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冲突
海森哥从莲娜的房间里出来,走到路口挤上一辆公共汽车,一路上脑子里都很乱,坐了六站,看到了元望公园,索性下了车,走进公园里,呼吸一下没有什么海腥味的空气;海森哥觉得自己现在被人劈成了两半,左边是顾指火,右边是莲娜,不知道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
海森哥一直记着顾指火的好,当初自己被人冤枉,是顾指火秉公执法,帮助自己洗清了罪名,在自己失业的时候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工作,在自己成为线人以后,顾指火基本上没安排自己去做什么要玩命的案子,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悠哉悠哉。顾指火比其他人都看重他,海森哥始终记得顾指火接他出看守所的时候,在一个大排档和他一起吃火锅,帮助他描绘人生的前景,像朋友,像兄长。
海森哥觉得自己已经背叛了顾指火,甚至在顾指火的背后捅上了两刀,现在应该为顾指火做点什么,要不然良心上过不去。海森哥想把刚才偷听到的话,莲娜背后的人竟然与警队里的人有联系,应该马上告诉顾指火,虽然海森哥不知道顾指火的算盘究竟会怎么打,但他觉得这件事一定会给顾指火带来麻烦。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警告他:“这么做很危险!”
海森哥不想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他清楚莲娜和她背后人的段,对于出卖他们的人,死是最轻松的段,海森哥可是有家室的人,哪怕在外人眼里,快乐的海森哥是孤身一人,但是海森哥还是有一个儿子。莲娜在让海森哥掉入陷阱以后,向海森哥摊牌,给海森哥看了他情人和儿子的照片。
海森哥在一座假山前面的长椅上坐下,看着人造溪流的水流带着落叶、浮萍潺潺而去,不知道自己给如何抉择,只看见表的指针在缓缓地旋转。海森哥翻来覆去地想,还是拿不定主意,他觉得自己和莲娜一样,都是不义之举,如果顾指火给坑了,恐怕会造出一个大案子,所以自己应该给顾指火通风报信。
顾指火哪怕没有办法,至少可以回避风险;海森哥开始懊恼,他后悔自己刚才真不应该一个人出门,因为自己还没有思考好,到底想的是什么,准备要做什么;海森哥的确盼望着顾指火在听完消息之后,能因此给他指一条明路。
“没用的东西!”海森哥狠狠地骂着自己,他从未像现在这样鄙视他自己,自己是个普通人,但是不断改换阵营,显然不会有好的下场。海森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为自己是脑子不够用的人,可越是觉得必须做出抉择,是非、利弊就越纠缠在一起,让他无法权衡、无法取舍,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是困惑还是诱惑。
忽然,海森哥感觉周围的人拥挤起来,甚至不少原来坐在椅子上的游客都走到了路边,他抬头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牵着一条粗大沉重的铁链;海森哥顺着铁链望到最后不禁愕然,牵着的竟然是一头和猫一样大的宠物犬。海森哥忍不住笑了笑,恍惚中有了主意,自己不能再错过了回到正常生活的会。
人这一辈子不会每次错过了都可以回去,关键的时候只有那么一两补,就可能会会抱憾终生;海森哥忽然下定了决心,站起来走到假山后面的一个树林里,定了定神,长吁了一口气,拨通了顾指火的号码。对方的铃声响了,一声、两声、三声,电话被接了起来:“喂,你好,我是顾指火。”
顾指火在办公室里听完海森哥的讲述,面沉如水,第一次没有顾忌其他人的眼光,直接大步流星地跑到档案室,重重地关上门。慕翠彤很是尴尬,作为办公室的主人,她竟然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上司,弄得上司气势汹汹地进来,还锁上了门,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档案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两人都听不清楚外面的动静,想必应该喧闹以后恢复了宁静。慕翠彤放下里的卷宗,定睛地看着顾指火问:“顾局,有事吗?”
“有点,你还记得一个叫莲娜的女人?”顾指火在慕翠彤对面坐下:“我的线人已经发现了她。”
慕翠彤惊讶地看着顾指火,她相信顾指火看过自己的档案和原来的工作报告,莲娜就是自己在那次行动中没找到的几个人之一,这几个月都一直在和以前的同事联系,只不过没有进展。
“是这样的,我的线人装作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所以,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顾指火边边注视着慕翠彤的神情,缓缓道:“是海森哥。”
慕翠彤冷冷一笑:“恭喜顾局,又要侦破一个大案子。”
“慕翠彤,我的确隐瞒了很多事,但是海森哥传来一个真实的线索,给了我们一个会”不等顾指火完,慕翠彤就赌气道:“我不想提什么莲娜
,只想听有关她的事,是否犯了什么事,否则她跟我没一点关系。”
“慕翠彤,你别激动。”顾指火明白,那次行动中慕翠彤的两名同事与一名卧底丧生。
“我能不激动吗?”慕翠彤激动地站起来,倔强里透着委屈:“你们,你们要是替下面人考虑过,就知道我应不应该激动。当然,你们也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在这里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放弃的棋子嘛!”
“你怎么话呢!”顾指火喝了一句:“慕翠彤,我承认,那件事是你的上司做得不对,但是你要看到你们活着回来的每个人是怎么做结案报告的。你别激动,你放心,这个案子我肯定交给你,以后海森哥也交给你联系。”
慕翠彤稍微冷静了些,低垂着眼睛:“谎话一百遍,自己都当成真,顾局,我不是想和你争辩,你下达任务吧。”
此话一出,顾指火不再多,就把海森哥的联络方式和莲娜现在的情况一一告诉慕翠彤,最后意味深长地:“在案子破后,我希望你在两天内都不要出实情,只是你在卷宗查到线索,然后安排人去调查得到的线索。”
慕翠彤立即就懂了,点头:“你是想看看,谁知道海森哥的存在,知道的人就是有嫌疑的人。”
顾指火点点头,慕翠彤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一个箭步跨到办公桌边上,用络电话打通海森哥的号码,三言两语问清楚了自己要的信息,告诉海森哥不要慌着去接孩子,躲在暗处就好了。慕翠彤放下电话,和顾指火了一声,立即进更衣间换了一身便装出发,走到路上,才询问米卡奇与段嫣的所在,要他们在海峡公寓与自己会合。
慕翠彤相信,海森哥是个有经验的线人,这种偷听到的真实性极大,警队既然有人与莲娜有联系,就证明了那次莲娜等人逃走是有人通风报信;慕翠彤短时间内无法排除任何人,相比起来,已经准备离开的米卡奇更可靠一点。段嫣是慕翠彤完全信任的一个人,慕翠彤还是掐着点,让她去接海森哥,另外,慕翠彤还召集了就近的两辆巡逻车以便对付器人。
三个人在区门口会合,直接冲到了海森哥的那栋别墅,一名特警上前敲门,米卡奇从天眼的监视中发现不对,里面有不止一个器人在行动,立即下达了破门的命令。双方的战斗是残酷的,但是慕翠彤和米卡奇都没想到对方器人的战斗力那么低下,七分钟就结束了战斗,一名警员受轻伤。
不过七分钟能做太多的事,别墅里的设备全部被莲娜毁掉干干净净,莲娜看见慕翠彤,声音带着恼怒厌恶:“太想不到了,我们竟然在这里见面,消息我已经发出去了,海森哥那个二五仔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想你没有资格蔑视人更不要傲慢了。”米卡奇冷酷地:“监狱是个让人学习的地方,你会学得怎么做人。”
靳福渠打来了电话,准确地,是在电话里咆哮:“慕翠彤,你干了些什么!你怎么敢?不经过批准就采取行动,你不知道要放长线钓大鱼吗!”
“顾局的安排,我一切续齐全,是的,靳局,是的,不管我干了些什么,还是你想要我干什么,顾局是老大,他有决定的权力。我马上派人去调查莲娜的这几天行动情况,告诉他们要做什么,当时你不是没有漏之鱼吗?我现在已经看到一个你们认为在爆炸中死掉的人。”
靳福渠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怎么找到这所房子的?”
慕翠彤记着顾指火的话:“坚持不懈,我派人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靳福渠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调查案子首先要立案,你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慕翠彤平静地:“不是你们不同意吗?我只是想把把是非曲直弄个清楚,让其他人知道真实情况,我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啊,上帝,你这笨蛋,”靳福渠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不先和我一声,是顾指火那个老家伙要你不的对不对?”
“因为你什么也不会干,顾局毕竟一直在关心案子,对于每一个可能的情报都很支持。不过,靳局,我会记得你的话,以后只要程序允许,我都会向你预先汇报。”慕翠彤的心里其实隐隐不安,她不知道不安来自于何处,所以语气放缓了许多;靳福渠那边也缓和下来:“算了,是我太看重面子了,没事了,你办你的案子。”
慕翠彤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靳福渠的情景,那天正是情人节,慕翠彤还是警校的一名学生,被借调出来办案,靳福渠站在一家咖啡馆的门口,完全是一个快乐销售员的模样,精神十足地在卖花,没有一点警察的痕
迹,让慕翠彤赞叹不已。也正是靳福渠那种阳光的神态,深深触动了慕翠彤的心灵。
这些年两人在一起共过事,也分开过,靳福渠的成熟开朗依旧是慕翠彤欣赏的源泉,像今天这样的暴怒,慕翠彤真的是第一次看见。所以收队回去的路上,慕翠彤一句话都没,只是在上不断与段誉联系,问对方是否安全;得知段嫣已经把海森哥一家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慕翠彤便要段嫣等自己的下一步指令。
回到警局,慕翠彤能看到靳福渠并没有完全消去怒火,只是看顾指火和慕翠彤两人一唱一和,靳福渠无奈同意,这个案子交给慕翠彤与米卡奇共同办理。米卡奇在马上就要走了的情况下得到这样一个案子喜不自禁,独自被顾指火谈后,回到办公室坐了半天,还是决定起身去找慕翠彤。
米卡奇倒不是认为慕翠彤和自己交情可靠,而是觉得慕翠彤在这个案子里就是个局外人,最起码帮着拿主意不会害自己。慕翠彤自己安排人查到的线索,米卡奇和靳福渠一样,压根就不相信,但是米卡奇不会去刨根问底,他现在对这些渠道没有兴趣,想知道的是慕翠彤准备如何审问莲娜。
慕翠彤明白米卡奇的意思,分析:“其实莲娜知道的东西未必有用,现在是信息时代,对方在第一时间接到莲娜的示警就应该全线撤退了,所以我相信莲娜的开口不会很难。但是甄别真假的工作汇很多,你什么也不要管,只要莲娜有供词,你就去调查。至于上面的压力,有我。”
米卡奇听了心里着实一惊,慕翠彤的和顾指火吩咐自己的话有七八分相似,怀疑两人预先商量过,想问又没有把握,有些郁闷地回去。慕翠彤不知道自己哪句话错了,纳闷地看着米卡奇离去,听到电脑的声音,回头看了邮件,立即顾不得米卡奇那点事;这是总部同事发来的关于莲娜行踪的报告,让慕翠彤吃惊的是,莲娜并没有掩藏太久身份,那个案子后,在全球十一个城市露过行踪,但是都没有立案。
看没有其他明,慕翠彤找会发了一封邮件问总部的卢德:“什么理由没有立案?”
卢德没有回复,顾指火回了邮件:“一日不可耽误,立刻开始审问。”
慕翠彤指随意弹着键盘,脑海里是虚空幻想了一分钟,才站起来通知米卡奇去审问,在走廊上遇到靳福渠,靳福渠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正常,随口问道:“是去审问莲娜吧?晚上一起吃饭。”
慕翠彤淡淡一笑拒绝了:“晚上未必能下班,等以后再吧。”
靳福渠有点意外,见慕翠彤没半点玩笑,无奈地摇摇头,下楼去了停车场,开着白色的私车一溜烟去了。
“没有别的办法。”勐尔斯无精打采地,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脸痛苦的表情:“你查过了吗,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实话。”
“我们没有漏洞,我向你保证,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只是一个器人保镖黑风。”长相恐怖的器人套用的是一幅悦耳的男中音,反而让勐尔斯有更加不协调的错觉;勐尔斯皱了皱眉:“也许还不够。哦!上帝!我怎么会相信你们,我就是找几个枪去,也会比你们做得更好。”
“这种局面维持不久,你是清楚的,要不然你也不会选择与我们合作。”黑风强调:“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十分明显,你失去了接触马丁实验室的会,找不到钳元素了。你应该带着存在银行的一大笔钱消失,找一个地方过平静的生活,诺亚方舟怎么样?”
勐尔斯沉默了片刻:“我不去那个地方,等一等,你有什么权力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黑风很快地,象鱼儿见饵似的电流信号在全身的面板上乱窜:“我必须钦佩你的克制力,你那么煞有介事地把事情做的像真的一样,并且不打算告诉我们任何真实的情况。可以,我们一度被你欺瞒过了,对马丁教授的了解谁能比你更清楚?你们曾经是公租房的好友,可是你只字未提,是因为你对我们查不出那个化名有绝对的自信,这就使得我们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叫姜飞的人身上,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
“这是实情,”到了这个地步,勐尔斯反而没什么害怕,镇定地:“我知道怎样控制住局面知道应该什么时候去使用权力,而你们,却相信一条从雇佣军逃出来的毒蛇,为一个虚构的情节,把正事扔进了角落。”
“正确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这是我们计算的悲哀,所以我们才寻找合作者。”黑风的声音一如既往:“我们希望你足智多谋,设定好每一个行动步骤,充分利用我们联合起来的优势,但是你做了什么?你辜负了我们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