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只缘感君一回顾
“你能活着回来,是因为去救你的萧烟受着重伤把昏迷的你背回了军营。”
“萧烟待你如此,你在下令杀他的时候你就不觉得心痛吗?”
柳如画红着眼睛看着无动于衷的萧炎。
时过境迁,终究还是物是人非了。
她想起以前他们年纪还的时候,萧炎还是一个至善至纯的性子。
但是随着夺嫡的一步一步的进展,直到现在坐稳皇位,萧炎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萧炎了。
“是,我就是忘恩负义怎么了?”萧炎几乎是自暴自弃的低吼着,“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又怎样?我当时让他救我了吗?”
“我与他都是皇子,是夺嫡的对,他去救我是想做什么?不就是想显得他高尚伟大,能力比我强吗?”
“如果没有太后和洛家的关系,你觉得洛云还会帮我吗?他和萧烟的交情才是最好的,他看上的适合做皇帝的人也是萧烟。”
“那一次在狄蛮,要不是他们给我假情报,我最后根本就不会落入陷阱,需要他救。”
那次狄蛮的战事结束以后,洛云和萧烟都立了大功,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失误冒进被皇上责罚,被关了禁闭失宠很久。
事后想起,他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是洛云和萧烟联合起来算计他的。
什么样的人就会看到什么样的世界。
柳如画看出萧炎已经固执的再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不想激怒萧炎:“萧炎,现在收还来得及,洛云是不会造反的。”
她这话并不是出于她对洛云的爱慕所以才会信任他,而是以洛云的实力和民心,如果想造反早就造反了,何至于被萧炎逼到
现在这幅样子。
萧炎却固执的认为她这样是因为她对洛云的爱慕。
他笑了,笑得猖狂,笑得悲凉。
“是了,洛云自然不会造反,在你心里,洛云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柳如画皱眉:“是不是我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出于偏袒洛云的私心,萧炎,你扪心自问,如果没有洛云,你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
位?”
萧炎:“所以你是觉得,我这个皇位是洛云帮我夺来的?那我是不是要把皇位还给他?”
如今大权在握,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对洛云的厌恶。
这么多年以来,这样的声音他听到的太多了。
要是没有洛云,他根本坐不上皇位。
要是没有洛云,他根本平定不了边疆的战乱。
无论他这个当皇帝的做了多少事情,在众人眼中,都比不过晋王的一句话。
“萧炎,你冷静一点,洛云根本不会”
“我与洛云的事情就不劳柳姑娘操心了,柳姑娘既然不愿意进宫,朕不勉强。”
萧炎打断她,离开了。
这是以后再也不相见的意思。
柳如画明白了,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或许点到为止的活在一个人的心里才是永恒。
萧炎,我不进宫,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是还喜欢洛云,而是畏惧你的改变。
昔日豁出性命帮助你的好友都能被你陷害致死,我一个曾经委身青楼的女人凭什么会相信你能一辈子对我好。
你现在对我好,可是皇帝的后宫之中,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新面孔,我一个没有仪仗的曾经待过青楼的女人,能受宠多久。
与其日后被你厌倦,不如就让一切停在最好的时候。
柳如画闭上双眼,有泪水掉落下来。
她想起了自己的姑妈,曾经也是皇宫中最受宠的贵妃,但是后来色衰爱驰,终究比不过宫里的新面孔。
家里出事之前她就有预感了,召她入宫。
她很喜欢姑妈,但是以前她恩宠再身,总是穿的很气派,太过尊贵反而让她们姑侄之间有些生疏,哪怕姑妈膝下无子,待她如
同亲生女儿一般。
但是再见到姑妈的时候,她一身素衣,别是曾经的宠妃了,那一身打扮连其他宫里的宫女都不如。
明明是大冬天,但是冷宫里的气温低的吓人。
姑妈高烧,已经快不行了。
她也是入宫以后才知道,她的父亲,还有先皇,全部都不知道她在冷宫里的情况。
她被吓哭了,哭着要替姑妈去找太医,但是姑妈拉住了她:“如画,别去了,姑妈已经不行了。”
她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陛下,陛下那么喜欢姑妈,如果知道姑妈生病了,一定会把姑妈接出去好好照顾的。”
“不可能了,陛下不会见我了,他恨死我了。”
“为什么?”
“因为我入宫前很喜欢一位公子,陛下知道,但是因为爱我,他从来不介意只想留我在身边,但是时间久了,这根刺一直拔不出
来,会恶化的。”
那时候她年纪尚,感情上只知道一个洛云,对于其他更加复杂的感情一无所知。
只记得姑妈临终前反复强调,“洛云不会长久,你嫁不了他,但是日后艰难的时候,无论谁做了皇帝,你都不要进宫。”
当时她听不懂,甚至觉得姑妈的话很不吉利,洛云深受先皇宠爱,如日中天,尽管没有皇室血脉不能继承大统,但是未来一
定会成为新朝的重臣。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姑妈当年的话是什么意思。
飞鸟尽,良弓藏。
无论谁当了皇帝,只要坐上了皇位,迟早都是会变的。
要想稳住大权,势必要除掉功高震主的晋王爷。
她早年心慕洛云,这件事情就是梗在萧炎心中的一根刺,早晚会被翻出来毁掉他们所有的感情。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柳如画自杀的那一天是她接客的第一天。
萧炎不要她了,满春楼不养闲人,甄好看直接就让她开门接客,早点傍上另一个有权有势的公子。
谁知道当时还神色无常的答应的好好的一个人,居然会在当天晚上接客前一个时服毒自杀。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桌案上的宣纸上留下这一句诗,字迹未干,一枚玉佩静静的躺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