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7)

A+A-

    开库门引发的型“海啸”自然也引起了仓库里面几个人的注意,夏炎他们刚踏进大门,不远处就传来一声质问:“是谁?”

    夏炎还没来得及答话,手里的手电筒突然闪了两下,随即电量耗尽灭了。

    “啧,”夏炎把手电筒随意一扔,听完了手电筒入水时发出的“咕咚”声之后,语气嚣张地回答,“警察!”

    夏炎这边的手电筒灭了,剩下的光源就只剩对面几个移动的光点,仔细看能分辨出那是固定在安全帽上的电筒,通过电筒的数量能看出来对面有五个人。夏炎答完话之后,光点就四处移动,偶尔会停在一张人脸上,像是几个人正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刚刚发问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气势显然弱了很多:“警,警察来这儿干嘛?我们又没犯事儿?”

    夏炎:“恶意破坏公司财物,还不叫犯罪?”

    手电筒熄灭前夏炎扫了一眼,周围满是倾倒的酒架和破碎的酒瓶,水里散发的酒味简直浓到醉人,这几个人在里面干了什么昭然若揭。只是他想不明白,他们得跟公司多大仇才会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见事情暴露,对面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围成一团声讨论起来,只是这空旷的厂房传声效果奇佳,讨论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夏炎耳朵里。

    “怎么办啊,直接跑吧?”

    “这么大的水哪跑得动啊?你能跑得过警察?”

    “那你怎么办?难道要乖乖被抓?”

    “依我看,咱们正面上,赢了就跑,咱有五个人呢,还有武器,不怂!”

    “大哥,我刚刚好像看到他们也有好几个人……”

    “不要紧,他们没光源,看不到东西。”

    “不是啊大哥,咱头上戴着这玩意儿不是更明显吗?”

    ……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采纳了那个激进派大哥的意见,几个人卸了头上的帽子,抡起棒球棍准备大干一场。

    讨论的功夫夏炎这边也没闲着,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在身边找到了趁手的武器——从酒架上拆下来的木棍,一场混战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虽警方在战斗力方面有绝对的优势,但由于武器劣势——木棍基本经不起棒球棍抡一下的,装备劣势——对面穿戴了整套的涉水装备,经济实惠御寒保暖,比夏炎的自制背心有用多了,人数劣势——警方队伍比仓库破坏队少一人,以及视野和经验上的平势——双方都没有在水里摸黑干架的经验,因为这样,战斗持续了好一会儿,不过战斗力上超高的优势才是制胜关键,混战以警方的胜利而告终,双方都累得气喘吁吁了。

    夏炎跨到一个铁架上坐下,把棒球棍往肩上一扛,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干残兵败将:“哪个是刘易发?”

    没人吱声。

    众人四下看了看,才发现五个人只剩下四个了。

    “靠!什么时候跑的?不厚道!”那个被称为“大哥”的年轻人不满地“呸”了一声,大声嚷道:“让我逮着非得断腿!”

    显然这位大哥在“仓库破坏队”里的威信极高,约莫比夏炎在诚州支队的威信高出个一百倍,他一句恐吓的功夫,不远处就有人了个喷嚏,紧接着就是一阵划水的声响。

    夏炎二话不从架子上跳下来,往传出声音的方向追去,架的功夫水排出了不少,水位只及到膝盖上面一点了,作为一个能承包所有跑步项目冠军的男人,夏选手极好地发挥了自己的实力,杨铭刚溜达过去,对那位“大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了句“兄弟,真有你的”,夏炎已经把刘易发制伏了。

    “大哥”由衷地发出了一句感叹:“人民警察果然靠谱!”

    杨铭没答话,回给他一个复杂的眼神,怎么呢?从犯罪分子嘴里听到这话有点怪怪的。

    令人意外的是,刘易发被夏炎按倒的时候,胸口还死死护着一箱酒。

    夏炎把半跪在水里的刘易发翻了个面,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刘易发这才在夏炎吃人的视线中慢慢放开了怀里的箱子。

    夏炎满意地点点头,厉声问道:“认识贺年吗?”

    “认,认识。”

    刘易发虽然的确像那中年男人形容的那样——挺壮实的,身材健硕,力气也不,身高至少一米八,可他的胆量似乎没赶上体形,脖子上安了一个极不匹配的脑袋,脸上是一副怯懦又恐惧的表情,好像面前不是英俊的人民警察,而是洪水猛兽。

    夏炎半蹲在他跟前:“怎么认识的?”

    刘易发:“……我,我是他歌迷。”

    “哦?”夏炎把刘易发从地上拎起来,“那他们的乐队叫什么名字?”

    刘易发四肢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没答上来。

    “老实吧,”夏炎上半身前倾,加重语气,“怎么认识贺年的,你给他送的货里加了什么?”

    听完夏炎的后半句,刘易发脸上的表情从紧张转为激动,口齿伶俐地辩解起来:“警官,我什么都没加啊!是贺年主动找我搭话,怂恿我从库里偷酒卖给他的!”

    夏炎:“什么都没加?那水管是谁破坏的?你们为什么要破坏货物?”

    刘易发:“是我们干的,上头就是这样指示的,我们也觉得纳闷呐,破坏货物也是上头指示的。”

    夏炎瞳孔皱缩,惊觉事态不妙:“哪个上头?”

    刘易发:“就是管仓库的张头,半夜把我们叫起来,是总部下的通知。”

    夏炎回头冲身后的众人大声吼道:“马上出去,动作快!”

    完,拎着刘易发直奔仓库大门。好不容易到了陆地上一看,原本戴着手铐关在警车里的中年男人已经不见了,两个看守的同事也被晕了。

    “他娘的!”夏炎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唯唯诺诺、好似一眼就能看穿的中年男人,恨不得一把撕开他糊在脸上的假面具,看看他那褪去伪装的面具下到底掩藏着什么颜色的血肉。

    夏炎招呼几个人把伤员处理了一下,给“仓库破坏队”带上手铐,一一押进警车里,然后一把拽过刘易发,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沉声问道:“刘易发,这酒里究竟有什么?你是知道的吧,不然刚刚也不会抱着一箱酒逃跑。”

    刘易发没答话,目光越过夏炎的头顶落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眯起眼仔细看了看,“警官,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夏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地上躺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傀儡娃娃,圆脸下有四个字母——Zero。只是那个笑脸似乎跟以往不同,是一张祥和而平静的笑容,一点没有狰狞恐怖的味道。

    刘易发个儿大人怂,一吓唬就全招了,夏炎很快问完了话,抓起手机正要给梁颂电话,却发现有两条未读信息。一条是夏林发的,是一张傀儡娃娃的照片,除了娃娃的表情和胸前的字母颜色不同,与地上刚发现的那个傀儡娃娃几乎一模一样,照片上十分简洁地标注了发现地点——钟楼,看来这就是Zero所的线索。

    另一条是陆渊发的,十分少见的,也只有俩字——安好。

    夏炎一边拨通梁颂的电话一边想着,陆渊居然还有话这么少的时候,看来得多让他在夏林手里吃几回瘪。

    支队审讯室里,贺年自被梁颂戳穿了曾经与任强有联系之后就什么都不肯交代了,好似从一个活生生的人退化成了一块木头,不管别人问什么都不答话了,威逼利诱一概不管用,就像给自己启动了屏蔽外界一切信号的开关。

    梁颂靠在椅背上双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飞快地分析着贺年的行为模式。

    公安从任强的住所搜出了钟晴的手机和大量现金,绑架案可以肯定是任强干的。从贺年故意隐瞒和任强的通话这点来看,贺年毫无疑问是有问题的,任强借了他的车作案,得手后给他了个电话,他又把落在车里的钟晴的钱包捡了回去。以此推断,贺年对绑架钟晴的事应该是知情的,或者可以大胆地猜测,是他主导的整个事件,任强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所以他才特意找人去做了不在场证明。这一点从贺年在不知道任强已死前,口口声声地让警方去找任强问话可以得到佐证,他一定是知道知道任强不会把他供出来才这么肆无忌惮。

    梁颂原本以为任强的死不定是贺年安排的,可贺年看到照片时的反应是相当真实的意外和惊吓,这样就基本排除了任强的死与贺年有关。既然不是靠灭口来保证自己不被供出去,剩下的可能就是贺年握有任强的把柄了,这个把柄的份量能让任强一个人担起绑架的罪责。只是人死了,握着把柄也没用处了,所以贺年第一层自保措施失效了,他只能开启第二次自我防护——不用再伪装成无知者了,只要不话,就不会犯错误。

    应对抱持着这种态度的犯人,一般的手段根本不管用,除非戳到他的软肋。

    “啊啊,要是夏炎那边进展再快一点就好了。”

    梁颂随手拿了份报纸摊开,盖在脸上,准备让超时运行的眼睛和大脑休憩片刻,他那喧嚣不已的大脑刚刚平息下来,就被一阵能让大地都抖三抖的脚步声惊醒了。

    梁颂把报纸从脸上拿下来,揉了揉眼睛,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他皱眉的表情可以是下意识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本能反应,却把踏着风火轮而来的周恒宇震住了,虽刚刚见识了梁颂在审讯室里“驯服”贺年的画面,但那是面对嫌疑人,有时候的确需要这样的手段,梁颂面对同事还是十分友好的,他之前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还对周恒宇十分和善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这么一皱眉,周恒宇立刻联想到了几帧暴力的画面,急忙收住了脚步,低下头声道了个歉:“梁队,对,对不起。”

    梁颂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拿起桌上的眼镜带上,回过头时又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和善笑容:“没事儿,走路别这么大动静,会吵到同事——吧,什么事?”

    周恒宇毕恭毕敬地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梁颂:“梁队,任强的毒理检测报告出来了。”

    梁颂开文件袋仔细翻看起来,在周法医做了标记的一页纸上停留了许久,那上面写着好几样名称拗口的化学物质,周法医的电话适时了过来。

    “梁队,毒理检测报告你已经拿到了吧,我圈起来的那几样都属于人工合成的致幻剂,市面上非常少见,制造难度也相当大,其中需要用到一种生物原材料,据我所知,只有澳洲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