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荨在三楼宴会厅外找到了秦颍川。

    他刚挂了电话，转身返回。

    看到江荨，他收起，大步朝她走来：“结束了？”

    江荨点点头：“刚刚散场。”

    秦颍川：“抱歉，刚才那趟电话打得有点长。”

    “没关系。”江荨看向他，问道，“不过，学长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秦颍川揉了揉额角：“嗯，是工作室场地的事情。不过别担心，只是问题，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江荨放下心来。

    两人一同前往二楼西餐厅。

    秦颍川侧眸看她，问：“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峰会，感觉怎么样？”

    “受益匪浅。”江荨笑着答，语气轻松，“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好些个熟人。”

    似是想到什么，她犹豫了下，又问：“对了，学长，你认识苏可岚这个人吗？”

    “略有耳闻。”秦颍川稍顿了下，声音压低，“云海传媒目前正在进行b轮融资，他们找的投资方就是浩丰投资，我要是没记错，这个苏可岚，就是浩丰投资派来的对洽人。”

    他看向她：“你怎么会知道她？”

    江荨：“上次无意中碰见过苏姐和策划总监走在一起，刚刚在会场里又遇见了，就想起来了。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其实不必理会，云海传媒的事情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秦颍川声音平静，带着几分清朗温润：“下午的论坛，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他们都是传媒行业里的佼佼者。”

    “好。”

    ***

    下午分了好几个会场，其中有一场创业者交流会。

    也许会场不同，在下午的交流会上，傅以行并没有出现。

    这让江荨稍稍松了口气。

    将近六点，交流会结束。

    主办方在二楼安排了自助晚餐。

    江荨跟随秦颍川离开会场，前往餐厅的路上，两人边走边聊。

    “对了，学长，明天”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傅以行。他就站在另一个会场出入口几步之外的地方。

    这边的会场也刚结束，但他的助理不在身边。

    “怎么了？”

    秦颍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傅以行似乎也注意到他们，目光不动声色地从两人身上掠过。

    这里去往餐厅必经的路，避无可避。

    江荨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跟着秦颍川走过去。

    秦颍川微笑着打招呼：“傅总。”

    傅以行淡笑：“秦总，这么巧。这是要去哪里？”

    “正要去餐厅用晚餐。”秦颍川笑着，止于礼貌，“傅总要一起吗？”

    这在江荨听来只是客气的一句，却听傅以行特别自然地：“既然秦总热情相邀，那我却之不恭了。”

    江荨

    ：？？？

    还要不要脸？谁热情相邀你了？

    秦颍川稍有意外，但依旧面不改色：“傅总，那请吧。”

    江荨突然有点佩服秦颍川，面对傅以行**行径，还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实属不易。

    一路上，傅以行的注意力好像完全在秦颍川身上一样，和他聊起了传媒业相关的话题。

    半分钟后，三人各自取了餐，坐到了同一桌。

    两人接上刚才的话题，继续聊。

    秦颍川笑道：“没想到，傅总对传媒行业有如此深入的了解。”

    傅以行：“这是集团投资涉及的领域，自然要从各方面进行了解。希望以后，会有和秦总合作的会。”

    秦颍川一笑：“那到时候希望傅总不要嫌弃才好。”

    傅以行嘴角噙笑：“不必客气，我和秦总都是斯坦福的校友，理应互相帮助。”

    他们坐的是一张圆桌，看似各不相干，江荨却仿佛成了夹心饼，被夹在两人中间。

    周边的气氛就像开启了修罗场模式一样，让她过得万分难熬。

    她没有出声，一直默不作声地低头吃东西。

    但不知怎么的，话题突然间就扯到了她的身上。

    “江姐。”

    被傅以行点到名字，江荨动作一顿。

    傅以行看向她，嘴角勾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我听你称呼秦总为学长，莫非你也是斯坦福的校友？”

    她缓慢地抬起头，迎着他的视线，面不改色地回答：“是的，我和秦学长是一个学系的。”

    “那就是传播学系的？”

    傅以行的眼里藏有笑意：“来也巧，我以前的舍友，也是传播学系的，不定江姐也认识。”

    握着餐叉的一颤，她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江荨笑容勉强，但仍与他对视着，目光不闪不避：“是吗？”

    她正要寻找话题把话带过，却听秦颍川饶有兴趣地问：“不知道，傅总的室友是哪位？”

    江荨攥紧拳头，赶紧伸出脚，不轻不重地踢他一下。

    傅以行动作稍顿，朝她看来。

    江荨没有看他，端起面前的高脚杯，轻抿了一口水。

    他眉梢轻抬，而后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这才不急不缓地：“是范嘉树学长。”

    听到他的回答，江荨一颗心重新落定，悄悄收回了脚。

    范嘉树学

    长，就是把房子转让给她的那位学长，也是傅以行的前室友。

    他没出卖自己，她心情稍松，用叉子叉起一块芒果送入口中。

    秦颍川稍稍意外，不由笑道：“原来是范嘉树学长，他在我们系里挺有名的，没想到范学长和傅总以前是室友。上个月，我才跟范学长见过面。”

    “确实很巧。”傅以行也笑了笑，问起他的情况，“范学长现在怎样了？”

    秦颍川：“范学长现在挺好的，他现

    在在大工作，今年正打算评副教授。”

    傅以行又看向江荨，嘴角扬起的弧度加深：“那江姐认识范学长吗？”

    江荨放下餐叉，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当然认识，范学长人蛮好的，帮过我好几次忙。”

    她决定反击。

    “对了，我看过傅总的履历，傅总毕业于斯坦福的商学院，对吧？”她微微一笑，“来也巧，我以前的室友也是商学院的。”

    傅以行目光微深，意味深长地“噢”了声：“他叫什么名字？不定我认识。”

    江荨端起柠檬水喝了口，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笑了笑：“傅总应该不认识，学校的人这么多，各学系下面又分了不同的专业，即使是一个学系的，我也记不清所有的人。”

    傅以行眼中神色似笑非笑，停顿数秒才：“的确。”

    江荨与他对视着，继续：“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请教傅总。”

    傅以行扬眉：“哦？什么事？”

    江荨嘴角弯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弧度，似是不解地问：“傅总毕业于商学院，应该比较了解，从商学院出来的人，是不是都比较精于计算？”

    她停了停，仿佛在回忆：“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我以前那位室友，连一美分都会跟我算得一清二楚。”

    傅以行深深地看她一眼，轻笑了声。

    他放缓了语速：“精于计算？原来，江姐对我的印象是这样的？”

    江荨转眸，牵了下嘴角：“怎么会？傅总大概是误会了，我只是在我以前的室友。”

    她的一抬，不心把桌上的餐巾碰掉到地上。

    江荨下意识伸去捡。

    但是傅以行也同时弯下了腰。

    她的指尖已经碰到地上的餐巾，傅以行比她慢了一拍，直接握住了他的。

    微凉的指略顿，随即微微收紧，把她的被完全裹住。

    餐巾从指间滑落，重新落地。

    江荨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如此嚣张。

    她尝试向后挣脱，却没有挣开。

    她抬眸撞上傅以行的视线，眼神来回交锋了几个回合。

    餐巾掉落的地方，刚好在秦颍川的正对面，有餐桌遮挡着，从他那边看不清这里的情况，但难免他不会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江荨从桌底下踢了傅以行一脚。

    傅以行这才若无其事地松开，但他抢先一步把餐巾捡起来，递给江荨：

    “江姐，你的餐巾。”

    江荨接过餐巾，笑容勉强：“谢谢傅总。”

    “不客气。”

    傅以行深深回视，弯着唇笑：“既然大家都是校友，江姐也不用这么生疏，我跟秦总同届，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学长。”

    江荨忍耐着把餐巾砸他脸上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仍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好啊，傅、学、长。”

    她一字一顿，刻意咬重“学长”二字。

    傅以行

    仿若未觉，只微笑回应：“江学妹。”

    似是察觉到气氛不对，秦颍川极轻皱了下眉，强行岔开话题：“傅总，我突然想起，下午的时候，听朋友提起一个和自媒体相关的项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傅以行看向他，似乎来了兴趣：“自媒体的项目，秦总看？”

    秦颍川看了江荨一眼，又不动声色转走目光，和傅以行聊起项目的事情。

    话题被转走，傅以行的注意力终于被带走。

    江荨稍稍松了口气。

    她拿起餐具，低头继续解决面前的食物。

    一顿饭吃得相当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傅以行和秦颍川谈论的话题结束了，江荨再次进入了戒备状态。

    就在此时，一道爽朗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傅总，原来你在这里。”

    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傅以行看向来人，起身与他握，微笑：“钟总。”

    “我本来上午就想找你谈合作的事情，但一直没找到会。”握过后，钟总面带笑容，“傅总，现在有时间聊一聊吗？”

    “自然。”

    傅以行点头应下，又回头对秦颍川和江荨：“先失陪了。”

    秦颍川微微颔首。

    “钟总，这边请。”

    傅以行离开席位，和那位钟总一同走开。

    ***

    担心傅以行去而复返，江荨迅速解决掉晚餐，找了个藉口，回到房间。

    一时后，浴室的玻璃门拉开，水汽氤氲而出。

    江荨穿上睡衣，从浴室出来。洗完澡，她的心情也轻松不少。

    晚上也没什么事可做，她躺到床上，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

    江荨打开微信，给梁晓晗发信息。

    忽然间，提示音响起，进来一条微信信息。

    斯文败类：你在哪？

    江荨微怔了下，下意识看了一眼上的时间，这时距离刚才的晚餐，已经过去两个多时。

    她收起思绪，敲下回复。

    江荨：已经回房间了，怎么了？

    斯文败类：过来320。

    32楼？她记得那一层是总统套房的楼层。

    江荨：？

    江荨：过来干嘛？

    江荨：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斯文败类：

    那我过来找你？

    江荨：？？？？？

    江荨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正要拒绝，却无意间发现傅以行的头像

    他什么时候换了头像？

    他原来的头像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就如他本人一样难以捉摸。

    不过，这图有点眼熟。

    她点开他的头像，把图片放大。看清图上的内容，她一愣。

    江荨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不是她的微博头像吗？

    准确地，是头像上那只猫咪中拎着的那条咸鱼。

    傅以行他为什么要把头像换成这图？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她迅速点开聊天框，噼里啪啦发去一连串质问。

    江荨：傅以行，你的头像是怎么回事？

    江荨：你这是要干嘛？？？

    傅以行：头像挺可爱的。

    江荨：

    她被噎住了，一股气梗在嗓子眼，索性甩去一张他的表情包。

    图片里的傅以行蹙着眉，神色不耐，底下配字“你可闭嘴吧，不想跟你话”。

    傅以行没有回复。

    江荨也没再理他，退出与他的对话界面，继续跟梁晓晗聊天。

    过了大概有两分钟，震了震。

    斯文败类：开门。

    江荨：哈？

    斯文败类：我在你的房间外。

    江荨：？？？

    他真过来了？

    江荨意识到不妙，赶紧扔下，连拖鞋都来不及穿，飞扑拉开了门。

    傅以行果然站在门外，还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一副刚参加完什么重要会议的模样。

    然而这不是重点。

    她的心脏突突直跳，来不及细想，赶紧伸把他拉进来，把门关上。

    江荨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抵到墙上，仰头与他对视，质问道：“你过来做什么，当心让别人看见了！”她竭力把声音压到最低，又不放心地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来的时候，没有被人看见吧？”

    傅以行看着他，黑眸既深且重：“夫人，我有这么不见得人吗？”

    江荨一瞬不瞬盯着他，突然就笑了：“傅总对自己的定位，是不是有什么错觉？”

    她毫不掩饰语气里讽刺，暖黄的灯光下，黑眸之中流转的皆是光辉：“需要帮你纠正一下吗？”

    傅以行把她的握入心，把她的拉了下来，无声轻笑：“夫人可真是无情。”

    江荨的目光跟随他移动，忽地反应过来，狐疑地问：“不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在这个房间？”

    她记得，她并没有告诉过他，她住的房间号码。

    “夫人忘记了吗？这家酒店，是君泽集团旗下的酒店。”傅以行走到床边，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脱下后，随扔到床上。

    江荨深吸一口气，直言指出他的不当：“傅总，你这种行为，叫滥用私权。”

    傅以行轻笑，不以为然：“查询自己夫人的房间号，怎么就叫做——”

    “叮咚——”

    突然响起了不合时宜的门铃声。

    江荨赶紧捂住他的嘴。

    房间里静了一瞬。

    她对傅以行做了个噤声的势，看到他眼中藏着的意味深长的笑，又忍不住踩他一脚。

    她没有穿鞋，力道也不大，这一脚踩下去就如同挠痒痒。

    不仅毫无作用，反而被他一把揽进怀里。

    “喂——”江荨脚

    踩在他的鞋背上，把转搭在他的肩膀上，才堪堪稳住自己。

    他稍稍低头，缓慢地提醒：“夫人，当心着凉。”声音低醇，让江荨的耳根子升起一层薄红。

    外面的人又敲了敲门。

    江荨无暇理会傅以行，压下内心的躁动不安，停了几秒才问：“谁？请问有什么事？”

    秦颍川温和的声音透过房门传了进来——

    “荨，是我，现在有空吗？有点事情想找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