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她太狠

A+A-

    谢琮察觉她情绪不对,微微皱眉。

    他将碗放到桌上,随拿起帕子走到她身后去:“发生什么了?”

    拿着玉梳微微收紧,玉娇娇看着镜中面色微凝给她擦头发的青年。

    要告诉他么?

    告诉他,这世界真的是虚假的,外面有人在对他虎视眈眈。

    至于她玉娇娇有些自嘲地想,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谢琮一直等着她的回答,等到他擦罢了发丝,去端桌上的面碗。

    然后他听见她冷静的声音响起:“慕少寻解决了么?”

    竟然和慕少寻有关么?

    谢琮转身,将碗递给玉娇娇:“我做的,你先吃些。”

    玉娇娇接了,谢琮眼中浮现细碎的笑意。

    他知道她,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解决,她没有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是接了青瓷碗,用筷子一口一口吃着。

    玉娇娇将碗放到一旁,肚子里面是暖的,她也松懒几分,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淡淡睨着他,声音软了几分:“你还没告诉我他如何了?”

    “兴许是死了。”谢琮淡淡地,眼中却是一闪而过的暗色,“花骨传来的消息,明明将他逼到了中心岛一座山上,周围都有封印,却怎么也没有找到他。之前有妖兽已经伤了他,山洞里有一滩血渍和撕碎的衣物,不知道是不是被妖兽吃了。”

    玉娇娇皱眉,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会这么死?连你下都能逃了去,妖兽口中他逃不了么?”

    玉娇娇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倒是觉得他要么已经走了,要么就混在岛上的人里面。我想”

    谢琮抬眸,“去南方诸岛看看么?”

    玉娇娇拉住他的:“自然是我们一起去。”

    谢琮不禁弯了眉眼,“自然。”

    *

    确定了去南方诸岛,就不能和长安和胡素素回妖族了。

    他们在渡口分开,看着胡素素和长安乘灵船离开,谢溟忽然又收到冥鸦的消息。

    他微微皱眉,狭长的眼中有淡淡不虞:“九幽,月牙泉附近没人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月牙。

    因为被谢溟困在木偶里面,烧了灵体,谢琮直接从直接从慕少寻那搜罗的那些惟妙惟肖的人偶中挑了一个给她做身体,并将她放回本源之地,也就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以便灵体恢复以及和身体更好的融合。

    这几月来一直无甚大事,没想到不见就不见了。

    月牙在这世上无牵无挂,唯独一个仇没有报。

    玉娇娇道:“应该是去玉家了,她同玉家主的仇还未报。”

    谢琮本就一直记恨之前的事情,冷嗤一声:“不知道是报仇还是肉包子打狗。”

    要真是肉包子打狗,玉娇娇也得去看看。玉家家主就一头孤狼,一个人把玉家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家族发展成如今的四世家之一,纵然这匹狼已然年迈,可月牙未必能搞得过他。

    而且

    余光看见自己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光芒的卷曲发丝,还有蕴含在骨血中庞大妖力,就如江河海水,汹涌澎湃。

    即使是妖王,都怕没有这么庞大的妖力,而且上次与家家主看这具身体原形时的目光,惊讶而怅然,最后,他放过了她。怀疑没有消除,却依然放过,他是想到了什么么?

    *

    玉枫城,玉家。

    南郩声被管家迎进正厅,侍女轻轻脚地上了茶水。

    管家请他坐下,脸上带着客套的笑意:“我们家主了,南家和玉家本来就是世交,您来本该由他亲自见的,但是您也知道,他年纪大了,之前少主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一下子就急病了,如今见不得风,可能要过几天身子好了才能见您了。”

    南郩声点点头:“我来玉家,本就是给你们添了麻烦,回去我父亲不定还要我呢。玉少主的事情我听了,太空宗被魔族夺舍丢了性命,这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伯父多注意身体。”

    管家点点头,年迈的脸上眉宇间全是愁绪,朝南郩声拱道:“我会转告的,也请南二公子在玉家好好住几天,不要拘束。稍后便有丫鬟带您去房间,我便先去老爷身边呢。”

    管家走后,南郩声这才坐下,少年负着剑,清隽的脸上神色冷肃。

    他轻轻旋转着左食指上的血玉戒指,语气微冷:“正如你所,玉家是有什么祸患么?”

    那戒指颜色通透,血红中还流转着几缕黑色,像是古怪的花纹。

    “哪里是祸患,最多不过是报应罢了。”

    戒指中传来一声古怪的嗤笑,仿佛响起在耳边,南郩声知道,这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见。

    那声音继续:“这是他的命数,你别管那么多,呆在这里,等玉家家主一死,我带你去玉家密室,把我们想要的东西取出来就可以了。”

    听他这么,南郩声微微皱眉,却没有反驳。

    他是在一个“亡命”的杀上得到这枚血玉戒指,里面的这个声音自称大能,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的样子。大能他们有缘分,他会带着他迅速变强。至于变强的原因,则是魔族又在背后偷偷动作,怕是有再次侵略修真界的意图。

    南郩声本不相信他的话,但是莫名对这戒指有几分熟悉的亲切感,根据他的话去查探,确实发现几处魔族的暗桩,藏得很深且不起眼。

    他没有话,戒指里的声音反而生出几分警惕来,凉薄警告道:“大大少爷我的是真的,你可千万别多管闲事啊,要是暴露了我,才真是完蛋。”

    南郩声冷着眉眼,口不对心地“嗯”了一声。

    慕少寻其实有点怂。

    起来他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到南郩声身边来,想借着他保全自己,顺便利用已知有利的消息能迅速使南郩声强大起来。

    他原本是准备从南方诸岛的阵心直接回到那边世界云山仙门的,但是不知道谢琮他们如何知道他的行踪的,中心岛上人一多,阵心自发启动了当年长老们设下的保护制,就是不开启,害得南郩声在岛上过了好一段苦日子,天天被妖兽追着跑,才遇见一个落单的修士被他引诱上钩带他出来找南郩声。

    云山仙门大师兄作为仙门最出众的弟子,唯一的一个缺点是他死脑筋。死脑筋的好听一点叫做专一,在修炼大道上叫道心坚定,但是在其他方面,却不一定是好事。

    南郩声如今不算是真正的大师兄,上次见他时,还觉得二者有些差距,至少大师兄从来没喜欢过人。但是如今再见,他身上却多了好几分大师兄的影子。

    比如现在,他就怕他要为了那些所谓的正义而去出头。

    *

    玉鲍鲍书房里面,玉家家主正在检查他的功课。

    宣纸上少年的字实在算不上好看,墨色横竖勾折,本该是极有力道自有风骨的字在这纸上却是软趴趴一片,像站不起来似的。

    管家进来,玉家家主看见,将纸放回桌上,“怎么样?他没什么吧?”

    管家摇头:“没有。但是南家和玉家关系也就一般,南二少贸然上门,却是奇怪了一些。”

    玉家家主摇摇头,忽然一阵咳嗽。

    “快去叫大夫来!”管家急忙吩咐婢女,却被打断了。

    “没事,别喊了。”玉家少主摆,让踌躇的婢女下去,对管家道:“你也是,大惊怪的。”

    “可是”管家看着帕子上的红言,玉家家主摇头,“年纪大了,没办法的事情。”

    他将帕子递给管家,“到时候烧了吧,我又困了,回去睡吧,鲍鲍回来了得让他多练几张字,和狗爬的一样。”

    走到屋外,看着夕阳,他似乎是叹息一声,“回去睡,晚上没事别来打扰我,早些”

    早些看见她。

    玉家家主躺在床上,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眉间的沟壑似乎都淡了一些。

    如她死时而言,不死不见。白驹过隙,几百年的时光他都没有见过她,妖都的大庙他进不去,也未尝梦见过她。

    也不知是自己心太狠,还是她太狠。

    许是真的大限将近,他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梦里也有了那人红衣浓烈的身影。

    如果当时他知足了,一生一世未必不可,可惜,哪有如果。

    夜幕降临,夜风吹过帘幔,一阵淡淡的红色在屋内凝聚成形。

    一身红衣委地,云鬓金钗,赤着脚漫步走来,头上首饰发出清脆的击声。

    玉家家主睁开眼睛,嘴角忍不住翘起了的弧度,他轻声温柔道:“你来啦。”

    那女子走过来,半蹲在床边,托着腮冲他笑,“你醒啦。”

    那笑容娇俏,恍若春风暖阳,玉家家主微微一怔,顺着道:“是啊,我醒啦。”

    作者有话要:  理了一下思路,把人凑到一块收个尾,云山仙门放番外,那大概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