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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声气吞山河、山河失色的咆哮, 震得姜颜耳朵一阵发麻。
声音太过响亮, 以至于桌上秦是也一家都隐隐听见了,三人面面相觑。
姜颜差点没扶住旁边的装饰台:“爸, 你怎么了?”
“你在哪里?”姜先生严厉地追问。
“我……我在外面。”姜颜缩了缩脖子,快步往外走去。
“在干什么?”
“在、在吃饭。”
“跟谁吃饭?”
“跟同学啊……”姜颜的心砰砰乱跳,“爸你问这些干啥呀?”
姜先生冷哼一声:“真的是跟同学而不是男朋友吗?”
姜颜:“……”
姜颜慌忙转头看了秦是也一眼,见他远远地回头看自己,又急忙回过去道:“爸, 你今天好奇怪啊,怎么突然问这些?”
姜先生语速飞快,向姜颜丢出质问三连:“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是不是在跟男朋友吃饭?你男朋友是不是秦家那子?”
姜颜脚下一个趔趄。
天哪,姜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她一阵心悸,又不由回头看了秦父一眼。
这个人最可疑了!
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无用。姜颜力挽狂澜亡羊补牢道:“爸,爸,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故意欺骗你, 我是想着等关系稳定一些再的。我本来已经计划好了告诉你的时间,嗯嗯就是最近几天,结果你先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的?”
姜先生显得很愤怒:“我怎么会知道?我不能知道吗?你这丫头连男朋友家长都见过了居然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姜颜:“……”
看这架势你吃人也未可知啊。
她弱弱挣扎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努力组织着语言,却发现自己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接下去。
姜先生:“你和你那男朋友,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学期……”
“上学期!”姜先生高声叫道,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激动了,喘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内心, 尽量和缓道,“你现在在Z市?”
“嗯……我下午回学校。”
“我,现在抽不开身。我下周周末去你们学校看你。”姜先生强硬道。
姜颜抠着装饰台上一块石子儿,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
“现在,把电话给老秦,我要跟他话。”
“啊?”
“快点!”
姜颜只好硬着头皮走回去,迎着三人探究的目光,把手机递了出去:“伯伯,我爸想跟您话。”
-
很久以后,姜颜回想起这一次的端午,仍觉得魔幻至极、让人害怕。
先是她和秦是也孤男寡女洗完澡被秦母撞见,再是姜先生突然发现了她和秦是也的奸/情,最后以姜先生迁怒于秦父收场。
那两个人的对话,姜颜都不忍回想。
反正到了末尾,秦父拍着桌大笑:“老姜!你认命吧!这个儿媳妇我是不会放走的哈哈哈哈!”
姜先生在电话那头嘶吼:“老秦!你不要乱话!追我女儿的人那么多,她怎么就是你儿媳妇了!”
秦父悠悠道:“哎呀老姜,消消气嘛哈哈哈,你下周末要去靖大是不是呀,真是太好了咱们一家人见个面吧!”
“谁跟你是一家人!!!”
总而言之,在第二个礼拜,两家人终于在靖城一家饭店见了面。
姜先生脸色不上好还是不好,只是有事没事都盯着秦是也看,看得秦是也仿佛浑身扎刺。
秦父拼命向秦是也使眼色。
秦是也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举着杯走到姜先生面前,笑容灿烂:“叔叔,我敬您一杯。”
姜先生看了他一眼,长长地“嗯”了一声,举起杯。
当!
这一碰杯,差点把秦是也杯子里的酒碰出来。
秦是也忍不住抬了抬眉。
唉,看来要讨姜叔叔的欢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但无论如何,令人庆幸的是,他爸比他还急着把姜先生拿下,姜先生之所以勉强接受了秦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秦父在一旁拼命好话。
秦是也不是没有狐疑过:“爸你怎么比我还热心呢?”
当时秦母在旁边啜茶,一语中的:“你爸觉得长在家门口的白菜要是不及时拱掉,落入别人手心里就太遗憾了。”
秦是也:“……”
-
秦是也是在一个夜晚拱掉这棵白菜的。
那是大二的元旦,他们去一家靖城附近的一个古镇进行短途旅游,顺便跨年。
两个人住在一家客栈里,客栈有着长长的回廊,除了檐角挂着的一只只红灯笼,便没有其他照明设备。
姜颜开玩笑,这里修得像拍鬼片的一样。
待推开门,她忍不住轻轻哇了一声。
房间虽不大,但设计得很精致,墙上贴了淡huangse的花纹壁纸,飘窗上放着两张绒席,席的旁边各摆着一只软枕,飘窗中央是一张木头案,案上摆着完整的一套绿釉茶具。
姜颜立刻奔了过去。
她盘腿坐上飘窗,招呼秦是也也过去坐。
两个人盯着面前茶具看了一会儿。
“你会沏茶吗?”
“不会。你会吗?”
“我也不会啊。”
于是他们放弃了风雅之事,把茶具搬到一边,开始吃零食嗑瓜子,还顺便看看白天拍的照片。
十一点多,姜颜推了推秦是也:“洗澡去。”
秦是也就去了。
洗完出来,姜颜把目光从手机屏幕挪开,看了他一眼。
他穿着客栈提供的厚厚软软的白色浴袍,手里握着杯白开水走来。
姜颜放下手机:“你吹头发吧,我去洗澡。”
半时后,姜颜出来了。
秦是也坐在飘窗上,听到声响回头,眼神微微一凝。
她穿的也是客栈的提供的浴袍,腰上紧紧系着腰带,一双纤细的腿露在外面。
他喝了口水,抬了抬下巴:“吹风机在那里。”
“嗯。”
姜颜在镜子前坐下。
临近午夜十二点,开始有人放烟花。
姜颜头发太长了,她没那个耐心吹完,吹干了上半部分就把吹分机丢开,坐上了飘窗。
秦是也看了她湿漉漉的发尾一眼:“不会着凉啊?”
“没事儿,上面吹干了就行。”她摆摆手,“这房间暖气也足着呢。”
她看了一眼面前堆满零食的案,把它搬到房间角落去。
她重新爬上飘窗,整个人慵懒地躺下来,偎在秦是也怀里。
指针指向十二点整,耳边都是震耳的鞭炮声,眼前则是漫天的煌煌焰火。
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吻的,一切都发生得恰到好处且理所当然。
烟火烂漫中,秦是也看着姜颜的眼,她眼底倒映着外面的花花世界,深处有无数光芒蠢蠢欲动。
他把她横抱起,放到了床上,然后关掉了所有的灯。
他这半生过去,做过很多的题目,也解过很多连教授都觉得棘手的难题。
她是他解过的最复杂的一道。
他也曾一个人悄咪咪地看过网上类似题目的解题方法,以为自己也掌握了那些所谓的技巧,结果真枪实弹地上场,才发现看起来题目的套路都一样,实际上千差万别。
他把已有条件一一列出,想看看它们能相互生出什么有用的结果来。
纷杂条件列于眼前,一片光怪陆离。
他从没有接触过这种情况,从没有哪道题目能让他在刚写了几步解答就开始冷汗涔涔的。他拼命地想调动过往的知识以作参考,可是越急脑子就越浑,他甚至于无法操控自己的笔。
这一道看似简单的题包围着他,渐渐化出无数幻影,变成题海将他吞没。
他将窒息于潮水之中。
便在这溺毙之时,他听到有一个声音缥缈传来:“令t=lny,这你都不会吗?”
如一道灵光闪过,开天辟地。
他忽然就知道了解题思路。
他狂喜,他躁动,尽管他脑中依旧有些混沌,但他知道自己在求的所有东西,都是在为最后的答案铺垫道路。
窗外有巨大的烟花腾空怒放,照亮了题纸。
他的笔尖沉沉落下,写完最后一个符号。
新年之夜,他解开了一道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题。
“姜颜,我爱你。”
她低低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 解题过程请带着有♂色眼镜阅读,嗯嗯。
JJ的尺度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