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00】七千字
夜色中, 顾之澄的杏眸放得越发大, 瞳眸熠熠满是惊慌失措。
她又试着抽了抽手,可是却被陆寒摁得死紧,只能继续感受着那份灼热滚烫。
明明不过比平日里喝的滚烫茶水还要温上几分的程度, 可却让她完全受不了,烫得身子也跟着滚烫灼热起来。
厚重的衾被里,仿佛烧起了一团火。
顾之澄热, 陆寒也热。
幸好顾之澄此时仍旧是背对着陆寒, 两人都看不到彼此的神情。
看不到彼此或湿漉或发红的眸子, 也看不到彼此薄颊绯红的脸。
这还是头一回,在寒冷刺骨的冬夜里,顾之澄睡在衾被中浑身发起热来。
热得喘不过气。
她忍不住踢了踢衾被,声嘟囔了一句, “好热......”
陆寒眉眼微动,沉默着将衾被重新给顾之澄全部盖上,怕这东西不知轻重的着了凉。
但另一只手却仍然扣着顾之澄的手摁着那个地方, 舍不得松手。
尽管只是这样按着,都舒服得不像话。
陆寒忍着溢出的喟叹声, 心想他或许是最容易被满足的人了。
仅仅就是这样,他就好似欢喜得要炸开了......
而脑海里的念头百转千回, 又如浮沫般泛起一层又一层的疑虑。
听这东西方才的语气, 似乎对这东西很陌生?
可若是同为男子,又怎可能陌生?
所以,这东西只是在故作懵懂天真, 实际上就是想要摸一摸它而已?
不管是哪种,都让陆寒一颗心蹦得快要跳出来。
他敛了敛眸子,藏住眸底的深色,哑着声音问道:“陛下故意握它,到底是何意思?臣不大明白。”
“......是对臣的邀请么?”陆寒呼吸粗重地喷在顾之澄的耳后,烫得她脚趾都不由自主地轻轻勾了起来。
“你......你误会了。”顾之澄急得眼尾微红,慌忙解释着,“朕......朕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却也编不出什么来。
陆寒在黑夜里轻轻发笑,嗓音酥沉仿佛掠过耳畔,勾得耳朵发烫亦发麻。
顾之澄已经烫得不出话来,可手却仍旧一点儿都动弹不得,只能听到陆寒贴着她耳廓幽沉喑哑的声音,薄唇似有若无的蹭过她的耳尖,“陛下若是想摸,大大方方便是了,臣又怎会拒绝你呢?”
“......”顾之澄颤着嗓音,眼尾微红道,“朕......朕乏了,想......想要快些睡觉,你觉得呢......?”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极。
若不是手心的灼热滚烫还未消退,顾之澄还以为陆寒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之澄的手臂都有些发麻时,才听到身后传来陆寒沙哑低沉的一声轻笑。
“陛下,睡吧......”
他竟没有再为难她,只是扣住她细白的手腕,重新将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平缓。
粗重与灼热全然默默褪去了。
顾之澄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发现陆寒的心思,她似乎越发地猜不透,也想不明白了。
......
这一夜,两人虽同卧在龙榻上,却是同床异梦。
都未睡好,也都朦胧得不知身在何处。
待到天亮时,顾之澄终于解脱了一般,猛地从龙榻上坐起来,“该起了。”
陆寒的眸子半睁开来,还萦绕着一抹将醒未醒的困意,倒是衬得俊脸愈发出挑又多了股人间的味道。
以往的陆寒总是冷峻似天上仙,不动声色,表情淡漠。
这还是顾之澄头一回看见他睡醒的模样,不由心底泛上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有些怔然。
陆寒却眯了眯眸子,哂笑道:“臣倒不知道,原来陛下每日都醒得这么早?”
“......”顾之澄想到以往总是喜欢贪懒多睡会儿,惹得陆寒在御书房久久苦等她。
今日她却破天荒的起得这么早,摆明了是与陆寒同榻多待片刻都是折磨。
难怪陆寒眸底全是冷然的冰讽之意。
她有些不自在地抠了抠衾被上绣着的金线,讪讪笑了几下,“朕重新入宫,想必今日是很忙的......”
陆寒但笑不语,倒没和她计较许多,也慢条斯理坐起来,开始穿衣裳。
今日却是很忙。
倒主要还是陆寒忙。
因之前一直宣称顾之澄久病卧榻不起,所以总不能这样飞快地就好了,只能慢慢的好起来。
所以今日顾之澄还是待在寝殿里。
陆寒给她指了个新的总管太监过来,叫黄海,瞧着就像是对陆寒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又给她送了个管事姑姑过来,顶替翡翠的位置,名唤钱彩月,瞧着约莫不过三十左右,应当也是陆寒的亲信之类。
不过顾之澄得知田总管和翡翠都已衣锦还乡,如今生活得很好,她也就安心了许多。
至于她这清心殿里的其他人,更是一个个都眼生的很,大抵是之前的宫人都被陆寒换走了,现在的都是陆寒的眼线。
可以,她这儿几乎是滴水不漏,尽在陆寒的掌控之中了。
可顾之澄最担心的,就是源自这里。
原本她的秘密在清心殿里就只有田总管和翡翠知道,若不是他们常常帮衬着她遮掩,只怕早就露了馅。
而如今她的身边全换成了陆寒的人,只怕她的秘密被发现,也只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实在没办法,她也只能瞧瞧身边的人可有什么能让她从陆寒那边挖过来,为她所用的。
可惜在这之前,她只能一个人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活着。
像沐浴更衣这种事,她是断断不能让旁人伺候的。
所以每日沐浴的时候,她都会支开所有宫人。
晚上宽衣解带的时候也是这样。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几日陆寒似乎格外忙,甚至忙到她每日都来不及与他上几句话,只见他脚不沾地,来去匆匆,所以也并未再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而陆寒也如约,重新送她回了龙椅上。
久违的早朝,坐回金銮殿那宝座上的雕龙髹金大椅,望着底下跪伏一片的大臣们,顾之澄心底也有些唏嘘不已,心情复杂难言。
听闻陛下病好,自然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大臣们皆喜笑颜开,又唠叨了许多话,直到快午时,才各自散去。
而顾之澄重新开始处理朝政,虽可以如同之前一般,扔给陆寒去做,她做个潇洒自由人。
可她却不愿意了,反而勤勤恳恳批起折子来,与大臣们商讨朝堂事务也是认真上心得很。
和不少大臣的关系也迅速熟络起来,毕竟有上一世的基础在,诸位大臣的喜好和习惯她都十分清楚,聊起天来自然也得心应手,应付自如。
只是陆寒看她的神色,却愈发复杂起来,幽深阴翳,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之澄也不惧他,一直放手自顾自地在忙活着。
她以为一切,都能回到以前,和陆寒就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虽彼此的关系有些难以形容,但总之也不至于闹得太快。
可惜,她实在想得太简单。
就在早朝后的第十天,顾之澄一人待在寝殿里。
夜色浓浓,寝殿里只有紫檀龙首衣架旁燃着的一盏琉璃灯,显得有些昏暗。
这正是顾之澄想要的效果,近日来她的寝殿里一直这样幽暗无光,让宫人们进来都有些不大适应。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难辨雌雄。
顾之澄早早就已经支开了宫人们,算自个儿宽衣歇下。
不料却陡然一阵风起,半关着的窗牖开了又关,一道黑影落了进来。
“......”顾之澄第一反应就是侧过头,将燃着的琉璃灯吹灭了。
寝殿内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愈来愈近。
顾之澄第二反应便是庆幸她的龙袍还没脱,只解开了一粒扣子,她忙悄悄地将那扣子重新系上。
“陛下为何将灯熄灭......?”陆寒幽沉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带着一丝疑惑。
果不其然是他,顾之澄深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朕要歇下了,所以将灯烛熄灭,可有何不妥?”
“......”陆寒默了默,才道,“臣听闻陛下沐浴更衣,从不让人近身伺候,可是宫人拙笨不合陛下的心意?”
“......还是陛下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他们所知晓的......?”
顾之澄心尖一颤,就知道陆寒会生疑。
今日来,他只怕是想试探什么。
顾之澄咬了咬牙,实在没辙,只能豁出去试一试了。
她摸黑走到陆寒身前,迟疑片刻,抬手环住了他的腰,“叔叔这么晚来......只怕待会儿不好出宫了吧......?”
陆寒眸色微动,转眸看向窗牖外。
顾之澄也看过去,明明是一片黑,却睁着眼瞎话道:“今儿的月色这样亮,叔叔不如就睡在这里,免得出宫时被侍卫瞧见当成刺客了。”
她话时有几个轻微的尾音上挑,音色清朗却依旧如一个个钩子般,勾.得陆寒理智全无,大脑空白。
他眼底泛起几丝笑意,因顾之澄这一份从未见过的主动,失了心神,怔怔然便点头应下了。
随后,他又察觉到胳膊被挽住了,有绵绵软软的手搀着他,走一步就如同踩在云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等到回过神来时,陆寒已经和顾之澄一同和衣而睡,躺在了龙榻上,身上盖着厚重繁复的锦衾。
而两人的手......竟是牵着的......?
陆寒舍不得松开这柔若无骨的手,自然也无暇去解开自己的衣裳,甚至连硌着他后腰的玉带也单手难以松开。
但是......他乐意。
从未见过这东西这般主动,虽然只是悄悄的把手伸进他的掌心里,只是幅度的将脑袋贴着他的肩膀。
但是......陆寒已经欢喜得心底漫山遍野皆是绽放着的烟花。
一簇接一簇,一夜都不曾停息。
也一夜都未睡着。
只是默默地将睡熟了的顾之澄搂得紧一些,更紧一些......
尽管两人都还穿着外裳,可衾被里的温热仍存,他心里的滚烫也愈盛。
这一夜,没有旁的欲.念,只有安心与欢喜。
......
顾之澄并不知晓她这些的举动到底引来了陆寒多少心潮澎湃。
她只知道,第二天睁开眼,看见日光照进帐幔里时,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更多的愁绪却涌上了心头。
这样拖着,也只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而陆寒越发与她亲近,也越发容易发现她的秘密。
她这样的甜枣,只能暂时安抚陆寒,却不可能长久满足他。
正发着呆,陆寒已经坐起来开始抚着袖口上压了一夜的褶皱,淡声道:“若陛下不喜欢臣送过来的宫人,可以亲自去挑选。”
顾之澄愣了愣,摇头道:“不必了,你送过来的都伶俐懂事,朕用着也算顺手。”
反正不论如何换,都是陆寒的人,她又何必去费力气,反倒惹得陆寒心里存了嫌隙。
果然这样的回答,倒是让陆寒唇角微微勾了勾,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常,“臣先回府,换身衣服再来宫里。”
......其实这天色已亮的时候才出宫,更容易叫人发现。
顾之澄和陆寒都心知肚明,也都默契的没有。
和衣而睡了一夜,不仅是陆寒,顾之澄的龙袍也压出了许多褶皱来。
但她不敢让宫人进来伺候,只能自个儿换,里里外外的衣裳穿起来繁复又费力,等折腾完,顾之澄的额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碎的薄汗。
这样累的事,是顾之澄早晚都要重复的。
她叹了口气,眸光微凝,从一旁的剔红云龙纹柜里取了个白瓷药瓶出来。
这是前些日子,她算离开皇宫之前,将谭芙安排去郊外行宫时,谭芙给她的假死药。
毕竟是这样大的事,谭芙怕事情有变,便给她留了这个。
顾之澄原本以为不会派上用场,但还是带着出了宫。
可没想到出宫不过几日,就又带着这个药瓶回来了......
被陆寒困在宫外的时候,她即便用了这个药也无人接应,所以只好作罢。
但此时不同,她回到皇宫,虽不可以与陆寒分庭抗礼,但手上终究还是有了些不大不的权力。
再加上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她筹谋一番,就总有办法里应外合,用这假死药偷天换日。
现在宫里唯一知晓她身份的,只有程御医,幸好当时她离宫之事,与程御医牵扯不深,所以程御医还留在太医院。
至于她假死后,自然是葬入皇陵。
她是皇帝,对于皇陵的密道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只要悄悄从江湖的秘密组织雇些嘴巴严实的人,应当也没有问题。
只是这一番功夫,也不是三两天就能成的。
顾之澄只能硬着头皮一边应付着陆寒,一边瞒着他开始筹谋。
掌握了如何安抚陆寒之后,顾之澄的行动倒是异常顺畅了起来。
虽然陆寒隔两三日就要夜里来她的寝殿一回,虽他满腹疑惑,总要问些奇怪的话。
但只消她温声软语地几句话,或是抱抱他,或是亲亲他,就能彻底让他偃旗息鼓,再无旁的多话。
对于这种出卖自己身体的行为,顾之澄心里并不觉得抵触,反而是安慰自个儿,为了长久的自由,忍一时风平浪静,是值得的。
只是顾之澄知道,这安抚陆寒的手段虽然好用,但却撑不了太久。
因为陆寒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仿佛在端倪着什么,又或是想透过她看到什么。
所以她也只能暗中加快了布局的速度,甚至谭芙也回了宫中,知道她的处境后,也悄悄帮着她暗中筹备一二。
终于到了一切都安排好的时候。
恰好寻到个好时机,陆寒要去城外的军营一趟,来回也需两日。
这两日的时机,虽然不多,但也已然足够。
陆寒走的时候,以为一切如常,也只是寻常同顾之澄了几句,便出宫上了马车,径直去了城外军营。
而待陆寒归来那日,却惊闻噩耗。
陛下患了一场急病,短短两日的功夫,就已然薨逝了。
因陛下去得太快,所以这等大事还只有清心殿的宫人们知晓,都慌了心神,只待陆寒回来定夺。
而陆寒问此消息,自宫门处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清心殿内。
一路上,他总觉得这事是假的,如坠梦魇。
明明走时还是好好的,还安安静静同他道了别。
怎他一回来,人就没了呢?
抱着最后的希冀,陆寒步履几乎是踉跄地奔到了顾之澄的寝殿内。
见到顾之澄尸身的刹那,他听到了自己心底一片碎裂开来的声音。
竟然......是真的?
这样的场景,与他梦见的前尘往事,并无二异。
同样年轻又苍白的尸身,安静无声得如同睡着一般,可那双美得堪比月色的眸子,却再也不会睁开了。
难道这便是逃脱不了无法改变的命运么?
他们之间......终究是要天人永隔?
陆寒得到过却再失去的心情,比从来没有得到过就已经失去他的心情,还要痛不欲生一万倍。
只看了两眼,陆寒便已心痛如裂,一口心头血涌上喉头,直接喷了出来。
漫天的血雾如同张开的网,血色弥漫在眼前。
而陆寒......慢悠悠的倒了下去。
......
顾之澄似乎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可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她一个人在这片黑暗里走啊走。
忽而,好像听到陆寒在唤她的声音。
她蹙紧了眉,明知道不该往陆寒的身边走,又会被他困在身边,可却还是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那道低洌酥沉的声源处走了过去。
而越发靠近,那声音仿佛就渐渐的变了。
成了一道低低的女声在唤她。
顾之澄慢慢睁开眼,入目是一双初春柳叶似的眉。
她皱了皱眉,嗓音有些干涩地开口道:“谭芙......?”
“陛下,是我。”谭芙提起裙裾,递过来盛着温水的青花八吉祥纹高足杯,将顾之澄的后背抬起垫了个暖枕在下边,“陛下,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顾之澄恍惚了几下,眸子微微转了一圈,发现这周围还是再熟悉不过的模样,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还是失败了么......?”
谭芙怔了怔,神色复杂起来,最终酝酿了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道:“陛下,知道您......薨逝的消息后,摄政王他......直接昏倒了......臣妾犹豫再三,并未继续按您的计划往下走,而是将你唤醒了。”
顾之澄端着青花八吉祥纹高足杯的手一抖,撒了些清水到衾被上,顿时泅湿了一片金龙线纹。
但她浑不在意湿了的衾被,反而是急色道:“你什么?昏倒?”
谭芙点头,将经过一五一十地同顾之澄了起来,“摄政王归来时,臣妾按您的吩咐,在清心殿的偏殿里候着。不知他进您的寝殿里做了什么,很快便有宫人急匆匆来告诉我,摄政王昏倒了。”
“......臣妾先替摄政王把了脉,他乃急火攻心,气血上逆,因此四肢厥冷,脉微细欲脱,昏迷不醒,且......恐难再苏醒。所以臣妾便遣人将摄政王抬回去摄政王府,并请宫里的太医前去诊治。”
“......至于陛下这儿,臣妾犹豫了半天,还是将您唤醒了。之前臣妾听您的吩咐,您的死讯并未声张,还只有您宫里近身伺候的几位知道,想必您再只要同他们嘱咐一句,您是昏死过去如今已然好了就是。”
顾之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色凝重得不像话,又立刻抬起头来问道:“你......摄政王恐难再苏醒是什么意思?”
“依臣妾判断,摄政王昏倒,气血上逆,淤血阻于脑络......恐怕不会再醒过来了。”谭芙眸色复杂,缓缓道。
顾之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你可确定?”
“臣妾确定。”谭芙郑重的点点头,“陛下亦可唤太医院院首过来问话,他午时曾带了许多太医一同去摄政王府,方才皆摇头叹气地来过清心殿,想要向陛下禀告,但臣妾推陛下久病折磨,如今好不容易睡下片刻,让他们在偏殿等候传唤。”
顾之澄忙不顾自个儿苍白消瘦的枯槁形容,唤了太医们过来问话。
太医们话果然与谭芙差不离,皆叹气道可怜摄政王年纪轻轻,前程似锦,竟成了如此这般。
只是他们皆奇怪陆寒不知何故情绪波动这般大,惹得全身气血逆行。
听完太医们的话,顾之澄仿佛失了全身力气般,无力地摆了摆手,让他们全下去了。
倚在龙榻上的阑干处,顾之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她从未想过,陆寒的结局会是这样......
她与陆寒纠缠了这么多年,上一世的争斗不休,这一世的朝夕相处,还有许多许多......
太过复杂,不清,道不明,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
她曾动过杀陆寒的心思,可是后来,却发现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陆寒对她许多地方都仁至义尽,她也狠不下这个心来,所以最终不了了之。
可如今,陆寒还是因她,落得这个下场。
不知为何,顾之澄的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只是遗憾,还有内疚。
陆寒......是因为太在意她才这样的。
不然何以知道她的死讯会周身气血逆行而倒下?
难道......是她错了吗......?
顾之澄的目光渐渐迷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越显复杂的情绪。
谭芙见状,忙上前一步道:“陛下,如今最重要的,是您快些调理好身子。如今缺了摄政王,江山飘摇,朝堂之上的事情少不得您。”
顾之澄掐了掐自个儿的掌心,眸光渐渐暗下去。
谭芙得对。
没有陆寒,这顾朝所有的重担就全落到她身上了。
她没有心思伤春悲秋想太多,还是得先将顾朝的一切理得井井有序起来。
......
在谭芙和诸位太医的调理之下,顾之澄的身子一天天地见好。
而所有的折子,也全堆积到了她的桌案上。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顾之澄的江山都有陆寒在一旁协助着治理。
直到没有她,顾之澄才发现,原来陆寒默默替她承担了许多。
包括上一世,就算她想要将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不给陆寒一点儿表现和夺权的机会,实际上他也在暗中做了许多事,为她减去了许多负担。
因政务繁忙,顾之澄一个人应付起来并不自如,所以在陆寒昏迷之后,都没来得及去摄政王府看他。
一连十数日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用膳和就寝的功夫,且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个时辰。
唯有早朝之时,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的大臣们“唠嗑”时,才有喘口气的机会。
可是......这帮大臣仿佛并不想让她歇息。
早朝时,以张丞相为首的一帮大臣们跪了一地,直接高声喝道:“如今市井坊间皆传闻,顾朝天子乃女儿身......区区一介女子,怎可以掌权治国坐拥天下?......臣等斗胆,敢问陛下,传闻可是属实?”
作者有话要: --------------
了陆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就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全天下都知道澄澄是女孩子了,只有昏迷的陆崽还不知道~……
我的陆崽真可怜=-=
明天也会晚点更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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