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曲
叶无道无悲无喜,杀一个人,这种事根本不会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波澜,回忆起三年前,那时他春风得意,目空一切,世间一切对于他来不过一场游戏罢了。
三年的屈辱,三年的隐忍,终于获得重生,从此这世间再无念无生,唯有叶无道!
三年前那心高气傲,目空无人的念无生,最终遭遇友人背叛,宗门追杀,乃至恩重如山的师尊惨死,十年修为化为灰烬,成了一个凡人。
三年来起初失意落魄,醉生梦死,直到一日他入梦之时,不知何时他脑海之中浮现出一门功法,伴随着数个场景,他在梦中呆上一个月,醒来之时随着楚家老祖来到兰陵郡,改名叶无道。
他修为尽失,不过一介平凡人,为了掩饰念无生的消息,他流连忘返青楼之间,装病,甚至忍受着一些曾经在他眼里不过蝼蚁般的人物带来的屈辱一切的一切,都随风而逝,烟消云散。
三年后的今日他是叶无道!真正的叶无道,一个神秘的青年,宛若缠绕着一层云雾,令人看得不真实,似乎只是个幻影,性格更加高傲,是那与生俱来的傲气,视众生为蝼蚁,左右天下命运不过易如反掌。
远处,琴声徐徐而来,打断了叶无道的思绪,乐声动听悦耳,沁人心肺,隐隐之间带着哀愁,似深闺怨妇,又如佳人含恨辞世
叶无道心弦一动,凌空虚踏几步,坐在院落屋顶上,看着月色,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二物,其一为长笛,其二为酒。
长笛通体紫色,其上稀稀落落印上几滴红色斑点,此材质源于南海紫竹林,传闻一仙女痛失丈夫,居于竹林以泪洗脸,最后血泪低落竹林,化为泪竹。
此笛子是为念无生母亲所赠。
将长笛放置身畔,将拍去封土,掀开酒盖子,刹那间,酒香芬芳,叶无道聆听琴声,举杯望明月,晚风袭来,美酒入内,一股火辣之意散去深夜凉意。
琴声再次从远方传来。
叶无道顿时来了些许兴趣,他听出来这弹的是一首凤求凰,仅是几道音符入耳,他顿觉这操琴者法精妙,世所罕见。
只听闻那琴音醇厚,细润如珠,清冷如泉,时如松涛鸣鹤,时如空谷传响,抑扬之间,了无一丝杂音。
叶无道性好音乐,甚爱琴,笛二器,琴音袅袅,听得入神,不由解下长笛,随着节拍轻轻敲打瓦片。
凤求凰是古曲,源于前朝一无名氏所谱写,琴声清旷中暗生离愁,高亢处有如情人坐怀,相濡以沫,低回处好比寒纱如雾,隔窗对语,这操琴者的技艺越是高妙,那一股离愁别恨越是刻骨铭心。
叶无道忍不住横了长笛,优美的,熟悉的,让人心动的音符从那竹笛之中传了出来。笛声一起,琴声调子轻快明朗些,两调合一,繁音汇响,琴声,笛声沛沛洋洋,直冲天际,在夜空中盘绕数圈。
叶无道浑然忘我,隐隐约约的,他还想起一个人。
那是一道白色的影子,她逆着光亮向自己走来。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却能够看到她窈窕曼妙的身材,以及自己嘴角难以掩饰的笑意
她究竟是谁?
琴声更加畅快,离愁之意更浓,夜色之中那音符便如群星般不断闪耀着。
恍惚之间,悄然落在叶无道的眼睛,唇角,发梢,耳朵里,最后掉进心脏
叶无道的整个身躯便一阵阵颤动起来。那颤动极其微,像是微风吹过稻田,像是蜜蜂在震动翅膀。
叶无道的心似乎也在吹奏着音符,他的清冷眸子里泪水缓缓流下。
叶无道浩瀚的神识在蔓延着,穿过院子,绕过阁楼,越过殿堂,来到楚家中央的院子,那是“清雅轩”,一黑衣女子正抚琴弹奏,美妙的音符不断响起。
叶无道似乎第一次见到楚伊人,如今她容貌依旧清丽绝伦,只是越来越像那人,他梦魂萦绕的师妹。
怎么会这么像?
叶无道的心猛地一颤。
倏然,琴声变律,听其旋律,竟是一曲长亭送别,叶无道鬼使神差,笛声悄然一转,也变成了长亭送别。
奇怪的是,他与操琴者素未彼此熟悉,却如知音一般,当琴笛合奏之时,竟是难得的默契,一如山之巍巍,一如水之洋洋,飘扬在楚家府邸上空
一曲奏罢,余韵不绝,叶无道放下长笛,耳畔沉寂无声,方才的曲乐合奏还在心头上久久盘旋。
他脑海回忆起的那道倩影也未消散,那位女子正向走来,离他越来越近,她的面容却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如何也看不清。
在对他“三生湖畔”——
三生湖畔!
三生湖畔!
三生湖畔——
“你是谁!?”
不知为何,叶无道为她的呼唤声感到心痛,悲愤
叶无道骇人的气势蓦地爆发,一脚落地,踏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波纹,覆盖住了整个院落。
轰!
桂花树倾倒,满园白莲化为残枝断叶,花瓣飘散四溢,院屋的墙壁
迸出裂痕,不断蔓延着
良久,他坐于屋顶上,呆呆的一动不动,月光穿过薄雾照来,如银如水,在他的身后托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夜风微微,夜气冷冷,叶无道这一刻俨然如神灵堕落到凡间,在惆怅着,哀叹着,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提起了身畔的美酒,放肆地倒入口中,香醇的酒水让他醉生梦死
清雅轩内,青萍侍立一侧,稚嫩的脸蛋泛着纯真的表情,欣喜道:“姐,你弹琴弹得可真好。”
楚伊人脸色如霜,身披黑衣,宛若一朵盛开于冰山之上的墨莲,冷漠而不可亲近,只闻她淡淡道:“以身为琴体,以情为琴弦。”
青萍俏眉微蹙,托着下颌,一脸懵懂,完全无法理解楚伊人话中含义,而这可爱,俏皮的模样多忍人怜爱。
楚伊人用着修长如玉的抚摸着青萍的脑袋,青萍宛若猫似的往着玉蹭了蹭,一脸眷念之色。
“姐,那笛声与琴声合一,亦是多么美妙动听,不知道是谁在吹奏着笛声?”青萍一脸憧憬。
“那青萍认为是谁?”
“我想到一个人,不过我怕姐生气,还是不了。”
“哦?”
楚伊人道:“没事,你吧。”
青萍撅着嘴,脆生生道:“感觉是姑爷。”
“是吗”
楚伊人明亮的眸子露出讶异之色,她内心深处方才琴笛交融之时亦是感受一股悸动,这是十余年来从未有过之事,吹笛之人会是叶无道吗?
这是天意,还是孽缘?
“你觉得叶无道是怎么样的人?”
“姑爷,是个好人。”
“”
“对了,青萍还想起一件事。”
“何事?”
“是夫人的事。”
“她?”
楚伊人黛眉微蹙,她生母很早便过世,至此之后,他父亲也无心修炼,整日里花天酒地,最后还随意找了个女子续弦。
那女子是杨氏,也是楚伊人名义上的母亲,叶无道名义上的岳母。
“夫人希望姐接受郡王之子赢受的好意。”
“哎。”
楚伊人轻叹,失望道:“她八成又收受了人家的财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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