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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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盛世娱乐出来, 骆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终于和盛世娱乐再无瓜葛。

    但此刻他心情却没多少轻松的意思,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无论是补救还是重来,发生过的事实永远无法改变。

    他记得事情的经过,记得事情的结局, 也记得事情带给他的结果与伤害。

    即使伪装再成功,他也无法服自己, 真的将那段黑暗时光彻底忘却。

    临近傍晚,骆苏坐在车内想了很久, 最终决定回骆家。

    他知道,骆绎在精神心理科接受治疗,至今已有三个月了, 治疗结果如何,骆苏不得而知, 这段时间也不曾与骆绎取得过联系, 他是真的很担心骆绎的精神状况。

    刚来那几年, 骆绎几乎不话, 也不见人,整天躲在房间角落里, 目光涣散, 没有焦距。

    骆绎曾经自闭了三年,没有过一句话。

    可那三年的时间,他忘就忘。

    但有些事忘得了一时, 却忘不了一世。

    自欺欺人,逃避现实,总不是办法。

    站在骆家门口,骆苏有些胆怯。

    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面对房间里的人。

    为了他一个人,骆家牺牲的太多了,他根本,无以为报。

    能重活一世,他没有别的想法,能待在骆家照顾骆老爷子,看着骆绎结婚生子,是他最大的心愿。

    至于自己,似乎没什么资格再去敲定未来。

    深吸了口气,骆苏抬手敲了敲门。

    门后有脚步声想起,坚定有力,不像是骆老先生的。

    骆苏一颗心倏然七上八下砰砰直跳,忐忑又紧张,手心捏紧,脑子全是懵的。

    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内站着的人,是骆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纪云见。

    这实在是出乎骆苏的意料,这个时候,这个时间,不像碰巧撞上,而是根本就是计划好了的,“你怎么在这?”

    见骆苏站在门外不动,纪云见伸手去拉他,“什么你你你的,没大没。”

    骆苏朝后一退,避开了纪云见的手,淡淡的疏离和隔阂,似乎是真的不想和纪云见有任何关系和接触。

    纪云见手停在半空,脸上不显尴尬,反而笑着倚在门口,挡住了进门的路,嬉皮笑脸,“怎么,这么讨厌我?”

    这话颇有些亲昵的意味在。

    骆苏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他侧着身体,与纪云见擦身进了屋子。

    骆老先生慈祥的声音在客厅里想起,“苏苏回来了?”

    骆苏心里一暖,换鞋的空档笑道:“爷爷我回来了。”

    一抬头,脚下挪不动半分。

    纪老先生与骆老先生端坐沙发中间,纪少诚与纪云深坐于纪老先生身侧,骆绎坐在骆老先生身边,呈鼎立之势。

    见着骆绎,骆苏眼前一亮,欣喜上前,“哥——”

    只一声,骆苏又梗住了,眼圈微微红,鼻尖发酸。

    因为他看见客厅角落里,堆积了不少东西,其中一个行李箱尤为眼熟。是他的。

    行李物品摆放整齐,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骆苏却自欺欺人,不服输一般,看见了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笑笑,“爷爷,哥。”

    骆老先生笑眯眯点头,骆绎面色温和,似乎与平常无二。

    骆苏站在客厅中央扫视了一圈纪家人,比之对纪云见更为疏离冷清的目光艰难微笑示意。

    像是要哭。

    骆老先生叹了口气,慈祥看着他,殷切问道:“苏苏啊,你还认不认得他们。”

    骆苏当年离家不过三岁,孩子记忆有限,哪里记得那么多。

    可这些年纪家人的面孔在电视中时常出现,骆苏想不认识,都难。

    “纪老先生您好,”他客气又疏离,“纪先生您好。”

    “十几年过去,都长这么大了,”纪老先生量着骆苏,又对骆老先生笑笑,“老同志,谢谢你们。”

    骆老先生眼圈也微微泛红,颇有些动容,“什么谢谢,当年无论是谁,都会那么做的,他们是警察,救人是他们的责任。”

    骆苏听得不是滋味,心底微微泛酸。

    骆家父母之事,这是骆苏第一次听骆老先生亲口出。以往那么多年,骆老先生闭口不谈,好像从未发生过这事,也许是怕自己心底有愧,也是是不愿骆绎想起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始终是我们纪家欠你们的,老同志,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尽管来找我们,帮得上忙的,我们一定帮!”

    纪老先生这话算是承诺,可骆绎不买单,礼貌微笑拒绝,“老先生不用这么客气,骆苏当年年纪,没什么地方可以去,换做别人,也会不忍心把他送去孤儿院的,不过因此而弄巧成拙,让你们失散这么多年,很抱歉。”

    骆绎这话看似好听,的却没有一丝人情味,在他嘴里,似乎当初救骆苏,领养骆苏,养育骆苏,仅仅只是个任务而已。

    骆苏垂眉,掩饰眼底的落寞,“我有点累,你们先聊。”

    “等等!”骆绎叫住他,“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各位了,骆苏,你的东西我帮你整理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一并带走。”

    “一并带走?”骆苏红着眼望着他,“哥,你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找到了你的家人,你当然应该和自己家人一起生活。”

    骆苏眼底是深深的震惊与不可置信,骆绎眼底的坚定与冷漠,像是一柄开锋不久的利剑,毫无心慈手软的意思,在他心上来回切磨。

    他想起之前在剧组演戏时薛杳曾过他痛彻心扉的一场戏,情绪永远不在点上,那场戏在薛杳的无奈妥协下过去。

    那时他不明白,他明明是体会着前世的绝望来演绎的,为什么薛杳总觉得差那么一点。

    现在他有些明白,不是什么经历都能被定义为痛彻心扉。

    骆苏喃喃,“可是……我不是姓骆吗?”

    骆绎道:“你如果想改回原来的名字也可以。”

    如此的冷漠,如此的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