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画在电话面前沉默一会儿。

    刚睡醒, 脑子还是锈的, 没转的太灵光。

    她慢吞吞的在床上当机了一会儿, 这才跟上了发条似的, “……啊？”

    萧画了个哈欠：“你在什么啊？”

    经理一听, 合着这女人之前根本没听他话。

    他正有一点生气, 萧画爬下床。

    “我刚起, 昨天喝断片儿了……”

    经理这才消气，道：“老板想捧你。”

    萧画：“捧我干什么？”

    经理：“你昨天在网上意外走红了你知道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多少的人想让老板捧都没机会呢！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到公司里来一趟就好。”

    好音的公司在首都，从花市过去, 高铁都要八个时。

    萧画拒绝了：“不用捧我，我不想红。”

    经理大惊：“哎！你这孩儿！你怎么没有点儿赚钱的意识呢！”

    萧画：“我要漱口洗脸了, 经理。还有什么要的吗？”

    经理道：“那我晚点给你电话，你先忙你的。”

    萧画挂了电话, 好似从来没接到过一样，转头就把这事儿忘了。

    那头经理挂电话之后, 老板问他：“怎么样？”

    经理想起萧画那个态度，当然不能如实转告, 于是的委婉：“她还是个大学生, 好像对出名没做好心理准备。”

    老板：“大学, 什么大学的？”

    经理把萧画的资料翻出来。

    后台调出照片, 也是一两年前的照片, 老板皱了皱眉：“就是这个形象不太好。”

    经理：“老板, 我们好音现在就缺一个代言人，你看萧画，她学历各方面都很不错，重点是她昨晚上的那个视频转发量已经达到了七八万，咱们好音还从来没有这么高的转发！”

    “那条视频各项数据都很不错，萧画本人也挺有趣的，你看一下她童话镇的节目。”

    经理翻出萧画主播童话镇的时候那些节目，有几期后面她和观众闲聊，虽然口气和态度都拿捏得很好，温温柔柔的，但出来的话却叫人舒心又忍俊不禁，是个活脱脱的知性段子手。

    “老板，好看的皮囊很多，有趣的灵魂很少啊！”

    老板眉头一皱。

    好音当然不缺长得好看的女主播，之前用各种方式都捧过，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一个红的起来。

    老板犹豫。

    经理看脸色，又：“胖一点也可以啊，走谐星段子手路线嘛，有时候长得太好看了不定还火不起来。”

    老板点头：“你找个时间带她来给我看看。”

    经理道：“好嘞！”

    这边三两下把萧画未来的路线给敲定了，那边萧画本人一无所知。

    她数了数桌上的包子，拿起来一口咬下，金黄色的馅儿流了出来。

    萧画道：“怎么吃奶黄包呀？”

    夏深：“你昨晚上喊的。”

    萧画吃完一个，终于想起正事：“我昨晚上……给你丢人了。”

    她先卖惨，叫夏深没办法对她生气。

    这一招对萧情有奇效，他相信对夏深也有奇效。

    想到萧情，萧画突然惊醒：“我昨晚上是不是模仿了我哥！”

    夏深：“是，当着全国观众的面。”

    萧画：“！！！”

    夏深忍不住勾起嘴角，但是还要保持高冷：“怎么，算如何向你哥解释？”

    萧画祷告：“希望我哥不是一个爱刷微博的男人，他最近很忙的，没有时间刷微博，没有时间刷微博。”

    还企图三遍，欺骗自己。

    夏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赶紧吃，昨晚上的事情过去就好忘记了呀。”

    她抬头看了眼夏深。

    夏深：“？”

    萧画双眼冒星：“你再一遍刚才的那句话！”

    夏深：“为什么？”

    萧画：“好软！你第一次话带口音！”

    夏深口音偏软，但平时的时候不怎么带本地的口音，花市本地人话喜欢‘呀’‘呢’‘喏’来结尾。

    多用语气词。

    萧画和自己男朋友相处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到夏深讲话带语气词结尾。

    软的一塌糊涂。

    “吃饭。”夏深把筷子递给她，显然是不愿意重复。

    他耳尖有点发红。

    萧画吃完早饭，趴在桌上问起夏深：“你国外的比赛怎么样了？”

    夏深：“没有这么快出结果。”

    萧画：“结果如果好的话，你就要出国吗？”

    夏深看了她一眼。

    萧画被他看着，又忍不住腻歪到他的身上。

    “你会出国吗？”

    夏深：“不知道。”

    萧画：“虽然我也很想把你留下来，但是我听法律这个专业出国深造比留在国内前途更好。”

    她想了想，补充：“不过也更难。”

    夏深：“你怎么想的？”

    萧画：“我还能怎么想，本人当然想把自己包了放在你行李箱里，你就这么把我一起托运出国吧。而且好多异地恋都会分手的，我不想和你分手。”

    她心道：我才刚谈上恋爱呢！

    夏深：“如果要出国，我会告诉你。”

    萧画抬头：“要去几年？三年，四年，每年回来几次，一次还是两次！”

    夏深：“到时候再。”

    萧画没有问了。

    她自从知道夏深可能出国的这件事之后，就尽力在避免想起这事儿，免得自己伤心。

    萧画吃完早饭，到学校去上学了。

    礼拜一学校的人不多，他们的课在上午，萧画为了避免自己被更多的人认出来，特意又戴上了口罩。

    她刷了刷校园论坛，奇迹般地，竟然没有人讨论她和夏深的事情。

    萧画转念一想，也对。

    全校那么多人，并不是每一个学生都喜欢逛论坛的。

    特别是长得好看的那种现充，时间估摸着都拿去泡妞了。

    当时在包厢里的，就是这么一群现充，当时震惊归震惊，震惊完了之后各找各妈，各回各家，各跑各的妞去了。

    她关上手机之前，还看到周怀之的消息发过来。

    萧画没回，直接删除了。

    她倒也没把周怀之拉黑，将心比心一下，当年周怀之拒绝了她的告白之后，对自己也一如既往，没拉黑没逃避，自己要是拉黑他，不显得肚鸡肠了吗。

    走进教室，众人又是起哄，问她和校草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你喝醉了，萧画，你真是没看到章蕊当时那个表情哈哈哈哈！我真想用相机给她拍下来！”

    “对啊！还有其他人，吓死了哈哈哈哈！哎，她之前还在炫耀她有夏深微信吧？这脸，来的太快了！”

    “我反正不喜欢她们，长得好看就以为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了，还是我们萧画为人亲和，活该她跟校草在一起。”

    ……

    萧画哈哈哈的干笑，陪着笑了会儿，连忙拿起自己的台本配音。

    学校宣传片的拍摄还差最后一个大镜头收尾。

    这个镜头是这样的，所有的主演都在校门口穿着学士服，跳起来，然后把学士帽抛搞，背景就是T大的正大门和后面的主要建筑。

    拍到这里的时候，缺少了一些群众演员。

    就是往里面走来走去的学生，作为龙套。

    剧组一下子找不到这么多人，干脆就往幕后拉人，只留了几台摄像机，其他能上去的人都到后面走去了。

    结果人数还是不够。

    电话因此到白老师这里来，叫播音的来凑个人头。

    萧画昨天闹了那件事，今天觉得去剧组很没有脸。

    更何况，去剧组还能看到周怀之，她就更纠结了。

    萧画想装肚子疼，还没来得及装，就被白老师赶鸭子似的赶到了现场。

    好在今天周怀之被众人拥簇，萧画低头又低头的降低存在感，这才没有被发现。

    走完了两轮，摄影师突然喊：“等下！那边那个女同学，哎，女同学！”

    众人散开。

    萧画被孤立在中间。

    她懵逼，指了指自己：“……我？”

    摄影师：“对对对，就是你，你往前站一点。”

    萧画原先是站在最后面的。

    她：……

    “我觉得我站在这里就挺好。”

    摄影师：“往前站，长得这么好看站后面干什么！”

    萧画还未被大庭广众这么夸过，脸一红，磨磨蹭蹭的往前站了一点。

    摄影师这才满意的点头，继续拍摄。

    跑龙套一结束，萧画就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没溜成，她叫周怀之堵住了去路。

    萧画抬头，尴尬道：“学长。”

    周怀之：“萧画，聊聊吗？”

    萧画：“我……我还有事，要不下次聊吧。”

    周怀之笑道：“这一次可以吗？”

    萧画：……

    她咬咬牙：“你要聊什么！”

    周怀之：“你吃中饭了吗，我知道有一家咖啡厅挺不错……”

    萧画：“学长，我要回家吃饭的，就在这儿聊就好了。我聊天速度很快，速战速决。”

    周怀之盯着她。

    萧画挪开目光。

    “好，那就在这儿聊。”

    二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剧组不远。

    但这时候，奇迹般地，也没有人上来扰他们。

    周怀之问道：“你真的和夏深在一起了？”

    萧画点点头：“真的，千真万确。”

    周怀之：“是因为我拒绝你吗？”

    萧画摸了摸鼻子：“不是，是因为我喜欢他。”

    周怀之道：“如果我那时候没拒绝你呢，画画，我还有机会吗？”

    萧画连忙摆手：“学长，你别做这些根本不存在的假设了，当时你拒绝我了就是拒绝我了，我也没怨恨你，做人总要往前看的，对吧。我后来遇到夏深，那是后来的事情。”

    她鼓起勇气，开口道：“你不能因为我喜欢过你，你就一直要我等你，我……我不是情圣。”

    周怀之心里遭受暴击。

    他捏着拳头，“画画，你真的喜欢他吗，你……”

    萧画：“我真的喜欢他，你们不用每个人都来问我一遍，我不喜欢他，我干嘛和他谈恋爱。学长，我承认我高中的时候单恋你，可你也没有喜欢我。虽然你现在这样子好像又喜欢我了，但是我不一样了。”

    “我有男朋友啦，学长，你这样会让我为难的。”

    萧画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嘛……”

    道这里，萧画心里实际上，连朋友都不想做了。

    她无故泛起一阵烦躁，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拒绝王岭的时候，萧画心中没有这种感觉，她那时候心翼翼，拒绝了还试图维护一下革命友谊——王岭对她而言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她不希望因为这种感情方面的事而失去一个朋友。

    萧画连忙告辞：“我觉得聊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学长，我先走了。”

    她不等周怀之回话，匆匆离去。

    周怀之看着她的背影，颓然的低下头。

    他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