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敢接受否?
一仗两仗三仗,识薇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没有对新来的十万人下黑手的意思,而原本还算老实的各世家将领们,心思就开始浮动了,最先开始的,就是试探拿识薇制定的军规开始试探,比如乱杀无辜,抢夺百姓,欺辱女子,然后就是要求参与决策权。
对于前者,识薇只是杖打一顿,看起来远没有到要人命的地步,对于世家子甚至一根手指没动,而对于后者,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又打了一仗,再下策列一城。
识薇难得的设宴,犒赏全军,杀羊宰牛,甚至开了酒。
只不过在开宴之前,她履行她的承诺——功有赏,过有罚。
让人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做真正的“功有赏,过有罚”。
叫了手下文书,文书拿出册子,点了近百人的名字,而这些人,全部都是世家部曲,他们大部分都在主宴席场,军中将领宴饮,手底下自然都会带些人。
这些人站出来,一头雾水,而不在场的,也被另外的人叫了来。
然后行赏开始,近百人,皆加封了职位,只是有个最低级别职位的占多数,然而,却也有那么些直接五六级,七八级,甚至十级连跳的。
开始的时候,世家将领们或许还勉强坐得住,只是这到后面,自己带出来的部曲,虽然不是奴籍,但是他们连官府的正式户籍都没有,说白了就是自己的下仆而已,直接被加封了不说,还爬到了自己头上,谁还能忍?
然而,不过才第一个人拍案而起,他们后面就冲出来数百人,将整个主宴席场包围,每一个人身上都泛着凶悍的煞气,那兵刃泛着寒光,这些人是真正属于识薇亲卫。
不用怀疑,谁敢稍有异动,必然身首异处。
令人紧张到窒息变故,那文书却眼皮都没眨一下,继续念下去。
最后,识薇方才站起身,“你们,敢接受否?”
是一辈子“为奴为仆”,所有一切都掌握在主家手中,子孙后代走自己的老路?还是接受这一份从天而降的恩赐,荣获自由身,荫妻封子,享受尊荣?
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怕是都知道怎么选。哪怕这可能只是一个画出来的大饼,现在是这么说,日后就可能被打回原形,那时候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没有哪个主家会接受反叛自己的人,还会带累一家老小,可是依旧经不住这样的诱惑。
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内心似乎还在激烈的挣扎,终于有第一个人单膝跪下来,“谢上将军!”声音沙哑,却异常的坚定有力。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单下跪下,“谢上将军!”
原本处于识薇右手下第三位的人站出来,“本将原与你们一样,现在,站在了这里。”
这一下,原本心有不安的部曲们,都安定了下来,神情越发的激动。
识薇再度开口,“回去告诉他们,本将军军中,没有部曲,亦没有世家,无论你们什么出身,身份地位权势,唯有靠自己去拼,自己去博,不违反军规,非穷凶极恶之辈,一律以军功论。日后,你们的家人,亦能享受你们的荣耀,即便是普通的士兵,家人也与普通百姓等同。这话,本将军说的。”
这段时间,上将军的威严,他们见识得好少么?她说出的话,还需要质疑么?
“上将军——上将军——上将军——”
这近百人开头,识薇原部随后,振奋的声音划破夜空,传到外围,更多的人不自觉的加入了进来,上将军,上将军,上将军就是他们的神!
而统领这十万部曲的世家将领们,颓然的坐了回去,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原本还觉得秦识薇蠢呢,蠢的却是他们,这哪里是来分好处,抢功劳,夺军权的,分明就是来给她秦识薇送菜的,不费吹灰之力啊,就让他们变成光杆了。
而秦识薇的所作所为,收了部曲,再夺了世家手下的隐户,那么必然还会拿走良田,这些,那就是断了世家的根,秦识薇或许不会谋朝篡位,却实实在在的要平了世家。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摆明了,她就是敢!且依照现在的形势,成功的可能性还非常高。
有人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上将军,这将领的任免,那都是要经过朝廷,你这样……”
“本将军任免的,朝廷还能不认?朝廷即便不认也没关系,只要本将军认,只要整个北边境军认,就足够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秦识薇从罪臣之女,通缉犯,到现在朝廷妥协,自动“翻案”,朝廷能为她妥协一次,就能妥协第二次,第三次。谁能掣肘她?
不行,不行,必须想办法,将消息传回去,绝对不能让秦识薇得逞。
“赏过了,就该罚了。不过,今晚是庆功宴,这该罚的,留待明日。”识薇笑道。
对自家上将军已经有深刻认知的将士们,看上将军那表情就知道,自家黑心的上将军,又在打坏主意了。明日罚,呵呵,就是不知道今晚会有多少人犯蠢,自己送把柄上来。
东边境,是上将军的地盘,东边境军,是上将军说了算,什么时候,他们才会有清醒的认知?想不明白这一点,挖空心思的想要搞事,最后大概只有将自己搞进去。
十万部曲,在这几战中折损了一些,剩余的这些,当然也有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愿“背主”的,然而,即便是如此,仅仅是“部曲”两个字,就成了某些人心中的一根刺,绝对的迁怒,奉上忠心也只会被践踏。
所以,这些世家子弟身边,仅剩的那点人,大概是专门伺候他们的侍从。
原本的世家将领,并非只有王过一个,只不过除开王过,其他那几个,新来的这些都不知道罢了,哪怕是本家,他们几个也不想与新来的接触,这人总归是自私的,因为对上将军的认知,一开始就知道十万部曲会是什么结果,不想自己被连累了,索性一开始就没现身,甚至在出战的时候直接避开了,自愿留守后方。
自认为有秘密渠道与家中联系,当夜,乱七八糟的讯息在军营里乱飞,然后,全部都飞到了识薇的案头上,识薇那会儿已经睡下,不过这没什么影响,明日再看不迟,当然,看不看结果其实都一样,是些什么内容,猜都猜得到。
当然,也不是所有世家子弟都做了这样的事情,秦识薇表现出的能耐,让他们对自己的送信渠道已经失去了信心,也有王氏叔父那样的人,直接找上了王过。
此次王氏带军的人,倒不止王氏叔父一个,还有两个是王过的堂兄,王过还在皇城的时候,就与他们明争暗斗,而能与王过过招的,自然也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人。
大概料到他们会找自己,王过倒是已经备好了茶水候着了。
“王过,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王氏叔父一脸沉怒。
王过将茶杯推过去,“叔父先喝杯水,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都什么时候还慢慢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都隐瞒不报,王过,你是何居心?”其中一位堂兄开口,看上去就像是要生吃了王过。
王过神情始终,并不怒色,“能说的话,我现在还会待在东边境军中吗?”
此话一出,叔侄三人更是大怒,“王过,你居然为一己之私,枉顾整个家族!”
“你们非要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
不过叔父,你说,依照上将军对整个边境军的掌控力,我若有异动,她不知道的可能性有多高?
别的不说,最先跟随她的,被株连的秦桓温的旧部,上将军于他们不仅是再造之恩,还有救命之恩,都不用她自己做什么,这些人都自发的维护她,他们原本在边境军中的威望地位就很高,加上当时情况特殊,上将军带领他们力挽狂澜,重新掌握兵权极容易。
上将军治军极有章法,从上到下军纪严明。又因将领对她的维护,普通将士的家书都要经过严厉审查才能送出去,更遑论是我。
那时候,将领中,我是唯一的世家子,他们对我的防范有多严密可想而知,就等着抓我把柄,我若做了什么,上将军看在往日交情上,不会将我如何,难保他们不会私底下处置我,人都死了,上将军还能责怪他们不会成?
除开这些,叔父看眼下形势,上将军要覆灭世家,就算是世家人知道了,又能阻止她吗?
合世家之力阻止她,也不过就是印国内的一场混战,打赢她的胜算有多少?世家只怕覆灭得更快更彻底吧。
局势已经如此,为何还要做不智之事?
过自认为,非是罔顾家族,而是想要为王氏争取更好的未来,希望叔父能够理解。”
“王过,你休要狡辩,你分明就是自私自利,吃里扒外,枉费叔祖全心全力的栽培你,家族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吗?说什么局势已明,就凭她秦识薇一介小小女子,也能覆灭世家,做梦呢?我告诉你……”
“闭嘴。”王氏叔父对身后得侄子厉声呵斥,相比较而言,听了王过的话,他倒是冷静了许多,定定的看着王过,“上将军对你很信任?”
“叔父想要做什么?”
“就算局势已明,也不是不能破。”
此言一出,王过就知道自家叔父想要干什么,“叔父,上将军身边有一批曾经的江湖人,这些人各有本领,通医通毒刺杀查探等等,而其本身武艺高强,睿智非凡,你觉得你的想法行得通吗?她的吃穿用度,全部都是那些人负责,那些人不会让别人插手,其他任何将领也不会往这上面伸手。别说是没有机会,就算是有机会,我也不会做,上将军对我同样有救命之恩,还有,授业之恩。”
王过前面的话,王氏叔父的脸色跟调色盘似的,回到后面不由得一怔,“怎么回事?”
“去年数月时间,对外,我是闭关学习去了,这么说也没错,只是这地点是大将军府,这授业之师是上将军。……”
面前的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大将军府几个月,所学到的东西更甚之前一二十年,受益终身。后来大将军府出事,回家之后,我没有露面就来了边境,只不过边境的形势比预想中更糟糕。关城是我王氏子弟镇守,却临阵脱逃,致使关城被破,逃亡过程中,我几百人被策列几千人追赶围困,若非上将军及时出现相救,早就死无全尸了。后面在上将军身边学到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王氏叔父不说话了。
如果只是舍弃他一个人,就能扭转局面,那么个人恩情跟家族比起来,也不算什么,然而,看起来是丁点机会都没有,为何还要舍弃?相反,经营好这份情谊,对王氏只有好处。
王氏叔父深吸一口气,“王过,你是叔父最看重的孙辈,莫让他失望才好。早些歇着吧。”
“叔父,难道就这样算了?”王过那堂兄不干了,都威胁到家族了,而他们的地位就得益于家族,如何能就这么置之不管?
“兄长与其想这些,还是想想自己吧,功奖过罚,她能对十万部曲的表现知之甚详,那么对于违反军规的,她会不知道吗?下面违反军规的随意处置了,对于上面的就会放任了?大功劳集聚到今日,这打过错自然也会集聚到明日。”
王过那堂兄闻言,脸色大变。
王氏叔父蹙眉,“你干了什么?”
那堂兄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混账,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直说。”
“几天前,我收用了一个女子。”
啪的一巴掌,王氏叔父气得脸都绿了,“混账,混账,竟将我的话当耳边风?滥杀无辜,欺辱女子,别说军纪明令禁止,我王氏也没这等败类。”
“叔父,那都是你情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