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个愿望
方维之下楼去取很重的礼物, 没想到那还真是字面意思上的很重——一大箱的专业辅导书和四六级考级必刷题,辅导书竟然也是精装的, 光是封面就厚得不行, 他从柜子里拿出来的一瞬间两臂连带着肩膀都往下沉了沉。
“这就是很重的礼物?”
“是啊,不重吗?”时叙四爪并用地攀在方维之身上, 轻轻用脑袋顶了顶那箱子, 感觉像是头上压了几块巨石。
“……重。”幸亏方维之力气大,不然可能还拿不动呢, 早知道他不应该对时叙有什么期待,这个家伙压根不知道情趣是什么东西吧!
时叙还在那儿得意呢:“礼物不就应该送实用的吗, 难道你不喜欢?要不我还是给你唱生日歌吧!”
方维之哪能不喜欢, 只要是时叙送的, 一颗炸/弹他也能微笑着表示满意,只有生日歌他绝对不想听!
刚把书拎到寝室放下,秦秋露的电话就来了, 让方维之晚上回家吃饭。方思为已经出院了,还好他拆螃蟹拆得慢, 当天吃得量不是很多,送到医院又及时,除了身上的红点点还没有完全消退之外其他的不适症状已经没有了。
家这个词对方维之来太遥远了, 遥远到甚至不敢思考它的含义。
时叙道:“那你去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就行。”
方维之挑挑眉:“你不跟我一起去?”
时叙张大了嘴:“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不、不是你们家人团圆吗……”
方维之举起他,亲了亲他的鼻头,温声道:“你也是我的家人。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
“谁媳妇!谁丑!”时叙哗啦哗啦地尾巴一把在他耳朵上, “滚滚滚,别拉上我。”
上一次,时叙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可以从容地面对秦秋露,可是等他什么都知道了,就无法不尴尬。虽然,导致秦秋露失去丈夫独自抚养幼子的罪魁祸首还是方维之的父亲自己,但是时祺用这样的方法逼走方维之也确实称不上光彩,时叙总觉得不能直视秦秋露隐含悲伤的目光。
方维之何尝不明白时叙的心情,他拍拍家伙,:“你是无辜的,从任何方面上来讲都是,你不必感到愧疚,妈妈和思为都会喜欢你的。”
时叙欲哭无泪,他们喜欢狗身的我不代表他们也会喜欢人身的我啊……
不管怎么时叙怎么反抗,方维之都冷酷无情地驳回了,时叙气愤地扑上去咬他脖子,却也不敢真咬破了,就是用牙反反复复在那儿蹭。
方维之忽略他的动作,一脸淡定地抱着他离开学校。
绿化带后面,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露出来。
“他走了。我们跟不跟?”
“当然跟了!”
为了庆祝方维之回来,也算是补给方维之一个生日宴,秦秋露特意亲自下厨,把张妈都给挤出了厨房。方思为则是一放学就开始问张妈:“我哥哥什么时候到啊?”
作为一个从没有爸爸的孩子,虽然只见过哥哥一面,但在方思为朋友的印象中,那高大的男人已经是一个可以保护他的家人,上次海鲜过敏方维之抱着方思为挂号就诊挂水拿药一气呵成,完全展现了哥哥的可靠,他怕是早就被圈粉了。
张妈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别急,你哥哥啊已经在路上了。”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秦秋露急急忙忙从厨房冲出来,手上还拿着铲子,整得张妈哭笑不得。
“太太,我去开,我去开就行。”
秦秋露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站在厨房门口没进去。
张妈一开门看见方维之,眼底顿时有些湿润,她也有十几年不曾见过后者了:“少、少爷,您还记得我吗?”
方维之略略想了想,点头唤道:“张妈!”
“诶!诶!”张妈应着,赶紧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时叙趴在方维之胸口前,伸出爪子朝着张妈挥了挥。
张妈奇道:“呀?这不是太太带回来的那只奶狗吗?”
秦秋露和方思为也围上来,时叙对着他们俩摇了摇尾巴。
“确实像我上次抱回来的那只。”秦秋露笑了笑,“本来把它放在房间里的,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
“狗狗是不是不喜欢待在我们家呀?”方思为朋友有点难过。
方维之笑着把时叙给方思为抱抱,:“它本来就是我养的,那天不心走丢了,大概是想着回来找我才逃了的。”
“是这样啊。”方思为蹭了蹭时叙柔软的皮毛,时叙也很给他面子,乖乖的没有乱动。
“好了好了,都别站在门口啊,维之你先坐会儿,还有两个菜很快就炒好了。”
秦秋露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晚饭,张妈则给方维之拿来了饮料和零食,满满地在茶几上都堆成了山。方思为原本在看电视,看到这么多好吃的眼睛都直了,指着那一大袋芒果片:“张阿姨你区别对待,我想吃你都不给我。”
张妈:“你又忘了上次看牙医有多难受了是不是,再吃这么甜的东西心牙齿掉光。”着她转头慈爱地看向方维之,“我记得时候少爷可喜欢吃这个了。”着她眼眶又有些红。
方维之拿起芒果干,对张妈道:“谢谢您。”
喜欢吃甜食?他完全不记得了,他不喜欢吃蛋糕怎么会喜欢吃甜食?连当事人都搞不清楚的问题还是别去想了,十之七八是张妈记混了。
方维之在张妈期待的目光中拿出一片,咬了半口就递到时叙面前,问:“要吃吗?”
时叙张开嘴,方维之自然地喂给了它。
方思为问:“狗狗的牙齿会不会黏住?”
时叙三下两下嚼完吞进去了,张嘴对着方思为喷了口气,那意思——不沾牙,好评!他还想扑到桌子上继续吃,方维之一把拎住他的后颈皮将他放到了沙发上。
狐狸故意问时叙:“宿主,方BOSS的唾/液是什么味道的啊。”
时叙愣了愣,耳尖尖上有一点红。他刚刚倒没注意方维之先咬了一口这种事。
“张妈,厨房里没酱油了。”秦秋露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张妈一拍脑门:“唉,瞧我这个记性,昨天还惦记着去买,今天愣是没想起来,我马上就下去。”
方维之站起来:“您坐着吧,我去。”
“这怎么能行——”
“我跑得比您快,”方维之坚持,“再耽搁下去思为该饿了。”
方思为一下子从地毯上窜起来,大人似地:“哥哥,我去买!”
张妈不放心。
方思为两手叉腰认真道:“我都读初一了!学校里同学都开始谈恋爱了!难道还买不了一个酱油?”
家伙存心在哥哥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懂事,而张妈的重点却在那个谈恋爱上:“少爷诶,年纪这么早就谈恋爱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不要盲目学他们知道不知道。”
“知道啦知道啦,妈妈过那叫早恋,妈妈还负不起责任就不能早恋。”
“这才对。”张妈连连点头,“你可一定要听夫人的话。”
方思为蹭着张妈的手撒娇:“就让我去买吧,我保证很快回来,门口卖铺的老板都认识我。”
张妈被他磨得没办法,不过想想就楼道口到区大门口的这一段距离,保安和邻居来来往往的,确实不会有什么危险。
“行吧,天黑一定要心看着脚下,别摔了,我去拿零钱给你……”
“不用了张妈,让他拿我的手机去吧。”
方思为“嘿嘿”一笑,接过方维之的手机,比起细菌遍布的现金,他们年轻一辈的人确实更喜欢移动支付。
“宿主宿主,救命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落入陌生人的手里!”
“不是陌生人好吗。你怎么这么怂,他又不会把你弄丢。”
“我不管!我不要离开你跟方BOSS身边。”
时叙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矫健地跳下沙发。
方维之皱了皱眉,时叙赶紧对着他抬爪子摇尾巴,示意我还没算出去呢,方思为却以为柴犬对自己亲近,喜欢黏着自己,把手机揣进兜里,抱着时叙就往外跑。
啊——等等!你放我下来!
时叙伸长了爪子想去扒拉门框,最终当然是没扒拉住。方维之反应过来想追的时候,方思为早就撒丫子跑远了。
张妈被逗笑了:“看这孩子,怎么那么喜欢狗啊。”
秦秋露端着盘子和碗筷出来,闻言笑道:“他就是喜欢毛茸茸的呗,房间里的玩具都堆得放不下了。要不……”秦秋露本来想要不改天去宠物店给方思为选一只,但是又想到既然有了时叙了,干嘛要再买。
秦秋露试探着问方维之:“维之,学校里住得还习惯吗?寝室里不能养狗吧……”
方维之:“我准备带着狗搬出去住了,寝室晚上会熄灯,人多有时候也不方便。”
秦秋露抿了抿唇,踌躇道:“那……那你愿意搬回来吗?”
这公寓的空间很大,完全可以给方维之整理出一个独属的房间,秦秋露做梦都希望方维之可以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住在一起。
放在正常情况下方维之无所谓,搬回来没什么不好,但是时叙现在这个状态有点麻烦,轻易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把时叙放在秦秋露家中,他就整天都不能人话,还要被张妈喂狗粮;况且离恢复人形还远着,其间不知道时叙还会以什么形态出现,万一被当成灵异事件吓到秦秋露他们就不好收场了。
另外,他最担心的一点还是他的病,他已经两次在控制不住的情况下了时叙,谁都不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掐上方思为的脖颈……
只是光想想他就浑身冰冷,恨不得立刻夺门而出。
秦秋露忐忑地等了半晌,却见方维之摇了摇头,心头顿时一阵失落。
方维之连忙补充道:“我要出去实习,有分配员工宿舍。”
“这么早就实习……”知道大儿子不是故意躲避自己,秦秋露稍微好受了些,顺口问道,“什么企业啊,离学校近吗?”
方维之犹豫了一会儿,没话。
秦秋露忽然猜到:“难道是时氏?”
方维之的人际关系特别简单,如果是普通的工作他没有隐瞒的道理,所以秦秋露只能想到时祺身上。
脸色几番变化,秦秋露叹了口气:“时祺他……”
在告发腐败的问题上时祺并没有义务补偿方维之什么,他唯一理亏的地方可能在于一意孤行地剥夺了方维之和时叙的十几年,也剥夺了方维之和家人的十几年。
方维之本想什么,但是眼角的余光划过墙上的挂钟,他忽然意识到方思为已经去了二十分钟了。
张妈也道:“少爷怎么还没回来,平时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秦秋露:“可能孩子贪玩吧,路上东看看西看看的忘了时间也是有的……”
“我去看看。”方维之穿上外套换好鞋,刚走出门两步就被迎面扑来的朋友撞了一下。
秦秋露和张妈震惊地看着方思为气喘吁吁眼泪汪汪的狼狈模样,连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方思为抱着方维之的腰哇哇大哭:“狗狗,狗狗不见了,被坏人抓走了!”
方维之呼吸顿时乱了一瞬,手微微一抖,强大的意志力立马反扑,强迫他冷静下来。
“别哭!”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威势,方思为抹着眼睛不敢再嚎了。
“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思为虽然激动,逻辑还没有被完全吓没,结结巴巴描述事情的经过。
彼时他刚刚买完酱油走出卖铺,区的机动车通行杆恰好抬起,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进来,方思为乖乖地让到一边让车先走,没想到轿车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车门忽然开,里面伸出两只手就要抓他。
方思为一见情况不对猛地把酱油瓶砸进车里,转身就想跑,一个男人却把半截身体探出车门外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车一直没有停止,眼看方思为要被带着在地上拖行的时候,怀中的狗崽也不知道怎么爆发的力气,跳起来狠狠在男人手上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手上的力气松了松方思为就摔在了地上,电光火石之间车门里伸出来了第二只手,看得出原本是想补救的,但已经来不及抓住方思为,反而拽住了奶狗。
方思为都摔懵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是保安看见了连忙跑来扶起了方思为。
由于一切是在汽车快速驶过的过程中发生的,保安压根都没注意到中间的那些插曲,只当方思为是离车太近被车刮了一下。
“天哪。”秦秋露后怕地抱紧了方思为,“一定是人贩子!”
张妈也害怕得不行:“现在的坏人怎么都那么嚣张啊,敢进住宅区抓孩,那些保安也不看看紧,每年交的安保费都是白给的吗!”
方维之一听到时叙被抓走了脸色都黑了,一股仿若实质的杀气压抑得秦秋露都不敢跟他话。不过想想也是,现在人家里养的宠物都是主子,是倾注了感情的宝贝,忽然不见了放到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方维之立即就想出去追,脚步生生停住了,问方思为:“我的手机呢?”
方思为一掏口袋,内疚得直掉眼泪:“丢、呜呜……可能是我摔跤的时候丢了……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方维之压抑着内心的暴虐,耐心地蹲下来给他揩了揩眼泪:“男子汉要坚强,不能碰到一点事就吓坏了。”
方思为含泪点头,方维之匆匆交代秦秋露和张妈给方思为身上的擦伤擦药之后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手机确实掉在了地上,而且是屏幕朝下扣在了角落里,可能因为灯光暗的缘故才没被人发现。
方维之把手机翻过来一看——好家伙,屏幕上好大一个蜘蛛网,最中间的密集处简直都看不清图案了。
万幸坏的只是外屏,触屏功能还没受影响,他直接点开游戏找到了狐狸。
“时叙在哪儿!”
因为屏幕碎了狐狸看不清楚方维之的神色,但光听这压抑着暴怒与心急的声音它就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别急,宿主虽然不回应我但是我感觉得到他的位置,他还在车上,车正在新荫南路匀速前进着,估计马上要拐进零三大道了。”
方维之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出租车按照狐狸的定位追。
出租车司机没料到遇见一位这么难缠的客人,一边开一边苦哈哈道:“不能再加速,已经超速了!”
“只要注意安全,能开多快就开多快,罚单我给你负责!”方维之沉声道。
“要不……”他刚想要不你换一辆车吧,方维之瞟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充盈的血气,可怜的司机顿时抽了一口气,含着泪继续踩油门。
时叙一上车就被浓浓的药味迷晕了,迷迷糊糊间听到狐狸在叫他可是他眼前发黑,脑中什么想法也没有,完全不能回应它,接着他就彻底昏迷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嘴被纱布封了起来,脚上拖着一条链子,链子另一头是一个铁球。房间的颜色是黑白色系,刺眼的灯光让他想流眼泪。
他悄悄地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个房间,一名男子坐在真皮椅上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个唯唯诺诺的黑衣男,张嘴骂道:“我你们有没有脑子啊,叫你们抓对方维之来重要的人,竟然给我弄回一只狗?我看是比抓曾雅丽还没用!”
哼!时叙表示不服,他比起曾雅丽来重要多了好不好,能不能别放在一块儿比较啊。
“而且你们还大喇喇地到我家来了,生怕我老头子发现不了吗!你们知道他怎么的吗,他我要是再敢出去惹事就断我的腿。你们就不会找个地方暗搓搓地联系我吗,这脑壳里开来都是浆糊吧!”
要不是蓝柜那天之后杨雨泽被他老子彻底禁足了他一定会亲自找人去办这件事的,哪会像现在这样,以为吩咐了一个很靠谱的朋友,朋友却随随便便给他找来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不幸之中的万幸是他们还记得从侧门走,没让老头子抓个正着,回头他去给管家送两条烟当做封口费也就能揭过去了。
“我们本来是想抓一个孩的,是那子的弟弟,可是被这畜生咬了一口不心才……”
“弟弟?”杨雨泽挺直了身躯,“什么鬼话呢!方维之的资料上明明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家人。”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但是我们跟了他很多天了,确实听见他喊弟弟和妈妈啊。”
“你们没被他发现?”
“我们就装作是学校里学生的样子,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肯定不会注意到我们的。”他们倒不是真的没有脑子,深谙不远不近、时隐时现的跟踪黄金法则。
杨雨泽微抬下巴,掩住了眸中的深思。
这个方维之好像不是他原来想的那么简单,所谓的干净的简历可以是另一种深不可测……
时叙看了杨雨泽好几眼,不明白方维之什么时候惹到的他,看他的样子已经怀疑方维之了。
“宿主,宿主!”
脑海中狐狸的呼叫声又传了过来,时叙敛下心神跟他联系:“我在,我没事。”
狐狸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传话给方维之,方维之抿了抿唇,神色却没有缓下来。
“问他在哪儿。”
时叙:“我看不到我在哪儿,反正是个房间里,你不是能感觉到的吗。”
狐狸又原话传给方维之,并且再三强调它和时叙之间有感应,让方维之千万别担心。方BOSS今天出门可没有带药啊,万一半路上发起疯来时叙不在它hold不住啊!
方维之侧过脸看窗外的景色,此时车子飞快地驶入了一片高级别墅区,有山有水有夜景的那种,只不过这时候没人有心情欣赏。
“时祺。”
这是第一次方维之主动电话给他,时祺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怎么?你好来公司的,不会现在又反悔了吧?”
“帮我个忙。”
时祺愣了愣:“你。”
方维之报了个地址:“住在这一片儿的都有什么人你知道的吧。”
时祺虽然不知道他问来干嘛,但还是点了点头:“对,我在那也有房子。”
“告诉我。”
时祺随口了几个姓氏,方维之敏锐地抓到了一个“杨”字。
“是杨雨泽吗?”
“嗯……”时祺想了想,“我记得杨恒天的儿子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好,谢谢。”
秦芳瑶给时祺端咖啡进来的时候就见时祺握着手机在那儿发呆,不由问道:“怎么了?”
时祺耸肩一笑:“明天的太阳大概是要从西边出来了。”方维之竟然会对他声谢谢。
话回来,杨恒天
“喂!狗醒了,你们快给我把它弄走!”
时叙跟狐狸话的时候分了神,一时没掩饰好,杨雨泽看到它睁眼了,不过他虽然喜欢背后阴人,还没有虐待动物的癖好,看着这种毛绒生物就浑身难受,总感觉时叙脏了他的地板。
三人支支吾吾道:“杨少,你别看这就是条狗,姓方的子很宝贝他的,那个叫曾雅丽的天天在方维之身边晃也没见方维之理她,反而天天抱着狗出双入对的。”
杨雨泽嫌恶地撇撇嘴:“什么出双入对,会不会用成语啊你!”
“杨少,我们的都是真的,您要是不信您就电话问问那子呗,看他在不在乎他的爱犬变成狗肉火锅。”
杨雨泽想一个电话他反正也不损失什么,跟方维之早就撕破了脸皮不怕对方记恨他。
于是,当出租车在杨家别墅门前停下的时候,方维之接到了杨雨泽的电话。
杨雨泽开口就是一句:“方维之,你家的狗崽子不禁皮毛光亮,肉的味道也很香嘛。”
没等方维之话狐狸就疯狂地喊道:“方BOSS你千万别相信他啊,宿主真的好着呢,好得不能再好了!”
杨雨泽皱眉:“什么声音?”
方维之没有回答杨雨泽,只是远远地望着别墅的灯火,面上结了一层冰霜。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自己把狗送下来还是我上去找你,你们家的保镖不一定能拦得住我。”
杨雨泽顿了一下,给三人了个手势让他们去窗户那儿看,三人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出租人和站在车前的人影。
杨雨泽震惊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着,他瞟向柴犬,怀疑方维之在狗崽子身上安装了跟踪设备。
事实上跟杨雨泽想的差不多,只不过比跟踪设备还要厉害一点。
“给你三秒钟做选择。”
“我就不选又怎么样,有本事你进来啊,擅闯民宅是犯法的。”杨雨泽好整以暇地站在落地窗前,似乎是专等着方维之采取行动,然后他立马报警。
完,他递给三个黑衣男一个眼神,三个人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出去。
杨恒天今晚应酬喝多了轻易吵不醒,在卧室里呼呼大睡,自然不会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时叙艰难地扭动着身体,看见房门开了就想慢慢地蹭出去,然而脚上的链子一动就响。
杨雨泽骂了他一句:“给我安分点,狗东西!”
还从没有人这样骂过我!
时叙恨不得冲上去咬杨雨泽一口,可是那些胶带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三个黑衣男借着黑夜的掩护慢慢摸出来,刚好方维之的耐性也耗尽了正准备进来,双方直接就在门口了起来,出租车司机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一溜烟跑了。
杨雨泽激动地下楼去了,时叙一见他离开就开始使劲撕扯嘴上的胶布,粘性实在太好了,他嘴边的一圈毛都掉了一层,疼得呲牙咧嘴的,结果胶布又黏在了爪子上。
哼哧哼哧努力了半天,时叙累得快要自暴自弃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悄悄走了进来。
“唉,少爷越玩越过火了,连狗也不放过……”
管家蹲下来帮着时叙扯开了绷带顺便弄走了脚链。
时叙回过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管家拍拍时叙的狗头,:“以前夫人还在的时候,少爷养过猫也养过狗,可是后来一只被老爷死了,一只不见了……”
“你要是听得懂我的话,希望你不要记恨少爷,他……顶多就是任性罢了,从来也没有真的加害过谁……呵,也可能只是我不知道,只要我不知道……”
时叙默默地看着管家,仿佛能体会到他黯然的心情。
管家扯起嘴角笑了笑,抱起时叙躲过保镖走到后门那里:“趁着前面乱,你快点跑吧,不要再被坏人抓到了。”
完管家没再多看时叙,转过身锁上了门。
别墅后面的路灯特别暗,时叙来不及看清前面是什么就撒丫子疯跑,一边跑一边叫狐狸劝住方维之,方维之的身手他可是见识过的,万一一个没控制住……
时叙满脑子想着方维之,却没想过自己的脚步控制不控制得住。
确切的,当他整个身体悬空的时候,他都还没有意识到危险。
——直到冷冷的湖水拍在脸上。
“哦、买、狗、的(my God)。”
“宿主?宿主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话了?谁卖狗?How are you!”狐狸急得英文都飚出来了。
“Fine……”没等时叙把“thank you”回答完整,他就在湖面上无力地扑腾了两下,然后像个僵尸一样直挺挺地沉了下去。
不是所有的狗都天生会游泳的吗?骗鬼呢!
时叙第一次也是深刻地体会到,地图炮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地图赞,简直伤天害狗天理不容!
还有啊,屋后就是湖,不嫌夏天蚊子多吗!
虽然还有满肚子的牢骚没有吐出来,但熟悉的黑暗快速将时叙吞噬了。
时叙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再次睁眼的时候就顺利地回到了游戏中……对,下面空荡荡的感觉让他确认是回到了游戏中,因为!他的内内又在刷新中不见了!
狐狸第一时间告诉方维之时叙回来了,方维之面色不变,一脚扫翻前面三个人,杀出一条血路。
杨雨泽还想叫保镖冲,管家却跑出来告诉杨雨泽老爷被吵醒了,杨雨泽顿了一下,犹豫的瞬间方维之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仿佛来去无影的镰鼬。
杨雨泽回到别墅里,杨恒天的房间还关得好好的。
杨雨泽霍然转身,怒吼道:“连你也骗我!”
管家定定地看着杨雨泽,眼中压抑着浅浅的哀伤。
杨雨泽忽然不敢直视管家的眼睛,抹了把脸丧气地回房了。
方维之穿行在黑暗中,颤抖的手迫不及待地开游戏,看到时叙裹着被子乖乖地在床上坐着,那股憋闷的气才缓缓吐出来。
方维之很生气,但他不是生时叙的气,系统虽然很坑爹,但光它挽救了时叙的生命让他没有在车祸中早早死去这一点就不能诟病,他可以生杨雨泽的气,可杨雨泽在他眼里只是个任性的中二少年……
时叙抓耳挠腮地想跟方维之话,方维之突然在路边凉椅上一坐,开衣柜拽起时叙疯狂地开始试衣服。
“诶!”
时叙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呢身上就套上了一条复古的洛可可风长裙,腰那里细得呀,累得他差点站不稳……
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先把内内给我穿上吗?
方维之不言不语,手指飞动,把前段时间他攒下来的那些狐狸的很暴/露的衣服给时叙换了个遍,甚至还开发了最新的选择姿势功能,让时叙全程都在风中凌乱。
一开始时叙还骂骂咧咧地表示反抗,后来听着耳边积分蹭蹭往上涨的提示音,他突然淡定下来了。
嗨,反正这些衣服的布料极其少,不管穿不穿,穿什么,一律都是凉丝丝的感觉,所谓的变态着变态着就习惯了,大概就是时叙现在的心态。
他该庆幸的是,他女装大佬的样子只有方维之和狐狸看见,丢人不会丢到外面去。
其实……方维之这倔强的模样看久了竟然还觉得有点可爱?
时叙感觉自己的审美可能快要出问题了。
“操作:限量款仿MAC,色号XX;积分:增加五百。”
在一堆加一之中突然听到一条另类的提示,直接加了五百,时叙傻乎乎地问狐狸:“MAC是啥?”
狐狸贱兮兮地笑了笑:“反正是能让宿主你更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东西。”
时叙吓得一哆嗦。
然而让时叙哆嗦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接下来他听到的提示全是一加就是一百以上的,让他那兑换完柴犬后接近于零的积分以坐火箭炮的速度飞快上涨!
时叙搞不清楚状况,狐狸则张大了嘴,问道:“宿主啊,方BOSS不是很穷吗?”
时叙下意识一点头:“他确实很穷啊。”
“……那我感觉他今天是要散尽家财了!”
这坑爹游戏商城里面定期更新的限量款特别贵,一般玩家都是千挑万选纠结半天才肉疼地充钱收集一件,像方维之这种不管美丑狂买一通的还真是少见。
方维之真的心疼时叙三番两次的死亡,如果能一下子刷到原来的身体方维之肯定会一鼓作气,然而只刷了十分之一不到,他的钱就用光了,系统也提醒他限量款每款限购一件,让他耐心等待下次更新。
方维之微微喘着气,靠在凉椅上闭着眼睛。夜晚特有的凉风无声地拂过他的脸颊,悄悄带走不受控制的热度。
时叙迫不及待地回到床上把自己裹好,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时叙透过手机摄像头注视着方维之的侧脸,一股暖流从心口涌出,缓缓流淌到四肢百骸。
可以在他出事时第一时间赶到,可以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虑他的感受,可以不顾一切地为他付出……
时叙从未想过,像他这样任性的家伙能遇到方维之这么好的人。
莫非这就是乡村爱情故事中的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方维之发完疯后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现在身无分文的他,真的不能不去时氏集团上班了。
别的竞争者要是知道方维之的想法大概会气得吐出一口老血,他们挤破头都不一定挤得进去,却还有人放着大好机会不愿意去面试,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时隔一个月,有关方维之的两张帖子再次登上了X大校园论坛首页。
一个是预料之中的体育专题帖,大肆赞扬了方维之的体力,并且有人质疑他是不是上跑道前喝了肾宝;另一个的标题则比较迷——《李涛,那些年方男神失踪的宠物们都去哪儿了?》
1L:咳咳,楼主不是想抹黑男神,就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有没有童鞋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3L:LZ以为标着李涛就能李涛吗,心被男神的脑残粉怼!
5L:脑残粉在此!然而我也觉得很奇怪,之前是猫,现在是狗,都不到寿终正寝的年龄呢怎么就离奇消失了?
10L:目测后排有阴谋论,我想先把话留在这里,学校里养宠物不方便,也会带来公共卫生问题,为什么不能是男神把他们带回家了呢?
24L:排10楼!多大点事也值得讨论。
36L:我猜还有个可能,没准是被那些偷狗偷猫的贼掳走了!最近方男神很不开心的样子,上课都行色匆匆的。
47L:据我所知男神好像在找兼职,他突然忙碌不是因为这件事吧,36楼的别想当然啊。
65L:天哪,方男神不会是传中的宠物杀手吧,养啥都养不好?细思恐极!
77L:有谁知道男神去哪儿兼职吗?
81L:铜球!我也想去兼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