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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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庄阁主出手相救!”

    黑衣蒙面的武者跪拜在地,房中没有灯火,只有满月的清辉淡淡洒进来,但还不足以看清那个盘腿坐在榻上的年轻人。

    庄中月没有话,也没有抬头,只是雕刻着手中的木块,薄薄的一片像是一个面具。

    许久,严文点上了灯。

    武者的眼睛一时不适应光明,闭了片刻才睁开。他斗胆看了庄中月一眼,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让他震惊的是,对方作为统领各大江湖门派的尊主,竟长得如此斯文俊逸。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镇国公怀疑云伽罗的身份?”庄中月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是。镇国公得到消息,庄阁主正与一个酷似永宁公主的人西行,就派我来刺杀她。”

    “他有证据证明云伽罗就是唐月柔?”

    “镇国公以为,庄阁主愿意花费力气跟着她,应当是认为她的身份可疑,所以镇国公才会做这个决定。”武者低下头去,他听出了庄中月语气中的不快,在这样的强者面前,他不得不心怀恐惧。

    庄中月像是笑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镇国公正是这个意思。”

    “你们一共来了几人?”

    “四个,三个被他们杀了。”话音未落,一颗东西从他的口中落入腹中,片刻间他就昏昏沉沉,耳中只能听见庄中月的声音——

    “唐月柔已经病死在凤栖宫,这是我亲自验证过的事实,如今尸体躺在皇陵里。”

    “至于我跟着云伽罗,是因为他们父女俩很快会从西疆贩卖千里马和兵甲过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在为镇国公算。”

    “你的三个同伴,是因为冲撞我而死。”

    “云伽罗,不是唐月柔!”

    因为药物的作用,武者将庄中月的话当做圣令一般,深深烙在脑海中,变幻成许多新的画面。

    而方才在屋顶上与暗卫的一场斗,不知怎么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了。

    武者离开了。

    庄中月飞出一块碎木熄灭了烛火,对严文、严武道:“皇陵那边派人去处理一下,把两个活人变成五个死人。不要惊动守陵的士兵。”

    严武犹豫着道:“那里的士兵都是高手,皇家也怕有人去闯公主墓。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去,恐怕有些难度。”

    庄中月淡淡答他:“我只要结果。”

    两人只能领命。

    **

    唐月柔怔怔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方才有人要刺杀她!

    因为从没有习过武,没法像冯辟疆那样立即察觉到杀气;况且刺客和暗卫都将斗的动静控制到了最,符鹤也没让阿莲和娇娇惊动她,所以方才她一直处于半懵中。

    此时联想到冯辟疆和符鹤的表情才明白过来。

    而那名本该死去的刺客,应该是被庄中月救走了。

    她皱皱眉,在心中盘算起来。

    “姐,快看看冯公子给你送了什么吧?”秀华迫不及待地在一边摩拳擦掌。她自始至终不知道唐月柔处于阴谋之中,所以没往坏处想。

    唐月柔回过神来:“好,我自己来。”就不再想刺客的事,估计镇国公那边暂时不会再派刺客了。

    怀着期待将精心包覆的礼物开,不知道辟疆在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心意呢?

    衣服和首饰展现在三人眼前,唐月柔脸上的微笑凝固住。

    “啊,姐,这是……这是二十多年前的胡人姑娘穿的,我之前在一幅画像上见过这种衣服!还有这首饰也是!冯公子被人骗惨啦!”秀华痛心疾首地道,“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银子哟!”

    唐月柔眼前浮现出冯辟疆大喇喇为自己挑选衣服的画面,忍俊不禁。

    他做事总是会出乎自己的意料,比如前几天在沙盗窝外的相遇,还有这次送的礼物。

    但是!这些东西似乎确实花了他不少钱的样子!但真的不值那么多钱啊!

    她也心痛他的钱财,光买这些东西,不知道能买多少匹马、能救济多少穷苦百姓!

    心痛归心痛,总归是他的一番好意,她在两名侍女的帮助下穿上了胡服,身上一片绿油油,银丝刺绣闪瞎人眼。

    “哎,姐,不要戴那个首饰,红配绿好丑哦!”秀华快人快语,却拦不住唐月柔傻呵呵地将首饰戴了满头满手。

    明华看着唐月柔的穿戴,直摇头:“果然,男人的眼光不能相信啊……”

    “可是辟疆连夜送来,不能把它们压箱底吧?”唐月柔美滋滋地量自己。

    秀华道:“亏得姐天生美貌,穿这一套也没觉得不妥,要是我们这样的穿着,会被当成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的!”

    “那怎么办?不能穿出门,但我想让辟疆高兴高兴。”

    明华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衣服的话,有些地方改一改就好了。首饰换个戴法,倒也别致。”

    “那好,明华你帮我改改,改好了我穿给辟疆看。”

    脱下了奇怪的穿戴,三人忙着洗漱就寝,明天还有要紧的事要办。

    **

    严文、严武出门没多久,庄中月刚躺下,就听见有人进了屋。

    是刚才抱住唐月柔、又差点杀了刺客的那个人。

    现在受了符鹤的托付,又要来杀自己。

    他压下心火,起身要去点灯。

    “不用了。”冯辟疆沉声。

    “我看不见,就这样动手是我占了便宜。”庄中月语气平静。

    “你占了便宜也赢不了我!”冯辟疆着,赤手空拳冲了过去。夜战对他来不在话下,从没有哪种环境能削弱他的战力!

    庄中月没有多什么,假装不知道对方与唐月柔的关系。

    他知道唐月柔那边已经察觉了自己做的一切,而她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看来她对自己还是有所依赖的,自己就不便点破来人的身份,以免撕破了脸,日后无法相处。

    无声的对战中,他忽地将手蒙在对方脸上,脑海中勾勒出他的相貌。

    只是一怔,冯辟疆一拳将他在了墙上。

    “暂且留你一条命!”冯辟疆收回手,狠狠道,横竖明天伽罗就会甩掉这人。

    庄中月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语气阴冷:“你杀不了我!”

    “你什么!”冯辟疆被激怒,动了杀机。

    “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好好想想!”庄中月并不破。

    冯辟疆在这些事上不点就通,猜到了这人蛰伏在唐月柔身边,虽然救走了刺客,但最终的结果似乎有利于她。

    猜想庄中月已经动弹不得,他冷冷一笑,大步离开了。

    **

    第二天一早,客栈外突然喧闹了一阵,很快就安静下来。

    唐月柔起床后,金奴手舞足蹈地来报,外面的人都被赶走了。

    唐月柔不疾不徐地用完早饭,就带上明华和秀华,要去找庄中月“兴师问罪”,想要问清楚他为什么救过自己,却又救走了刺客。她不想再隐瞒自己对他的怀疑,也不想继续为他不断摇摆的立场而迷惑。

    到了庄中月屋外,她敲敲门,听见庄中月有气无力的一声“进来”。

    进了门,见严文、严武都不在,而庄中月在榻上盘腿坐了,面色苍白。

    不用想就知道是冯辟疆下的手。

    “庄公子,你受伤了?我去找大夫给你看一看!”唐月柔脱口道,不知道此时的关切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不用了……我不要紧。你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尽快离开吧……之前听你还要去西疆各国行商,你万事心……”庄中月费力地着,“我要留在这里继续求医,就不和你们一起西去了……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来害你……”

    唐月柔听他语气悲凉,心中一软,想起这段时间虽然他频频在暗中阻挠自己西来,但从未真正害过自己,而仔细想想,昨晚如果放任辟疆杀了那名刺客,此后自己的处境也不会变得更好。

    庄公子,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吧?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绝不可能是镇国公的人!

    正这样想着,庄中月却委婉地下了逐客令:“我想睡一觉,你们请回吧。”

    唐月柔只能带着几人退出来。

    阿莲和娇娇着急,道:“要找人给庄公子看看伤势啊!”

    唐月柔默默点头,派娇娇去请大夫,自己则回房去了。

    符鹤派人来通知她,赶紧收拾东西,晚上搬家。

    唐月柔让仆婢们忙了起来,不一会儿娇娇回来告诉她,庄中月离开了。

    唐月柔替他担心,他眼盲,又受了重伤,严文、严武不在身边,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不测。

    担心了一整天,直到夜深后,冯辟疆来找她,带上符鹤等人悄悄进了他所住的客栈。

    虽然离原先的住所并不远,但新的住处在军营中,安全了不少,那几十箱黄金仍然安置在原来客栈的库房中。

    唐月柔被冯辟疆和武士们护卫着,在月色下行走,不防被绊倒。

    冯辟疆伸手将她稳稳扶住了。

    “谢谢。”她轻声道。

    “客气什么。”冯辟疆完,觉得她的语气有些疏离。

    沉默着来到了为唐月柔等人准备的院子,门无声地开,就见一个的身影冲了过来,抱着团东西,像是个偷。

    那身影显然受了惊吓,低头狂奔,一头撞在唐月柔脸上。

    “唔!”唐月柔痛呼一声,被冯辟疆抱入了怀中。

    作者有话要:  剧场:

    作者菌:有点替庄公子难过,不知道剧场该写些什么。

    庄中月:难过个毛线,我武功盖世,死不了!

    冯辟疆:看来老子下手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