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破阵
冯辟疆留了一半人马在阇耆国, 余下两万人杀到云中城外时,他听是唐月柔进了敌营, 这才暂时稳住了局势。
他强忍住雷霆之怒,带上军中的搏杀好手,杀进了天狼阵中。
唐月柔独自深入敌营, 为的是暂停干戈,所以他不能率大军出击, 以免双方再次交战,白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怀着冲天的怒火, 冯辟疆如入无人之境,穿过无数死士的阻拦, 杀到了天狼面前。
正好庄中月主仆三个也杀了过来, 庄中月重伤还没痊愈,此时有些不支。
天狼手持弯刀对两人放声大笑:“我本来答应了她不杀你们!现在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我就不客气了!”
着, 他加入了厮杀。
然而他们听见有人用西疆话高喊了一句:“看哪,是云伽罗!”
冯辟疆目眦欲裂,看见唐月柔被捆住了双手、用绳子高高吊在一根木桩上, 而另一根绳子绑出一个环, 松松地套在她颈上。
他忍不住怒吼:“天狼, 你无耻!伽罗来见你, 就是相信你不会害她!是个男人你就放了伽罗,老子和你做个了断!”
唐月柔这才看清是冯辟疆和庄中月杀了进来,惊喜感动之余, 又为两人担忧不已。
“不是老子!”天狼高吼着回应,“是哪个下三滥的货!给老子出来!”
三人齐齐冲向唐月柔。
绳子被放下一点,不偏不倚,绳套正好碰到了唐月柔的脖子,暂时没有勒到她。
冯辟疆和天狼顿时脸色煞白,庄中月也从士兵的惊呼中察觉到了什么,握剑的手心惊出了冷汗,伤口一阵阵地疼起来。
“是钦罕王干的!”天狼低吼一声,还不忘骂一句,“臭女人!不光人长得恶心,做的事更恶心!”
冯辟疆放眼观察周围,几人身边密密麻麻围满了敌军,要杀到木桩下恐怕需要些时间,如果他们把绳子彻底放下,伽罗会受些苦,但自己有希望救下她!
现在放手一搏,总好过让她继续留在这虎狼之窝!
他便对庄中月轻声道:“我们一起杀出去,杀到木桩下之后,我负责杀敌,你和严文、严武把拉绳子的人杀了,救下伽罗!”
庄中月点点头,握紧了剑,俊秀的脸绷得紧紧的。
“都怪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天狼忽然暴怒,挥起弯刀向两人砍杀,所有死士一齐出击。
双方血战,刀剑声震天。
唐月柔在高处看得清楚,纵是两人武力再高,面对这源源不断的死士也很快会支撑不住。
她看得心惊肉跳,不禁高声喊:“天狼,阇耆国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你也看见了!你却还在为他们卖命!你还不——”
她的声音忽然断了,绳套将她勒住了。
天狼坚持认为这一切是面前两人造成,便怒吼一声,杀气更盛。弯刀在他手中比巨斧更具杀伤力,几次差点砍在冯辟疆身上。
冯辟疆却疯狂厮杀着,仿佛化身为震怒的巨狼,只要有敌人靠近,他便不顾一切下杀手!
阇耆国死士高声喊着涌上来,他一步步行进得无比艰难。
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身心都愈加痛苦难耐。
庄中月只知道唐月柔已陷入险境,但他无法估计双方接下来的胜负,这牵涉到她的生死,就犹豫了:“我们先撤出去!再耗下去云姑娘会死的!”
冯辟疆抬头,看见她颈上的绳套已经松了。
大概阇耆国主是想拿她来操纵天狼,所以只要天狼不被策反,她就暂时不会有危险;而若是她死了,天狼或许就会倒戈!
便坚定地对庄中月道:“她不会有事,继续杀!”
天狼很快不敌冯辟疆,他担心唐月柔再次遇险,爆发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忽然向冯辟疆杀去!
看见两人渐渐落了下风,唐月柔怒吼:“天狼,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绳套又将她勒住。
痛苦之中,她张开双手想要握住上方的绳子,却无能为力。
冯辟疆和庄中月都不由分神,就在这刹那间,天狼杀进了两人的破绽中。
冯辟疆把庄中月往旁边一推,狠狠挡下天狼的一击,这力量何其巨大,他浑身一震。若不是穿了唐月柔送的鲛人战衣,恐怕已被他卸下一只手臂!
震怒中,他卸下防卫,长槊击出,当即在天狼头顶,将他得脑浆迸裂!
阿师那和菩提摩几乎在同时上前,割下了他的头颅,防止他再次“复活”,祸害无穷!
但少了大开大合的天狼,狭的空间里挤进了更多凶悍的死士。
冯辟疆便对两名亲兵吼道:“和庄中月一起去救伽罗!这里我挡着!”
这一喊,大部分敌人就攻向了庄中月等人。
庄中月忽然了句奇怪的话,没人能听懂,只有冯辟疆听明白了——他让自己去救伽罗!
然而勒着唐月柔的绳子开始缓缓上升,她的脸涨得通红,双腿开始挣扎起来。
冯辟疆怒火冲天,再也不顾杀向自己的敌人,提起长槊就要抛出去。
这一击,他必须中,否则就失去了救她的最佳机会!
全身惧怕到麻木,长槊就要脱手,突然被两名死士在身后牢牢攥住了!
他大怒,片刻间转身、重新握住长槊,将它一荡,两人被击碎了胸骨、吐着血被抛飞了出去!
他猛地一跃,迎着越来越多的死士,踏上他们的脑袋,冲到了木桩前!死士们都被他踩断了脖颈!
但已经晚了。
他高高跃起,脚下的死士头骨尽碎,他也没能够到她。
他绝望地落下。
唐月柔就要失去知觉,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死后他们能否突围出去,而云中城能不能渡过这次危难。
没想到这一世,自己能做的终究只有这么多,帝都那边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去做……
一支箭射了过来。
不偏不倚,正好射断了绳子。
一只脚踏进死亡的她突然活了过来,大口地吸着气,落进了冯辟疆怀中,泪水盈眶。
她用颤抖的手轻轻抓住他带血的衣领。
冯辟疆紧紧将她抱住,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让他忍不住吼了出来。
阇耆国军阵外,魏仪收了弓,拔出刀就要杀进去,却被魏坚拉住了。
“世子,要是您在阵中遇到了钦罕王,她难免不会出什么话来!被冯将军他们听见了,咱们就完了!”
魏仪犹豫片刻,还是含恨离去了。
抱着唐月柔,冯辟疆爆发出更强的力量,与庄中月等人汇合,正准备一齐杀出去,他们忽然听见鼓声大作。
一个高大雄伟的身影在众多武将的簇拥下,出现在方才的木桩旁。
阇耆国士兵便停止了厮杀,远远退开。
冯辟疆定睛看了,向庄中月道:“那应该就是钦罕王了,是个女人,很丑的女人,简直要丑瞎!人长得恶心,心肠也歹毒!”
庄中月强忍住伤口裂开的剧痛,苦中作乐道:“幸好庄某看不见。”
冯辟疆把唐月柔放了下来,让亲兵们割断她手上绳索。所有人背对着背,将她护在中间。
唐月柔想要看钦罕王此时的表情,毕竟此时阇耆国被拖延了时间,还损失一员大将,钦罕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众人!
她轻轻抚着脖子上的勒痕,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该怎样突围出去。
但她听见钦罕王开口了,语气居然出乎预料地和善!
有人译成了中原话:“那位杀了天狼的勇士,你叫什么名字?!”
“冯辟疆!”
阇耆国人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不可能,战神冯辟疆是个长着满脸胡子的壮汉,怎么会是你这种……呃……白脸!”有阇耆国将领不满地吼道。
因为冯辟疆与唐月柔分离不久,刮干净的胡子堪堪长出一些茬,正是他最英武逼人的时候。
没人愿意相信威震西疆各国、攻下了阇耆国都的人,竟然如此俊朗又年轻!
冯辟疆笑笑,让菩提摩将他的话译了过去:“你们这群蠢货,胡子可以刮,就像你们的脑袋会落地!要是不相信,就过来单挑!都是男人,别再耍威胁人的不要脸手段!”
双方立刻对骂了起来,气势汹汹。
唐月柔听着满耳的胡语谩骂,如听天书,只得悄悄扯了扯庄中月衣袖,问他:“阇耆国军心本来就不稳,咱们有没有办法杀了钦罕王?”
庄中月低声答她:“钦罕王武力很强,一击之下难以杀死。你父亲已经去找救兵了,我们只须继续拖延时间,事情就会有转机。”
唐月柔点点头,外面已经骂得热火朝天,自己却被围得严严实实,一筹莫展。
没想到钦罕王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抬手将骂战压了下来,笑道:“不要杀杀的,现在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们两个成婚,我就不再进犯祁国!你要是愿意来我阇耆国,我还会把王位给你,两国永世交好!”
天地间忽然寂静得可怕。
每个人在震惊之余,都各有所思。
阇耆国将士愤愤不平——他们的钦罕王,竟然被男色冲昏了头脑!可恶!太可恶了!一定要杀了那个魅惑钦罕王的白脸,以扬阇耆国国威!
大祁士兵们胃中翻涌,替冯辟疆的下半生,以及下半身担忧不已。
唐月柔仰头看着冯辟疆的背影,她能察觉到他在压抑愤怒,就从他背后握住他的左手,温柔地抚摩着。
庄中月依旧淡淡站着,不喜不怒。
钦罕王发现气氛微妙,就笑着指向庄中月:“要是你也能来,就更好了!”
方才她在暗处观战,之所以没有令士兵放箭射杀两人,就是因为被他们折服——一个高大威猛如同天神降临,一个俊美飘逸饱含文人气息,这两人,比魏仪和天狼不知道出色了多少!
庄中月答她:“抱歉,庄某眼瞎,配不上女王。”忽然间心中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为冯辟疆高兴还是担忧,更多的则是期待他会怎样应对。
钦罕王昂首道:“行,那就冯辟疆一个人来吧!”
大祁士兵终于忍不住,齐齐俯身呕吐起来。
阿师那一边吐,一边高声骂道:“长成那个鬼样子,谁娶了你谁倒霉!呕——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老子要是死在这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菩提摩也嘀咕个不停:“阿达西,你是个汉子,宁折不屈,就是宁愿把下半身折断了也不能屈服!我们一起杀出去!我们保护你!”
钦罕王笑了,忽然抬手从脸上揭下了什么东西,露出了精致绝伦又明媚艳丽的一张脸来,三十多岁的容貌,配上一双碧色深眸,比盛妆的唐月柔还要勾.人。
阇耆国将士都看呆了,一时间忘了他们来此的目的,忽然想要围着女王唱歌跳舞。
钦罕王浅浅一笑,露出嘴角两个梨涡,用生硬的中原话道:“这是我第一次用真面目示人,为了你,冯辟疆!”
唐月柔心中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踮脚想要去看,却被冯辟疆移动了脚步将她的目光遮住了。
作者有话要: 下一章带一点辟疆哥哥的身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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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
众将士:为冯将军的下半身担忧!
冯辟疆:老子下半身好得很,不用你们操心!
菩提摩:都宁折不屈了,实在是替你担心啊!
冯辟疆:宁折不屈不是那个意思!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