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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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望的还被程衍捏住,程衍又想打他心,低头一瞥发现那细嫩的心已经泛红,只好作罢。

    他抬头看向楚望,不等他犹豫到做出一番答案来,就:“你甘心为了他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牺牲者,甚至一直承受对方的误解——他不是一直都在误解你,觉得你满口谎言,为了钱才接近他,你费尽心对他好,都只是恶劣的讨好,只会被他和周围的人嘲笑。”

    楚望愣住,脸色变得苍白,嘴唇也全无血色。

    程衍看着他有些模样,又继续:“如果你因为他而死,他都没有再多看你一眼,甚至也没有对你生出一分同情,你觉得值不值得?”

    楚望傻愣愣地看着程衍,但那眼神好像透过程衍看到另一个人一样。

    这些东西他从前没有想过,而就算知道着程一彬不喜欢自己,大家都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笑话,他也是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卯着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从不回头看自己跋涉过多艰苦的路。

    此时,那些东西都被明晃晃地揭露了出来。

    楚望眼眶湿润,好像泪水就要摇摇欲坠落下来一样。

    程衍捏着他心,打了两下,:“不许哭。”

    楚望傻愣愣地吸了吸鼻子,憋住了眼泪。

    程衍低头看向那截细白的腕,也看到了腕上包扎的纱布。

    他问:“伤口怎样了?”

    楚望支支吾吾了下,他也不知道,那伤口虽然很浅,但他每次看到上面那个蝴蝶结,就莫名地想留着纱布没有拆。

    程衍瞄了他一眼,没有做声,把那纱布解开。

    拆开那个蝴蝶结,再把纱布一层一层地旋转着抽开,露出来的那条血痕已经愈合,只能看到一条不那么明显的偏浅的细细的线。

    程衍把纱布随扔到茶几上,指腹轻轻抚摸过那条伤口,楚望感觉好像羽毛挠过一样,痒得他想躲闪。

    还好,程衍立刻把指挪开了。

    他抬头看楚望,:“如果当时,我没有阻止你,你是不是真的会把刀扎下去?如果你伤到的不是左而是右,你以后还怎么画画?”

    楚望睁大了眼睛,好像之前都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一样,后背渗出一片冷汗来。

    程衍嗤笑一声,:“为程一彬守身如玉这么重要,恨不得寻死?”

    “不、不是的”楚望颤抖着嘴唇,带着颤音话。他浑身发寒,眼泪憋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程衍看着他,脸上却好像不为他这幅可怜的模样而动容,他:“你觉得,程一彬听到你自残的事情,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该不会忘记了吧?是他给你下药,想把你送到我床上——他想讨好我,你还真心甘情愿被他利用,你觉得他会感激你,还是把你自以为是的牺牲当成理所当然?”

    楚望只知道傻愣愣地掉眼泪。

    他知道,不需要程衍,他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了。

    听到他自残的消息,程一彬也许会和当做一个笑谈和邓卫方起,也许会抱怨他不识大体,他的跟班们也会嘲笑他、挖苦他,程一彬不定会觉得他矫情。

    他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做过多么过分的事情,好像楚望可以为了他做什么事情,那么程一彬为他施加的伤害,楚望也应该理所当然的承受一样。

    楚望恍惚感觉,他好像见过那些被对方羞辱的场景,如同真实发生过一样,而只要一想到这些可能,楚望才迟钝地发现,原来他的心是会为了自己而痛的。

    刚才程衍的那个问题,他可以回答了——他对程一彬,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了。

    程衍看着楚望的神情,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边温和了许多。

    他缓缓:“不是阻止还没来得及发生的错误,犯错的人就是可以原谅的,明白吗?还是你觉得,一定要程一彬伤害过你一次,破坏你的学业,摧毁你的人生,你才会觉得,他不是无心之失,他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楚望闭上眼,卷翘的睫毛上挂着细晶莹的泪珠,颤动着轻轻坠落下。

    “我我知道了”

    程衍把他的握住,翻过来在他背上轻拍了下,才:“以后不能再自残了,遇事先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对自己自爱一点,可以吗?”

    楚望轻轻点头,他睁开眼看着楚望,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态来。

    程衍又补充:“还有,自信一点,想什么直接。”

    楚望才声地:“我我当时拿着刀,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控制不住,我经常觉得头疼,一难受我就忍不住想拿刀扎自己我不是为了程一彬而寻死”

    程衍抽了抽嘴角:敢情自残还不是一次两次的?

    他低头看楚望的腕,也看不出什么痕迹,人鱼的自愈能力比人类要强悍一些,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这截细巧的腕,不定受过多少次伤,要真有哪次伤到筋,将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

    程衍还是忍不住放软了声音,:“现在还难受吗?”

    楚望摇头,又声:“我、我会尽量控制住自己,我会忍住的不会再伤害自己的”

    程衍拍了拍他的背,:“今晚在我屋里睡吧。”

    楚望瞪大了眼睛。

    楚望过来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上床了,所以在程衍的示意下,他还有些同同脚的,呆愣愣地上了床,睡到其中一边,程衍帮他盖上被子,看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轻笑着:“我睡你旁边,如果等下被情潮期后遗症影响,我就在你身边,别怕。”

    少年的棉被一直盖到了他的下巴尖,露出来的脸庞上还有哭过的痕迹,眼眶还泛红,眼睛圆溜溜,带着不谙世事一样的天真。

    程衍帮他把棉被的边角整理好,然后才转身离去。

    他在浴室里换了睡衣,洗漱一番完毕后,出来后看到,楚望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变化,已经闭上眼睛了。

    想来今晚一番折腾,他也有些累了。

    程衍想了想,又折回洗间拧了一条半湿的热毛巾,给楚望擦了擦脸庞。

    他睡得沉,也没有被惊醒。

    做完所有琐碎的事情后,程衍才熄了灯,同样睡到床上。

    楚望一夜好眠,反而是程衍几乎没什么睡意。

    他想着晚上的事情。

    程衍都不知道自己那种行为是不是应该叫做恐吓了,他刚才也是带了些试探出了在崩掉的世界线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楚望的反应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激烈。

    如果他真的爱程一彬,一心维护他,应该会反驳或者不认同、极力给对方澄清。

    但是楚望没有,甚至看他那时傻愣住的模样,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之前隐约猜测过的那种可能,也许不只是他空想的担忧。

    也许楚望真的是在这个世界轮回过那么多次,灵魂没有变过,一次次重置丧失记忆,一次次重来,喜欢一个不爱他的人,一次次落得惨不忍睹的下场。

    他忍不住把人揽进自己的怀里。

    怀里的少年骨架,体重轻,睡觉的时候乖巧安稳。

    程衍之前还想过,怎么正常的时候看起来那么讨人喜欢的人,发起疯来真有点吓人。

    现在,他心里隐约有答案了。

    这个不稳定的世界能量那么少,不停崩溃重来,记忆的清空不彻底,也让楚望被之前的记忆影响到,精神才会越来越不正常。

    他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

    是本源发现异常把他分配过来,还是有一个灵魂,轮回那么多次不死不灭,在苦苦地等着他的到来?

    *

    第二天程衍先醒来,把怀里的人重新放回到床上,保持对方刚入睡的姿势,然后揉着自己被枕了一夜,有些发麻的胳膊起了身。

    他洗漱更衣,下楼的时候,管家已经在楼下恭敬地等他了。

    程衍吩咐了一句:“望昨天晚上累到了,早餐帮他准备多一点,给他一杯豆浆。”

    管家震撼,没能保持住职业素养,表情崩了下。

    程衍瞥他:“不是你想的那个累!”

    ——不要把心理活动都全写在脸上好不好!

    程衍再重新上楼去叫楚望起床时,推开卧室门,看到被子已经被掀开,屋里空荡荡的。

    他愣了下,好像心头猛地一空。

    这时,身后传来个声音:“衍哥,早上好,我、我起床了”

    程衍猛地回过头去,楚望从他的客房里走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捏着自己的衣角声话。

    程衍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发现楚望连书包都已经背在身上了。

    楚望把稍长的头发整整齐齐梳好,头发被掖到耳后,露出一张干净又漂亮的脸蛋来。

    程衍稍微抬,但又放下,只神色如常地点头:“早上好。”

    楚望有些忐忑地开口:“昨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

    程衍摇头,笑了一声,语气温和:“没添麻烦。下楼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楚望鸡啄米地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下回旋楼梯。

    吃过早餐,程衍照例送楚望去学校,这回他也没有再被情潮期的后遗症影响,程衍把车子开到教学区前面,就放下自己下去。

    离开前,程衍:“我周五再来接你。”

    楚望的眼睛亮了下,点头应声:“好!”

    车子掉头离开时,程衍才发现,刚才楚望回他的声音,可能是楚望第一次主动这么大声的话了。

    也算是一个不的进步。

    回到别墅后,管家立刻迎上来:“先生,您最喜欢的那条灰蓝色领带找不到了。”

    程衍不记得他喜欢那条领带,只是放在挂衣架上,他出门总随拿了去用而已。

    他没在意,随口:“找不到就算了。”

    管家欲言又止,别墅里安保系统那么好,失窃的情况从未发生过,更何况丢失的是一条领带,这也太古怪了吧

    另一边,楚望背着他那个鲜艳的书包到教室,无视了教室里的同学对他投来的注目礼,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独自一个人坐下来。

    等开始上课,无人注意他之后,他才心翼翼地打开书包。

    楚望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了好几分。

    书包里东西不多,除了他的写生本和画笔,最明显的物品就是——

    一条颜色深沉,格格不入的领带。

    他把领带拿出来,握在心里,半天都没有松开。

    作者有话要:  好啦我把这段剧情写完了!

    今晚可能有更新可能没有,如果有的话,就是零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