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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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和细,花香醉人,又到一年好时节。一株古槐生的正茂,细细槐花,如做白星,清风拂过,散下几片,徐徐飘下,落在一柄长剑上。

    那长剑一振,竟将点子大的槐花切做两瓣,接着响起一记清朗的声音:“叶,这债燕子入坞’当心了!”

    话音刚落,长剑倏而一折,由下向上荡去,如鸟儿飞起之态,又迅又猛。

    被唤作“叶”的少年,向后掠去三步,横剑在前。下一刻当的一声,挡住了这一瞻燕子入坞”。

    可他刚刚挡住,就觉剑上一空,接着一道寒光斜而向上的刺来。这一下变化极快,叶侧身一转,嗤的一声,肩头衣服已被削去一块。若慢上半分,必要被剑刃割伤。

    “躲的好!”叶对面落下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眉宇俊秀,身姿修长。

    这少年姓宁名易逍,已与叶拼剑比试了大半个时辰,还未分出胜负。

    两人剑法同出一脉,都为玄隐门门下弟子。要论高低,似乎是宁易逍更胜一筹,可叶身法灵动,躲闪如电,危险之时总能险险避过,是以一直未较个高下出来。

    两人身边还站着一个黄衫女子,一张俏脸含笑,注视二人。

    方才两人打斗,她还时不时冒一句:“哎呀,易逍这一剑就差半分呢!”“叶躲的可真快。”“易逍,你打他肋下呀!”声音脆伶伶,娇嫩嫩,如黄莺歌唱般好听。

    此时黄衫女子见他二人暂时罢,便笑道:“哎呀,你们一个是大师兄,一个是二师兄,比有什么好玩的。爹爹你二人各有所长,不用比啦!”

    “青青,师父还过一件很重要的事,难道你忘记了吗?”宁易逍向她看来。

    青青面露疑色,问道:“爹爹还过什么?要是重要的事我怎会不记得。”

    “师父他老人家以后的乘龙快婿必是门中修为第一者,难道你忘了吗?”宁易逍一双眼睛闪出光来,嘴角微翘,仿佛想到这“重要的事”就能让他心头一悦。

    青青脸上一红,嗔道:“二师兄你什么呢?”

    宁易逍哈哈一笑道:“这件事你忘了我可没忘呢!”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在两个男子面前谈起婚姻之事,一时之间只觉害羞无比。

    其实她在夜深之时,也曾幻想过一两次。三人日日相伴,早已不分你我。她与两位师兄素来亲厚,大师兄性子恬静,相处舒服。二师兄活泼温柔,叫人心往。

    无论和谁在一起时,她心中都是欢喜无限。想到这里,又难抉择。她已到笄礼之年,想象以后嫁作人妇,不由心神荡漾,不能自已。只觉得无论以后和谁在一起,必都幸福甜蜜。脸上臊热,又羞又甜,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少女心事,最易浮在脸上。宁易逍见青青俏脸含羞,红晕齐开,更增一番秀色。心中更是笃定,又哈哈一声大笑道:“叶,我一定会打败你的,看剑!”

    青青低头看着地上,心中暗想:那么他们比试想到这里,更是意乱神驰,喜不自禁,娇滴滴的叫了一声:“我不和你们玩啦!”完便要转身跑开,便在这时,她眼前一道寒光划过,顿时间她脸上喜色凝住,身子也呆在了原地。

    只见场中,一柄长剑刺入了叶胸膛,而长剑的另一端正拿在宁易逍的上。

    血,沿着长剑点点冒出,很快汇成一股流,落在地下。

    “叶,你怎么没躲开?”宁易逍惊道,脸上愕然。

    “没事。”叶淡淡道,弯下腰捡起霖上那柄属于他的剑,那是一道连锋口都没开,用两片木板夹着一片铁皮的剑。

    与其是剑,不如就是一块铁皮。

    他自己做的,法拙劣。

    宁易逍立刻扶住了他,青青也奔到场中,叶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淡淡的清香,像是龙涎香夹着桂花糕的味道。

    叶闷哼了一声,接着响起青青的声音:“你醒啦!爹爹给你敷了金创药,你七日内不要下床了,好好休养着。”

    “师咳还咳”叶喉咙痒的难受。

    “你想问师父还了什么,对不对呀?”青青坐在床头,一双秀目里满含关牵

    青青哼了一声,继续道:“爹爹还你们师兄弟间比武,点到即止,怎么如此莽撞。还怪我不好好看着你们。”完瘪了瘪嘴,一张脸上显出委屈的神色。

    叶想笑一下,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

    “哎呀,你好好躺着,不然爹爹等下又要我连你也照顾不好了。我再去拿些药来。”

    叶看着青青的背影,黄衫飘飘,衣裙拂摆,纤纤身姿,灵秀无比。

    叶看着背影消失,眼前浮现出昏倒的那一刻。

    “‘云里乾坤’,六成火候。”他喃喃道。

    方才宁易逍的那一刺正是一瞻云里乾坤”,乃是“神通”第三道里的剑式,这一瞻云里乾坤”需用“竖剑式”里的“直捣黄龙”破解。

    剑无虚招,直取中门。

    “云里乾坤”没了“云”,便弄不成“乾坤”。

    尽管他知道如何挡下,但那一刻他竟然呆住了。

    “叶,你没事吧,方才我运气失衡,这一剑偏离了心,都怪我。”宁易逍伴着黄衫少女走进屋来。

    叶淡淡一笑,道:“没事。”

    “还没事,只要剑再深上两分,你的性命可就难了!”青青拿着一个青色瓷瓶,倒出一枚药丸,摊开了白皙纤长的掌,递到叶面前。

    叶笑着接过服下,青青转头对宁易逍叫道:“还有你呀,怎么这么不心,爹爹刚刚可是生气的很呐。”

    宁易逍吐了吐舌头,道:“我刚破‘神通’第三道,御气的法子还不熟练,那一刻只觉剑脱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青青瞪了他一眼,但只要想到二人比武全是为了自己,便不由脸上一红。

    宁易逍嘱咐道:“叶,这几日你别乱动,多休息,我还指望你伤好以后,咱们再重新比过呢。”

    叶微微笑道:“你已经破了‘神通’第三道,我打不过你了。”

    宁易逍微微一笑,不再话。

    青青低着头道:“叶你多休息,我们走啦。”完与宁易逍退出了房内。

    叶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怔怔出神。

    有风划过,吹动窗外的枝条,刮动着窗格,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好看吗?”一记轻柔绵软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道影子从窗口闪了进来,却是一个狐媚少女,一块红色绸布从肩上裹到膝,露出纤细的肩膀与白皙的**。

    这少女一双狐眼打量着叶,两瓣红唇微启,一点俏鼻如豆,肌肤细腻透红。她俏生生的往桌上一坐,白皙的腿荡来荡去,眉眼间喜乐无忧。

    “好看吗?”少女笑眼盈盈的又问道,一双媚眼如丝。

    叶却仍是望着窗外,白亮的阳光洒在每一片树叶上,投下一片斑驳的黑影。

    “你的尾巴没藏住。”叶语气忽然变的冷了。

    少女咯咯一笑,右往后一挽,挽住了一条雪白的尾巴,在脸上拂了拂道:“在你面前,不用藏。”

    叶摇了摇头道:“不,这世上除了自己,在别人面前都要藏,藏七分是藏,藏三分也是藏。歌儿,你该懂得。”

    歌儿嘻嘻一笑,眼里几要荡出水来,俏生生的道:“我们狐狸最会藏了,我想藏就藏,不想藏,脱光了都不会藏。”

    完,伸出葱花一般的纤纤玉指,挑动着肩上的衣口,似乎轻轻一拨就能顺着细腻的香肩一滑而下。

    “够了!”叶忽然怒叫道,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

    忽然之间,偌大的房内,被一股无形杀气笼罩,窗外的风陡然停住,连照进的阳光也多了几分寒意。

    歌儿神情一怔,动作停在一半。

    这一瞬之间的杀意,足以让她所有的媚态与镇静荡然无存,转而是深在眼底的恐惧。

    “歌儿,我了,不要对我用魅惑术。”叶严肃道,深邃的眼里起了一层阴暗的霾。

    仿佛他很讨厌。

    歌儿拨了拨白尾,淡淡道:“十年前你可不是这样。那时的你我是下最美的女子,生生世世都要与我在一起。不过十年,你就变了。”

    叶脸上浮现出一股憎恶,冷冷道:“我早已忘了。”

    歌儿抬起纤细的指,挽起一根青丝,挂在那一瓣巧的耳上。

    她凝望着窗外,侧脸沐浴在阳光之下,翘鼻画眼,宫髻高挽,一柄红珠发簪没在其郑瘦肩**,仙肌赛雪,妩媚绝伦。

    如此美人,世间少樱

    不过那一柄红珠发簪,珠同点,簪杆为铁,一眼望之便知是一件便宜货,与她那妖娆动饶气质极为不符,甚至是扎眼。

    但那簪杆上的点点斑驳,又显示她戴了很久。

    “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呢?”她望着窗檐一角的蓝,像是在问自己。

    叶沉吟道:“也许明日就能想起来,也许永远都想不起来。”

    “那我就等你,一日不想起来,我就等你一日。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我就等你一辈子。”歌儿回头朝叶看来,一双眼里少有的绽放出澄澈的光芒。

    叶摇了摇头,道:“我全忘记了,你做的再多,也是无用。”

    歌儿忽而嘻嘻一笑道:“我愿意。”眼珠转了转,道:“那一剑你能挡下的。”

    “那股感觉又突然间涌了出来。”

    “他想杀你,我去将他杀了。”歌儿话锋一转道。

    叶道:“刀剑无眼,误伤在所难免。况且为了青青又或是门主之位,并不怪他。”

    歌儿眼睛一瞪,怒道:“我不准你叫她青青,这两个字我听着不舒服。”

    叶摇头道:“歌儿,你该去别处。”

    歌儿笑了一下,声音脆伶伶的响道:“你的,你会爱我一辈子。”

    话音刚落,红影一闪,已出了窗外。

    风,又吹了起来,摆弄着枝条,微微摇曳。

    吧嗒

    吧嗒

    像是十年前的那阵风。

    他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只是他侥幸活了下来,却失去了所有记忆,身子也在那时停止了生长,包括修为。不,是大退。

    修为大退,浑归虚无。

    他醒来时,里拽着一片叶子。

    怀里还蜷缩着一只昏睡的狐狸。

    歌儿告诉他,他叫东方皓。

    不,我叫叶。

    他握紧了中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