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伊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没有看见后面惊心动魄的画面，但是在器人工厂的直接负责人东鲤梁听见了，他拥有特权，录音装在一个四面封闭的电器盒里，所以不担心被人这么快发现；东鲤梁躲在工厂不远的一艘游艇上，通过接收器听到了十三个器人集中到一起的走路声，然后是“一、二、三、四”的报数声，每一个声音都有自己独特的声色，听过一遍就不会弄错。

    东鲤梁明白这个简单的队列其实包含了太多的高科技，自己工厂里的器人并不是一个器人工厂出品的，并且是专门生产设备的器人，这个动作并不在工厂的流程设计里，唯一的解释就是器人被控制了，在根据某一个超智能的计算在进行动作。东鲤梁向木婉妙和金美琪都发出了警告，后面动都不敢动，他不知道那台计算是否正在等候自己的动作，死死地盯着游艇工作室内部的信号检测。

    面条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我们的力量一定会被世界感觉到，我们的目的不可动摇，现在开始，努力工作，创造一个奇迹。”

    “明白。”十二个器人的回答整齐如一，金属的意志体现在他们的声音里，东鲤梁不需要看到画面，就能意识到车间里显示出一种强大的力量，使人觉得可怖；东鲤梁想，除非自己犯了个极大的判断失误，否则这些器人的程序调整已经进入一个关键的阶段，再发展下去，只要给那些钢铁的身躯配上武器，蜕变就完美地完成了。

    有那么瞬间，东鲤梁怀疑自己是否想多了，或许就是器人的自我更新，但是十三个器人来自六个器人制造厂，连源代码的模式都不一样，想要改造的话就是全部格式化重装重新调整。东鲤梁慢慢移步到隔壁房间，从窗口向外面看，到底有没有飞来物。

    金美琪正在州的公司里主持一个会议，看见东鲤梁的消息，立即向与会者告罪，匆匆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凡伊打电话，金美琪已经明白东鲤梁遇到的是哪一方面的危险，如果没有人接应，谁也料不到接下来等着东鲤梁的会是什么。金美琪进了办公室，立刻与凡伊视频通话，凡伊在那头一听是器人工厂的事情，冷冷看着金美琪：“我知道了。”

    金美琪不敢置信地望着络那头，不清楚凡伊知道了什么，但是敢肯定凡伊没有骗自己；凡伊叹口气：“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多什么，你让东鲤梁赶紧撤出来，这份工你们都不要打了。在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们老板的笔之前，你们要把事情想得更加凶险一点，免得被灭了口。”

    凡伊一直做的就是这个行当，太明白被人发现以后的悲惨下场，金美琪直接问：“东鲤梁兴许已经被发现了，你去不去救他？”

    凡伊盯着金美琪，突然“啪”的一声把上的玻璃杯砸了，低吼道：“金美琪，我现在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那就是高估了你们。，

    东鲤梁的位置。”

    金美琪另外发了短信：“地址发给你了只是遇到危险，不要强来”

    凡伊怒喝道：“不要为自己的错误找理由！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马上过去。”

    金美琪有些吃惊，随即心头涌过一丝暖流，凡伊嘴上凶，其实还是很看重友情的；金美琪看那边断线，站起来想去倒杯水，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

    姜飞接到电话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东鲤梁？在哪儿？关注？是不是就是不要去主动联系？”

    “是啊，他刚发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木婉妙一边解释，一边低头盯着落地玻璃外的风光，对面是一个地铁站，人来人往，好像二十四时人流量都没有减少过。姜飞不慌不忙地问：“有危险吗？我是一个生意人，不喜欢冒险的事，或许我们可以报警。”

    “东鲤梁没有给我打电话，切断了和我的联系，我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木婉妙纳闷姜飞怎么会在意冒险。姜飞“哦”了一声，刚想什么，却听见木婉妙在电话那边一乍：“关于器人被控制的，你知道，我的工厂里有不少器人。”

    姜飞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他瞟一眼身边的苔丝，见她正木无表情地直视前方，表现得要多自然有多自然，不知道草木皆兵，还是真的不可收拾；没容姜飞进一步猜测，木婉妙又：“在元望市还有一个试用期内的销售总监，挂名的，是东鲤梁的好朋友，叫凡伊，你可以先和他联系。”

    “凡伊。”姜飞脑筋飞转，立刻大声宣告，好让苔丝和木婉妙都听到；苔丝立刻紧张起来，而木婉妙怕姜飞弄不清楚重点，不得不提醒：“凡伊无所谓，东鲤梁才是重点，我发定位给你。”

    看来东鲤梁只是不能打电话什么，木婉妙还是能够通过定位系统来找人的，因此姜飞并不紧张，迅疾挂了电话，收到木婉妙的定位发给渊文笙，让他查一下，这个定位坐标在哪里。苔丝一直没有话，但是姜飞能感觉到苔丝的情绪在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至于是什么姜飞也不清，只是看苔丝有了一丝陌生的感觉。

    该死的重名，姜飞不知道这个凡伊是不是苔丝以前的男朋友；不过姜飞的疑虑大错特错了，苔丝听到东鲤梁，就能判断这个凡伊就是自己过去认识的人。苔丝现在想的是，需不需要去一探究竟，在评估此行将给他们日后带来多大的麻烦。

    天空晴朗，海边隐隐传来雷声，十五分钟后，凡伊在路旁下了出租车，走到码头靠海的栏杆前，内心激动得有点难以控制情绪；东鲤梁也发现了不寻常，凡伊的脚步越走越快，他感觉自己肯定会大有收获。

    东鲤梁还在继续听录音，他怕关闭的微弱声音引起车间器人的注意，索性下定决心等下班断电以后再悄无声息地行动；只是听到的内容让东鲤梁

    越发吃惊，作为一个工程师出身的管理人员，他清楚那些在工作中多出来的验证对话和信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家工厂生产出来的器人会源源不断加入面条的队伍，倘若有厂家购买，就等于送去一个可以遥控的器人线人。

    要是火九基金能做到这一步，东鲤梁自然是万分愿意，有的时候，为了更新需要，窗口是自然存在的；可是现在作为主管他都不知道是谁在做这件事，更新的软件系统来自何方，东鲤梁的心里除了慌乱就是急躁。他想跟木婉妙等人再联系，想一想还是算了，反而从里取下了电池。

    渊文笙和姜飞在酒店大厅见面后就选择了报警，当然不是打热线，而是打给了于嵪；凡伊是警方在寻找的一个人，东鲤梁有可能知道线索，自然是让警方去找东鲤梁；这样一举两得，正好保护了东鲤梁的安全。

    渊文笙递给姜飞一张打印纸：“这是东鲤梁那个定位的结果，一艘游艇，离自己管理的工厂并不远，姜飞，这子和你一样谨慎。”

    姜飞接过来看了看：“比我谨慎，东鲤梁的这个举动本来就明了问题，他意识到了风险，所以准备暗中观察一下。应该他成功了，但是这个动作害了他，反而让他无法摆脱，木婉妙担心的就是东鲤梁被发现。这里面的水太深，亏得那时候没有接。”

    苔丝开口问道：“警方来得及吗？”

    渊文笙想想，又摇摇头：“现在只能锁定东鲤梁，凡伊的下落连木婉妙都不知道，只要凡伊不出现在码头就没事。”

    苔丝点点头：“我们是不是要去一趟？”

    “苔丝，别紧张。”

    “我没紧张。”

    已经走到酒店的门口，渊文笙望了望苔丝，微笑着：“现在凡伊还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于嵪是个有经验的猎，也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万一你出现，造成什么异常反而害了凡伊。”

    出入酒店和广场上的人并没有感觉到三个人有什么紧张，布置会场的工人们分做几批在忙碌着，器人搬运工正从花圃那边运来一车大大的盆景，lnd缓缓走上舞台，在和试音师讨论，估计就是每个人的喜好，姜飞开了一个玩笑：“那盆富贵树不错，等仪式结束让人送我办公室去。”

    苔丝看了一眼姜飞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彩头了？”

    不是人人相信彩头，但是有些人需要好彩头，凡伊现在就需要好彩头，找一个走廊或角落躲一躲，码头一下子来了四架警方的无人，加上原有的监控，差不多是没有死角；凡伊相信只要自己被发现，警方就能一步步倒推出自己的位置，凡伊不想去做什么证人或者协助调查，既然无法保持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凡伊只能在边上抽一根烟，然后混进正在往外面走的工人里面，顺着人流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