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嘴欠
“唐月柔, 你居然没有死?!”
这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无情地扎在唐月柔心上。
原来除了魏家, 这宫里也有人盼着自己死!
阿莲和娇娇面色冷酷地转身,拇指将横刀从刀鞘中推了出来。
唐月柔闭上双眼,缓缓地深吸一口气, 将怒意压了下去,然后睁开眼, 优雅地转身,对着来人微微一笑。
既然对方盼着她死, 她就用笑容去面对,让对方知道自己过得很好, 看不气死她!气不死她也能恶心死她!
“哎, 我认错人了!看来唐月柔真的死啦!”女孩仰着头看她,一脸骄横,除了康宁公主唐月牙还能有谁。
一看见她, 唐月柔不禁想起她对自己做的种种,抢夺父皇的赏赐、骂自己的侍女。自己看她年幼,往往能忍就忍, 既然她从没闹出什么大事, 自己便没有向父母禀报, 也不允许任何人泄露出去, 父母日理万机,没有必要为了孩子间的闹分心操劳。
有时候被月牙欺负得狠了,自己只能生闷气, 软弱惯了,连和她斗嘴都斗不起来,有时自己正要开口,就会被她得哑口无言。起来,月牙变成这样,和自己的忍让不无关系。
但这一世的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她拿刀对抗过沙盗,独自闯过敌军阵营,与符鹤贩卖各种货物,命仆从过世子,还拒绝了父母安排的婚配!
自己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只知道讨好他人的唐月柔了!
也不会任由月牙这样蛮横无礼下去,否则她只会害人害己!
于是脸上仍是笑吟吟的,美丽不可方物,心里却在想着怎么回击她。
唐月牙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竭力掩饰住自卑和嫉妒,狠狠瞪着她,心里骂个不停:看她那一脸贱样,不但和那唐月柔长得像,连话声音都一样,狐狸精勾引谁呢?!
唐月柔轻声细语道:“那这位姑娘可要好好治治眼睛了,年纪轻轻就能把人认错,以后老了可还了得?”
“大胆!你竟敢这么和我话!”唐月牙气得上前就要她。
“你干什么!”阿莲和娇娇拔出横刀低头瞪着唐月牙。
唐月牙此时身边只有两名侍女相伴,没有护卫,只能停住脚步,高声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对我用兵器!”
“我不知道。”唐月柔笑容更盛,想起自己的回答能气到唐月牙,她就像孩子一般开心得不得了!
原来忍受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骂回去才是!早知道和人斗嘴这么畅快,自己就不忍了!
“我是康宁公主!你们这群……这群……”唐月牙看她们的扮,富贵非常,但她没来由地厌恶面前那张脸,便一咬牙,继续给她难堪,“你们这群贱民!”
“贱民骂谁呢?!”秀华在一旁忍不住了,张口就顶了回去。
她在公主身边这几年,没少见到唐月牙欺负公主,无奈公主忍着,她们做仆从的也不好出声,这几日公主一反常态,该出手时就出手,她也就不忍了!
“贱民骂你们!”唐月牙不假思索就回答她,她骄纵惯了,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唐月柔身边的仆人,所以竟没有认出秀华来。
“你你是贱民!哈哈哈哈!”秀华差点笑倒。
唐月牙身边的侍女也忍不住了,柳眉倒竖,指着秀华就骂:“你们才是贱民!贱民的丫鬟那就是贱民中的贱民,主人话,轮得到你插嘴!”
秀华是个跳脱的,被骂成这样,直接一翻白眼,毫不客气道:“关你屁事!”
“你!真是气死我了!”唐月牙见争了半天居然丝毫占不到便宜,有些气急。
“关我屁事!”秀华再补一句。
唐月柔和阿莲等人忍俊不禁,她们从没有见过这样斗嘴,在心中大呼过瘾。
“公主!公主原来你在这里!”这时几名侍卫牵了一匹马向唐月牙跑来。
秀华见那马长得丑,嫌弃地瘪瘪嘴,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丑马只能配烂人。
唐月牙接过缰绳,拍拍马脖子,对几人得意地道:“这马叫柔,够丑的吧?哈哈哈!我有一个姐姐长得和你很像,但是死得早,我用她的名字来叫我的马,她的名字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蠢材!”秀华翻翻白眼,毫不客气地评价唐月牙。
“你我是什么?!”唐月牙暴跳起来,“侍卫,帮我她,把她们都给我一顿!贱民竟敢骂公主,还有没有王法啦!”
唐月柔气极反笑,看见侍卫们都犹豫着不敢上前,知道他们平日跟着月牙一定受了不少气,就给了他们赞赏和同情的眼神。
几名侍卫望一眼唐月柔,已经目眩神迷、鼻腔火热,便纷纷在唐月牙身后对她翻白眼。
唐月牙见指挥不动自己的侍卫,气得亲自上前来,挥起手就要唐月柔。
阿莲和娇娇还没出手阻止,唐月柔就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俯视着她低声道:“做人有些脾气是好的,但是不要太蛮横不讲道理了。今日我们或许治不了你,等你出了这宫墙,能治你的人多了去了!”
“我是父皇的女儿、大祁的公主,谁敢治我!”唐月牙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对方。
怎奈唐月柔长她三岁,又去边疆走了一趟,体力比之前好了一些,唐月牙像是蚍蜉撼大树一般,怎么也抽不回手。
“让你嘴欠,我今天就要得你改过自新!”唐月柔皱眉道。
唐月牙低头要去咬她。
唐月柔连忙松开手,唐月牙往后跌撞几步,差点摔倒。她二话不,含了泪翻身上马,高呼一声“驾”,就冲了过来。
阿莲和娇娇连忙转身护住唐月柔,将她往一旁带去。
唐月牙不依不挠,扯动缰绳追着几人。
秀华一边保护唐月柔一边毫无顾忌地大喊:“要出人命啦!救命啊!”
唐月牙的护卫们见状不妙,连忙去阻止她。虽公主害死平民不算大事,可那么个美人死在那一位的手上,任谁都不忍心。
唐月牙恼羞成怒,疯狂地鞭马儿,马儿吃痛乱跑,哪里是这几人能阻挡得住的。
就在这时,帝后与符鹤三人出了太极殿,符鹤正要前来制住马匹,被皇后李爱如抢先了,符鹤此时扮作商人,不如皇后出手来得有效。
李爱如眨眼便冲进混乱的人群,一把扯住缰绳稳住马匹,另一只手将唐月牙扯了下来、扔在地上。五十四岁高龄做起这些动作,竟然毫不费力。
唐月柔被仆人们护卫着,又见母亲出手,心定了定,赶过来低头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出手相救。”
符鹤也连忙来谢恩装样子。
李爱如看了唐月柔一眼,这是她年近不惑时生下的最后一个孩子,把她当珍宝一般疼爱,哪里容得到这丫头来欺侮!
便怒火冲天,对侍卫们道:“还不把马牵下去!”
侍卫唯唯诺诺,胆战心惊地牵了马离开。
唐月牙见自己欺侮人终于被皇后撞上,一时间魂飞魄散,看见皇帝下了台阶缓缓踱步过来,“哇”地一声哭出来,请求道:“父皇,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这几个贱民先骂我的!父皇救我!”
“闭嘴!”唐征再也忍受不了这个只会哭闹索取的幼女,她怎么就不能学学月柔的温顺乖巧呢?
唐月牙被这一声怒吼吓得大气不敢出,抬头看见皇后母老虎一般的脸,心里把皇后母子四人骂了个遍——大母老虎生了只母老虎,还有一只短命的狐狸精!嘁,还有太子那怂包!冀王哥哥早点杀了他们才好呢!
“回你的芙蓉殿去!”皇后沉声下了命令,她动怒时无人敢抵抗。
唐月牙在侍女们搀扶下怔怔起身,颤抖着准备离去。
“半个月不许出殿门!”唐征加上一句。
唐月牙有委屈也不敢出声,眼泪汪汪地离开了。
心中依旧恨恨:都是这贱民害的,长着和唐月柔一样的狐狸精脸,连父皇和母老虎都帮她,真是太气人了!
唐月柔对帝后低头行礼,宽慰道:“多谢陛下、皇后娘娘,我没什么事,二位不必动怒。我……这就出宫去了。”
帝后看她语气疏离,心中刺痛,想要挽留,却见她毫不犹豫地与符鹤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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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月柔离去后,皇帝、皇后之间没什么好的,就各自去忙碌了。
唐征召来了镇国公,晚膳就与他在太极殿喝喝酒,一起用饭。
喝着喝着,就提起了朝堂上的事,唐征头大如斗:“镇国公啊,你身居高位、战功赫赫,朝中大臣总盯着你,想在你身上寻出错来,你……你多担待他们,毕竟他们比我们年轻,做事总有不周到的地方。”
“臣行得正坐得端,如果臣真有错,臣甘愿受罚,如果是他人污蔑,臣绝不会忍着!”镇国公刚硬地道。
唐征笑道:“我知道,我信得过镇国公。”唐征在魏林跃面前很少称“朕”。
镇国公警觉地问:“难道是又有人向陛下了什么?”
唐征喝了口酒,道:“那倒没有。只是我想起了前镇国公,他就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一气之下率军出走,才会英年早逝啊……这么多年了,每次想起冯元,我心里就难受啊!当年我阻止不了有些人嫉妒冯元年轻有为、眼红进谗言,我更不该、不该对他生出疑心!”
唐征着,不觉已泪流满面。
魏林跃给他斟上酒,劝道:“当年的事太难了。这不是陛下的错,杀冯元的是齐贼。”
唐征缓缓平息了悲痛,叹口气喝下酒,语重心长地道:“所以我就是想让镇国公知道,不管朝堂上何人议论镇国公,我都相信镇国公,镇国公不可离我而去啊!”
镇国公放下酒杯,长跪而起,以头叩地,郑重道:“臣能得陛下如此信任,受宠若惊。”
皇帝连忙扶他起来:“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要再这么客气了!”
两个老人漫无边际地聊着,最后唐征竟靠在凭几上昏沉沉睡了过去。
魏林跃便离开皇宫,心里嗤笑一声:原来这庸君一直对冯元的事耿耿于怀,他信任自己只是出于对冯元的愧疚!要是哪天他派人查清了当年的事,自己还能活命?!
想到这里,他双眼中闪过锋利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 咦,作者菌好像写嗨了,忘记男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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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
唐月牙:柔,踢死这群贱民!
马儿:我更想踢死你!老是老子丑!你真的要治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