这一世自己也没想过自己把晔城拱相让,把大秦拱相让。
国是国,仇是仇。哪怕此生艰难,她也不会做出为了仇恨把大秦卖了的法。君若不仁,换了就好。
本以为太子不是个好人,可是能当一个好的国君。但是——
终究是自己想错了。
他也不配为帝,她只能再选其他的人了。
在皇帝不做干涉的时候,其实自己可以扶持新君,保住大秦基业,就现在皇帝的身子,谁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本来一切都能朝着自己安排的地方走,只是——
边关又出事了。
扶风拉住安宁的,:“我今天去找苏慕,我会让他尽快退兵,之后我们回京城,我想解决一件事情。等这些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你想解决什么。”安宁问。
扶风:“废太子。”
既然杀自己的人已经找到,自己就不会由着他。并且——
如果自己没有预料错,皇帝是把废太子给禁锢了,可是
他的势力却是没有被禁锢的。
在京城里,谁还会朝着刘思怡下?
见自己时疯疯癫癫的模样,此刻想想,只怕只是一种伪装。安宁路途中遇刺,种种结合下来,除了废太子,她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毕竟——
得不到的总是贼心不死。
而废太子,从来都不曾灭了贼心。
安宁没有话,只是攀附住扶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是喜欢扶风,愿意此生相守,可是在家国利益之前,她的选择,还是先大家,后家。
申时扶风带着安宁出了军营,两人打马就朝城西而去。
城西有一个山头,不高,总地来就像一个坡头一样。以前本是光秃秃的一片,后来有个贩在上面立了个棚子卖茶水,可是生意不景气,便走了,自此那个棚子便留了下来。
安宁和扶风赶到那时,之间棚子里有个人背对着站着,扶风安宁两人打马上去,那人听到声音转过身子来看,见了扶风嘴角边扬起一抹笑来,朝扶风道:“比定的时间还早了一刻钟。”
“可是你在这里等的时间,应该比一刻钟还要多些吧。”扶风携安宁一起到了那桌前坐下。
虽然是多年风霜,可这桌椅似乎刚换。
男人朝安宁看了一眼,眼里有几分调侃:“没想到将军身边的军士长得如此细皮嫩肉,活脱脱地一个娘们模样。”
安宁被人如此取消,一时间怒气冲冲,可是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朝一旁的扶风看了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气愤。
扶风示意苏慕坐下,朝苏慕:“这是内子。”
苏慕坐下,打量了一下安宁就撇来了眼,朝扶风打趣道:“早听闻六公主美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不知道大秦七公主是否也是如此天香国色?”
扶风皱眉:“七公主?”
苏慕面上笑意不减:“将军今日来找苏慕,总不会是为了叙旧而来吧?”
扶风道:“我想尽快解决两国之间的战事。”
苏慕:“苏慕现在就把方法摆在了将军的面前。”
“七公主扶风不曾见过,不过有安宁这个姐姐想也知道应是格外美丽。”扶风着嘴角一勾,道:“不知道陈国谁有此想法?”
“我陈国大好儿郎多了去,既是联姻,自是让公主选自己喜欢的就好。”苏慕。
安宁开口:“联姻还能女子自己选择自己的夫婿?”
对于那个妹妹,安宁这心头也没多少的感情,毕竟
在皇宫中十几年,和自己最亲近的,也就只有太子,其他的兄弟姐妹,这相处少很多,要和自己形同足的,除了桃儿,也就没了。
“这样,大秦的公主才尊崇。”苏慕看安宁,桃花眼烟波流转:“要是和亲的是安宁公主您,我想我大陈应该不少青年才俊争相——”
“啪!”扶风猛地拍桌,当即站了起来,瞪着面前的苏慕,怒声道:“你可知道你自己现在在什么?”
“安宁公主美貌,扶风将军您自是知道,这点就不用苏慕多了吧?”苏慕脸上还是一派玩世不恭的样子。
安宁也不想两人现在起了冲突,忙伸拉拉扶风的衣角,声劝道:“好了。”
扶风重新坐下:“只要和亲陈国就会退兵?”
“对,只要和亲就会退兵。”苏慕看着扶风,道:“等到时候,要是扶风将军您亲自护送,想是会更好些。”
扶风面上一僵,却也不知道苏慕这话中有几分是真的。
安宁却是心头一喜,当即应了下来:“好啊。”
扶风不解:“安宁?”
安宁:“等回府了我和你。”
苏慕看着这两夫妻,笑了笑问道:“将军您可以代替大秦的君主答应下这事吗?”
扶风反问:“你也可以代替陈国的君主,答应下这事?”
“能。”
“你既能,我也能。”扶风应下。
“好。”苏慕起身:“苏慕静等将军消息。”
扶风抬眸,看面前苏慕:“今天能退兵吗?”
“我几天能得到消息呢?”苏慕问。
“京城来来回回少也需要十天,十天之后此时,你我再约此处相见。”扶风。
苏慕点点头,转身就走。
安宁和扶风就在原处坐着。
等着苏慕走远了,扶风才朝安宁问:“先会你是想和我什么吗?”
安宁:“我、我是想和你让你去送亲的事情”
“等皇上的旨意下来再吧。”扶风眉头微皱:“实在的,我不喜欢看见这样。”
“什么?”安宁不解。
“只有男人无能,才需要把女人推出去解决战祸。”扶风着声音都冷了些。
安宁咬住嘴唇,对于自己的妹妹,一时间也有了几分可怜,可是
“这不能怪你啊。”安宁轻轻地捉住扶风的衣角:“这不能怪你啊。”
“可惜扶风已不是原来的扶风,不然”扶风着抬起自己的,看着那只平时使剑的,:“扶风早不是原来的扶风,早”
“你一直都是我眼里心头的扶风。”安宁捉住扶风的,“等你我归隐山林之后,你就不用再拿剑了。”
扶风伸把安宁揽进了怀里,声音低了些:“好。”
两人提步离开了那处,苏慕从不远处转了出来,低声道:“战争需要女人来解决的确是很悲哀的。”他声音有些清冷,带着几分愁绪:“这也非我所愿啊。”
就像扶风的,战争需要女子解决,是所有战士的悲哀,可是——
这场仗的目的,就是为了大秦的七公主,他来去,也不过是为了引燃这场战火的一个罢了。
“扶风,你我若不是敌对,自是能成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苏慕也转身走了。
还是那个坡头,只是没人了。
扶风和安宁回了府里之后,扶风当即便写好了信,招来了应子峰,把信交给应子峰,只:“把信亲自送到皇上的里,越快越好。”
应子峰拿着那信捏了一下后:“这是”
“这是能平息战乱的一种方式。”扶风的声音里全是冷意:“我现在只想尽快地解决这个事情。”
应子峰凝眉:“和亲?”
“嗯。”扶风转身负而立,背影一时间都带了几分萧索。
应子峰拿着那信,却是低低地道:“我还记得当初将军过,男儿当百战死,才可守为身后的家国,身后的女人,当战火漫天时,最先受辱的,是女人,就是为了保护女人和孩子,将士应该视死如归,无论如何都当守住晔城这道防线。”
“是。”
“可是现在将近怎么妥协了呢?”应子峰扬起中的信,看着面前的扶风,出的话也带了几分冷意:“您还是我认识的将军吗?”
扶风:“也许是,也许不是了。”
“你也是这样想的啊。”应子峰嘘了一口气:“疆场比朝堂好多了,想起唐平我就”
“就是为了唐平,所以我需要尽快解决外患,之后去解决内患。”扶风转身看应子峰:“那日早上,你若随同,也许我扶风丢失的,就不是唐平而是你了!”
应子峰咬牙。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赶到那里时,那里的模样。
“为了保卫我的兄弟们,我需要推出一个女人去,我会尽力保证她安好,尽力帮她选择合适的夫君。”扶风伸扶额:“我对不起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我不想在能控制的时间里,出现更大的错误,所以我现在才需要这样做,你懂吗?”扶风伸扶住应子峰的肩头:“你现在快些把信送给皇上,我需要他的答复。”
“好。”应子峰拿着信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却是停下,“我和唐平,永远都是将军您的兄弟。”完这话提步就走。
扶风站在原处,只觉得心头发酸。
晚上回了屋,话也不多,上了床抱住安宁就睡。
安宁被她勒得有些难受,挣了下,扶风也松开了些。
“你怎么了?”她不懂。
“不怕,什么事情都能快些解决,我会快刀斩乱麻。”扶风。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啊。”安宁想转过身子来看扶风,可是身子被扶风禁锢住,竟是转不过来:“哎,你松一点啊。”
“我就想这样抱着你。”扶风声音低了几分:“我想这样抱着你,这样才能感觉到你的体温。”
“嗯?”安宁奇怪。
“睡吧。”扶风。
“哦。”安宁应了,只是应完之后总感觉自己是忘了点什么,可是却在一时间想不起来。
等第二天踩上醒过来发现扶风不见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问什么。
晚上扶风回来要沐浴,安宁在旁伺候,再次撞见她背上那些伤疤的时候,哪怕见惯了,安宁也是有些害怕和心疼。
摸着她身上的刀疤,安宁第一次想去了解在遇到自己之前的扶风:“你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什么样的人?”扶风转身看安宁,眼里有着些许笑意,道:“扶风就是安宁所认识的那个扶风啊。”
“不,你的这些伤”
“男儿当报国,报国就要付出十二万分的心去报。”扶风低眼瞥见自己胸口前的伤,道:“所以我从军了。”
“那你的父母呢?”安宁问。
她知道扶风是无父无母的,可是
谁会是无父无母呢?
“父母啊?”扶风的声音一时间有几分空洞,那一刻,竟是想起自己在一窝孩子间,他们争相吃着从酒楼里抬出来的东西,她站在远处愣愣地看着。
要父母,她也曾有,只是——
那已经很久了,也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