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回到程府的时候，还没到吃晚餐的时间，距离天黑甚至还很早。

    程家富甲一方，程才俊没什么文化，也不讲究读书人的戒律，骂完儿子还是自己的心头宝，立刻吩咐厨房做菜，程衍一个人上桌，就摆了足足七八盘山珍海味。

    程才俊摁住他肩膀让他入座，大声：“我儿真的饿坏了吧？敞开了吃！”然后随点了两个丫鬟，“春花、秋月，你们俩来给大少爷布菜。哦不，不行，换两个厮吧，那个——”

    “行了行了，爹，您让我自己吃行吗？”程衍不耐烦地，低头自己夹菜吃了起来。

    程才俊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又爱又恨，打起来下狠，但打完后又要把儿子放在心头宠，家中长辈如此，也不外乎原主养成那样恶劣的品性了。

    儿子对他不耐，他却反而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行行行，你吃、你吃。”完又要吩咐厮在旁边待命，这才离开。

    这是养儿子还是供祖宗啊？

    程衍摇头，不知道该这个父亲可怜，还是可笑了。

    他确实饿坏了，先喝了一碗海鲜粥，再吃了根大鹅腿，填饱了五成肚，慢条斯理地剥海鲜。

    程家开酒楼营生，府上的厨子做饭也有一，程衍还是抵挡不了人间美味的诱惑，吃得连连感慨。

    厮站在旁边，磕磕巴巴地：“少、少爷的帮你剥虾吧？”

    程衍挥：“不用，我自己来。”

    厮声音可怜巴巴：“少爷，您是不是不要的了？”

    程衍一抖，差点把剥好的虾甩进一堆虾壳里。“怎么话呢？不就是不让你剥虾，得好像我对你始乱终弃似的。”

    他这话，转头一看，瞧着那熟悉的面孔，想了起来：“哦，是你啊。早上多亏你帮我跳窗了，我爹没把你怎样吧？”

    那厮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少爷，都是我的错，害您忘记带钱袋，您的钱袋在这里，一分钱都没少！”

    着话，厮把钱袋交给程衍。

    程衍一把接过，挂回到自己的腰间，：“行了，我没怪你。”

    他吃得差不多，问厮：“程津呢？”

    “二少爷今天都在家中看书，现在在大厅。”厮完，压低声音凑到程衍耳边嘀咕：“据，是二少爷在老爷面前告状您去青楼的。”

    程衍擦嘴洗，站了起来：“走，去看看程津。”

    厮连忙跟在他屁股后过去。

    大厅里，程才俊正在问程津功课情况。

    程津是花姨娘所出，刚出生时还是庶子，养在后院，十岁时随着花姨娘扶正，程津也升为嫡子。

    他程衍一岁，从处处被程衍压了一头，读书之后，才有所好转。但母亲对他极其严厉，养成了寡言阴沉的性子，依然不怎么受程才俊的喜欢。

    而且，程才俊胸无点墨，对程津的学识根本不了解，程津作出一篇再出色的文章，程才俊都看不懂，但知道程衍多学会写几个字，都足以让程才俊开心地喝几壶酒。

    程衍一走进大厅，正好听到程津在：“下个月书院有个重要的月试，据到时候郡太守会派人过来，表现得好，有会被太守大人赏识！”

    程才俊立刻来兴趣了，毕竟他也只是在碧潭镇里开酒楼，还没有能力接触到一郡的太守。

    “哦？津儿把握大吗？”

    程津犹豫了几秒钟，没话。

    程衍干脆走了过去，大声：“二弟这么聪明，一定能拔得头筹！”

    程津没注意到他过来，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大哥，不要乱话。”

    然而程才俊却当真了，追问程津：“津儿，拔得头筹的会大吗？”

    程津有些尴尬，：“爹，书院里人才济济，要得头筹还要看到时候得考题。我尽量拿前三甲吧”

    他着话，趁程才俊不注意，狠狠地瞪了程衍一眼，又：“这才月试只针对甲班，我劝大哥最好不要去考，免得到时候做的文章不通文墨，还反而惹怒郡太守。”

    他和程衍都在甲班，只不过，程津是自己考上去的，程衍却是靠塞钱上的。

    程俊才一听这话，立刻紧张地看向程衍：“衍儿，月试当天要不你请假回家？”

    程衍看向程锦：“程津，你不敢让我参加月试，是怕我夺了你的三甲吧？”

    程津没有被激怒，反而大笑了起来：“你在什么胡话，也不怕丢人现眼！”

    “第一肯定是楚望，第二是孟辰辉，第三名就归我了——不对，我要拿个第二，才能配得上第一名嘛。”程衍好像已经胜券在握，掰着指。

    程津没有听清程衍最后一句了什么，就脱口而出：“你在痴人梦吧！就凭你还想拿第二！”

    程衍：“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吧？”

    “赌什么赌！”这是程才俊。

    “赌什么？”这是程津。

    程才俊已经随抽了鸡毛掸子要往程衍身上抽了：“在家还敢提赌！”

    程衍跳了起来，直接躲到花姨娘的身后，熟能生巧，对拿对方当挡箭牌这件事，做起来一点心理障碍都没。

    “赌怡情懂不懂？书院里的学子有时候也会赌一些彩头的！”

    “当真？”挥舞在半空的鸡毛掸子停顿住。

    反正拿书院的学子做借口，程才俊总会被服的，程衍立刻点头：“那是肯定！”

    程才俊看向程津，问：“他没谎？”

    程津还来不及什么，程衍便开口：“对了！程津，是不是你和爹我去青楼的？你自己不愿去，就回家告状，你好不要脸。”

    程津愣了下，涨红了脸，：“谁谁不要脸了！”

    “你不愿意去就算了，回家和长辈告状，你丢不丢人？”

    程津恼怒了起来，低声呵斥：“去那种地方本来就不对的，我和爹怎么了？”

    “我和楚望去谈事情，都被你搞砸了，你要怎么赔偿我？”

    程津发怒的表情一僵，不可置信地问：“楚望？他和你去青楼？”

    程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啊，不信你去问他。”

    程津自然是不相信的，但又不可能和楚望取证。

    看程衍那么笃定的模样，又有些迟疑，他只能嘀咕：“楚望怎么可能会去那样的地方”

    程衍一点正在抹黑别人的觉悟都没有，：“他不与你去，但不代表不与我去。”

    “你们的楚望是谁？”程才俊问。

    程衍心里嘀咕：是您儿媳妇。

    程津连忙解释：“我们班上最优秀的学子，先生们都很喜欢他做的文章。他他向来看不起不好好读书的人，怎么可能和大哥一块混？”

    “怎么不可能？”程衍反问，还：“我今天还和楚望一块看书呢。楚望很欣赏我，他我如果认真写文章，也不是不能拿第一。”程衍开始睁着眼睛瞎话。

    眼见他越越浮夸，程津忍不住骂道：“你少胡八道！”

    但是程才俊一直觉得自己大儿子聪明，只是懒得学习，最喜欢听这种话，立刻眼睛亮起来：“当真？”

    程衍点头，：“爹，放心好了，程津月试拿不到三甲，我一定会拿到的！”

    程才俊连忙：“没事没事，我们慢慢来！踏实做功课，一步一个脚印！”笑得好像已经看到程衍学有所成的模样似的了。

    他完，有转头看向程津，：“津儿，以后你大哥的事情，你不用再和我了，你大哥在书院里结交朋友，难免会有一些应酬。这方面，你也要多注意。”

    程津目瞪口呆：“不是”

    “对了，爹，我缺钱。”

    程衍不给程津话的会，快速截断他的话。

    程才俊立刻：“要多少？让你姨娘给你拨就好。”

    程衍眼珠子一骨碌打转，：“三百两就够了。”

    三百两够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了，可程才俊眼睛都不眨，大一挥，首肯了：“自己去拿吧。”

    “谢谢爹！我先去做功课了！”

    程衍得瑟地转身准备离开，看程津脸色又青又红地，故作同情：“二弟最近穷吗？需不需要大哥接济你？”

    “才、才不用！身外之物，我才不屑！”程津话，挥袖离开。

    母亲从对他的教育就是要做节俭好品性的人，每次程衍朝父亲要钱去花天酒地，他就故作清高地在旁边自己只需要笔墨纸砚读书就行了，可是慢慢的，程津感觉母亲的想法错误的，明明家里那么有钱，程衍想要怎么挥霍都可以，而他却要扮演一个不爱钱财的清高人设，每月里拿的钱，出去都让人怀疑他还是不是程家的二公子了！

    程衍嗤笑一声，：“矫情。”

    然后他还像嫌招惹不够，又扬声对着程津的背影喊：“我们来赌一把谁月试能进前三甲吧！要是你进了，大哥我就给你五百两，要是我进了，看二弟你这么穷，答应我做一件事就行了！”

    程津恼怒地回头，气到跳脚：“我才不需要你的钱！”

    程衍挑眉。

    程才俊：“行了，你二弟不在意这些，你不要拿他开玩笑了。”

    程津要是听到这话，心里估计更憋火了。

    “你也不要好高骛远，爹不求你月试考好成绩，不要垫底就行了。”程才俊对自己大儿子的水平心里还是有数的，和他自己差不多嘛，让他去书院读书，指不定学的还没自己儿子优秀。

    程衍囫囵点头，：“我知道了。爹，月试之后，您带我学习做生意吧，您年纪大了，我给您分担一些。”

    程才俊狐疑地看他：“当真？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这不是您一直希望我做的吗？”

    程才俊这才神色转变，欣慰地：“衍儿真的长大了，好！为父答应你，月试之后就带你一起学习一下——”

    “老爷，”花姨娘在旁边急切开口，“酒楼生意复杂，不如让津儿也跟着一起学习吧！”

    “姨娘，二弟是读书人，怎么能做这些事情呢？”

    程才俊点头认同，甚至已经开始画蓝图：“将来衍儿继承我的生意，津儿考科举当大官，我们程家一定能红红火火！”

    花姨娘哑然，程衍笑而不语，心想这老东西真会做梦，自己儿子什么水平，心里真没有数。

    作者有话要：　　昨晚悲剧，写一半电脑换平板，结果同步故障丢稿子找不到rz

    晚些还有一更，现在在写！

    ————

    感谢在2020-02-200::52020-02-25: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天使：你的pp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天使：你的pp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天使：你的pp9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天使：明风36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