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没做过的事
“我呸!”中年汉子再唾一口,“你们清韵斋的地?你也敢说?天下的地都是皇上的,老子是皇上的子民,你还能把老子圈在这里饿死不成?不怕把你们主子拉去砍头吗?”
几句话说得众人都是火起,不但拉着同伴的手有些松动,他们自己也有上去暴揍这俩货一顿的冲动。
半大小子还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也跟着叫嚣:“你们敢!敢动我和我爹一下,就把你们都送进大牢,你们的生意也别想做!”
说话间,近处孤零零的一个院子的院门打开,三个人从院子里冲出来,两个三十来岁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手里都抄着家伙,铁锹、门栓、烧火棍高举着,来势汹汹,嘴里还喊着:“张四哥别怕,咱们来帮你了。”
那被叫做张四的中年汉子见来了援助,气势更加高昂,视线在四下转着,试图找到一样趁手的家伙。一边还给自家儿子使眼色,想让他躲远些。
刚才他那只是叫嚣,就算真的打起来,双方赤手空拳的,顶多也就是个鼻青脸肿,就算他们父子二人都被打了也没什么。
相反,就凭挨的这顿打,说不定还能再向暗地里指使他们的人要些银子。若是能趁这个机会离开就最好了,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天也不想呆了。
可现在来了援军,原来的打算就不成了,棍棒家伙齐上,混战起来,没准儿就真的把人打伤、打残了,可不能把自家儿子搭进去。
清韵斋这边的人看着这情形,不甘示弱,有人呼喝:“还真有来找揍的,都抄家伙来,打这些不知死的东西!”
眼看着两方就要冲突起来,清韵斋本就半开的门里出来两个人,当先一个是管库房的管事,一边急步跑过来,一边呵斥着众人:“不是说了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吗?怎么就不听了?停下,都停下,听到吗!”
清韵斋的人停下了,却没退后,怒目看着逼近的五个人。很显然,那个半大小子没听他爹的话,要和他爹共进退。张四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恼火儿子不听话。
管事走进,并不看钉子户的几个人,只推搡着自己一方的伙计,一边把声音放低,说道:“不是说了,咱们作坊这几天的活儿紧,不要生事吗?耽误了事情,你们谁来担?”
那几人本来犹豫着,到底趁机上去打上一架,把事情闹大了脱身?还是就此收手,让自己少些疼痛、保个平安?
听到管事的话,这几位就呆了呆:清韵斋有要紧事?什么事儿?这要是能打听到具体是什么,那是能拿额外银子的。
清韵斋运货的人的怒气却没消,尤其那个听到张四咒骂的人,更是不忿的厉害。刚才劝解的那人拉着他,说道:“走吧走吧,东家的事儿着急着呢,可不能惹事让人注意到咱们这里。”
挑衅的几个人更是竖直了耳朵,眼神变换,想着要不要现在就真的惹出些事端来?
几个人交换着眼神,回神再想,真把正经人惹来,大家的注意力都来了这里,哪还有他们什么事儿啊?
与其那样子,还不如给上边递话,把这些当做打听来的消息,用来讨赏。
那管事又转向他们,警告道:“不要乱来啊,若你们动手,我们是不会还手的。到时候喊来顺天府衙的差役,把你们都关进大牢,想来就算你们的房子被推平了也没人会阻拦。”
这几句话立即把几个人惹事的念头打消了,若清韵斋的人真不还手,闹到官府,他们还真是下大牢的结果。
“行了,走吧。幸亏你们没动手,要不就耽误今晚上赶工了,这可是大事……”管事一边扯着那个打算动手的人、低声告诫着,一边先行往清韵斋后门进去了。
留下的钉子户的五个人,有四个都呈深思状。
剩下的那个半大小子,则看看父亲、再看看经常一起聊天骂街的三人,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消停下来,而且他们怎么站着不动?
那三个是一家的,虽然深思,但看着清韵斋一行人消失在大门里,也就回过神来,这么重要的事儿,当然要自家人商议,决不能让外人抢先。
于是率先打着哈哈:“瞧瞧一帮窝囊样的,这就走了。早知道,咱们还拿的什么家伙事儿啊,赤手空拳就能把这帮龟孙儿吓得灰溜溜滚回去。行了,没事了,咱回了。张四哥不回吗?”
那张四眼底透着不屑:当他是聋子吗?那管事的话他也听到了。哼,这三个大概想撇开他,自己想办法打听具体消息,或者把刚才听到的话直接送出去,赚几个赏钱的吧?
他是打定主意了,一定想办法知道清韵斋这几天有什么重要事,把这种机密送上去,赏银给的才多。
“嗯,我们也走了,已经约了活儿,说好今日给人家盘炕的,不能耽误。”张四说着,带着儿子一起走了。心里却在盘算着,晚上找另一家人,那家也是父子二人留下看房子的,相较于那三兄弟,势单力薄的更容易合作。
清韵斋里面,莫仲豪从墙头跃下,去管事房给夏晏清回话。
“李管事带人转回来,那两家人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看着咱们的人都进门,才各自走了。”
夏晏清正站在敞开的窗前,感受着一丝属于清晨的凉风,听得回话,问道:“依你看,他们把李管事几人的话听进去了?”
莫仲豪是邵毅派来窑场的护卫,来这里两年了。若没人提及,连夏晏清和莫仲豪本人,都有他们几人就是清韵斋的人的错觉了。
莫仲豪虽然不是当年皇宫派出来的侍卫,但却是当年那批侍卫的儿子,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他的判断很靠得住。
“小的觉着他们今晚或者就会想办法偷窥、或者干脆偷溜进来探听消息。”莫仲豪说道。
这还是夏晏清第一次谋划这种事,想到接下来的安排,心中很有些雀跃。虽然玻璃、琉璃这些,也是第一次自她手中做出,但那是做事,是实业。
这次却是谋算人,没做过,很有挑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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