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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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青临面色微沉:“她何时伤着的?”

    卫令忙道:“正是一个多月前,送申屠将军幼子出城的那日, 当时我们正要出去, 突然来了一队北蛮将士拦住我们去路, 沈姑娘急中生智, 这才让那幼子免于被发现,只是沈姑娘手臂上却因此受伤,不过卑职检查过伤口,应当是无碍的。”

    裴青临面色更冷:“卫令,我当时动身前来北蛮的时候, 是怎么吩咐你的?你又是怎么做的?让她受伤不, 还因为你的疏漏, 让申屠幼子身边的护卫潜入她房内, 倘她有什么事,你算如何向我交代?”

    卫令冷汗涔涔,这时候也不敢出言辩解, 他忙跪下:“是卑职的不是,请王爷责罚。”

    裴青临漠然道:“我也跟你过, 让她别掺和到这些事儿里,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关于申屠幼子的事儿, 卑职劝过沈姑娘...”卫令迟疑了下, 低声道:“沈姑娘是怕您任务失败,受皇上责难,这才这般上心,她, 她心里记挂着您,任卑职如何劝,沈姑娘也不改初衷...”

    裴青临心里一纠,神色带了几分懊恼,他微微蹙起眉。

    卫令趁机劝:“有些话卑职不当,但...卑职觉着,沈姑娘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呢,您要不别和她置气了,不如等手头的事儿处理完,尽早回去陪着她,如何?”裴青临要是迟迟不回去,心里总是记挂着,只有早些回去了,见着沈语迟平安无恙,裴青临的气儿才能消去些。毕竟沈语迟这次受伤,多多少少是他失职,他也盼着两人早些见面,他好能弥补一二。

    裴青临似是一眼看穿他心思,不过他心里正记挂着她受伤的事儿,并不迟疑,当即应了:“待太子归来之后,即刻动身。”

    虽然裴青临心下异常惦念,但到底身在北蛮王帐,在别人的地盘,他也不可能走就走,便先发人十万火急地给沈语迟送信问平安。现在申屠幼子还在裴青临这里,他意欲速战速决,直接找到申屠将军面谈。

    申屠将军此人颇重恩义,既然裴青临救下他的孩子,不管他是出于什么考量,他都记下了这个人情。

    再加上现在留下太子也没什么意义,他当初扣下太子,无非是怕邺朝太子落入大王子或者三王子手里,挑起争端,让北蛮更添一重乱象,至于太子给北蛮王下毒的事儿,至今他们没找到明确证据,纵算找到了证据,也不可能真把邺朝太子处置了。现在太子已成了块烫手山芋,既然裴青临如今开口要人,他又给了自己一份大恩,申屠将军自然无有不允的,当即命人放回了太子。

    太子身份贵重,哪怕是沦为阶下囚,也没人敢苛待他,他精气神看着不错,身上的衣裳也是华贵整齐,只是神色有些恹恹的,被放出来之后,听救下自己的人竟是襄王,他不禁面露错愕。

    “...隋帝太子,为何要来救孤?”他倒是知道隋帝太子被封为襄王的事儿,当时还在肚里痛骂几句父皇老糊涂了,竟给这等人亲王爵位,真真不知所谓!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回来北蛮救他的竟然是这人!毕竟当初此人还在登州用计狠狠地羞辱过他。

    派来接他的是卫令,卫令笑了下,话答的极圆融:“圣上是襄王伯父,您和襄王是堂兄弟,一家子骨肉,和亲兄弟也不差什么了。襄王听闻您落难,坐立难安,当即想皇上请命,千里迢迢要接您回来,再您是太子,国祚所在,于公于私,王爷他自然盼着您平安呐。”

    太子神色更为复杂,不过他才被人救出,眼底感激之意却很少,喃喃道:“襄王...有心了。”他有些难堪地扯了扯嘴角:“可否让襄王来见孤一面,孤想当面嘉奖他,以表达孤的感激之意。”

    卫令听这话,心里冷笑了下,这太子被人关了几个月,是不是脑子都关没了?都这时候了,他摆什么太子的谱,还嘉奖?还指望他们王爷去觐见他?做梦!

    他面上还是笑的一团和气:“这卑职就不知道了,卑职回去帮您问问?不过襄王命人为您提早收拾好了屋子,他还特地叮嘱您不要劳神,务必先把身体养好,其他事都没您的身子要紧。”

    太子不轻不重碰了个钉子,神色不免淡了下来:“有劳襄王记挂。”

    他跟着卫令走了许久,忽轻声问:“北蛮王...身子好些了吗?王妃...现下如何了?”就怕他下毒的事儿一败露,她...也跟着遭受牵连。

    卫令颇是无语,太子还真是个情种,自己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人家老婆呢?他既然直接开口发问,卫令想了想道:“北蛮王至今昏迷未醒,王妃一直服侍照料着。”

    太子点了点头,沉默不语地回了住处。

    卫令把他送到地方,转身去见了裴青临,他一进给使节住的屋里,就见裴青临吩咐护卫把一块素色的丝绢拿去烧了。

    那丝绢颜色清雅,绣纹精致,显然是女子的物件,卫令瞧了一眼,心下便动了动:“王爷,北蛮王妃又派人给您送信了?”

    北蛮王妃昔年和裴青临相识,后来向裴青临投诚,成了他暗里的细作,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不过她的身份毕竟隐秘,裴青临这回来北蛮,为了避嫌,几乎没见过这个北蛮王妃,就是偶尔碰上,也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倒是这王妃行事稀奇,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细作似的,时不时就要派人给裴青临传书。

    裴青临嗯了声,不由蹙了下眉。他欣赏的是聪明人,北蛮王妃这种急着和他见面的行为,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细作和手下的基本素养。

    卫令觉着有趣,不由一笑:“北蛮这地儿真邪,方才太子还向卑职听这位王妃呢。”

    他是见过这位王妃的,那脸和沈姑娘生的当真相似,现在瞧着,太子对这位王妃倾慕不已,这位王妃瞧着对太子无甚心思,倒是对自家主上有那么点意思,哎,这可真是有好戏瞧了。

    裴青临没搭腔,卫令思忖片刻,沉吟道:“来也奇,不知北蛮知不知道太子为了王妃,给北蛮王下毒的事儿。若是知道,他们应该受不了太子给北蛮王头上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吧?不过也没见他们对这位王妃有任何处罚,想来应是不知。”

    裴青临啜了口茶:“太子接出来了?”

    卫令颔首,又讽刺一笑:“太子要接见您,还得好好嘉奖您一番。”

    裴青临随意道:“最近事忙,抽不出空来。”

    他忙是真的忙,他心里记挂着沈语迟,在北蛮也呆不住了,当即吩咐人收拾东西返回邺朝。

    他手脚都够麻利的了,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东西收拾了一半,王帐那边就传出了个惊人的消息——北蛮王过世了。

    ......

    越城离登州不远,沈语迟自然早就回到了登州,最近北蛮和邺朝的战事和缓下来,山东省也恢复了久违的太平,她在宅子里住着也没什么事儿干,又有永宁催着,她除了养伤之外,她干脆奋笔疾书新开了一篇话本。

    话本的背景是架空的,女主角是一个叫裴青青的少女,因为生的十分貌美,又多才多艺,琴棋书画女红厨事样样精通,后来裴青青被一位名叫沈宇驰的年轻英俊的帝王看上,又被封为茶妃,最后一路宫斗,当了皇后的故事。

    沈语迟写完第一本之后十分满意,拿给了永宁审稿,永宁看的倒是津津有味,到最后才反应过来:“沈宇驰?沈语迟?这不是你名字的谐音吗?你确定男角儿要用这个名?”别,裴青青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

    沈语迟淡定道:“我杰克苏不行吗?”

    反正裴青临还得几个月才能回来,她胆子也肥了,不光把这书写出来,还准备过两天就发行出版。不得不,把裴青临写成妹子,比把裴青临写成反派还刺激,尤其是她的设定里,裴晴晴还是个36D,细腰长腿的大妹子。

    永宁一拍稿子:“随便你啦,这本也挺有意思的,就是茶妃这个封号怪怪的。不过也没啥,就是因为怪,读者才会讨论么。”

    沈语迟嗯嗯啊啊地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原因,她晚上居然真梦到了书里的剧情。

    梦里头裴青临的脸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个头矮了不少,胸前风光巍峨耸立,纤腰不盈一握,肌肤紧实白皙,正一脸羞怯地低头沐浴,纤纤素手往自己身上揉着花瓣,一副‘始是新承恩泽时’的模样。

    沈语迟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穿了一身帝王常服,正站在一所华丽的宫殿门前。她莫名兴奋起来,搓了搓手,推开宫殿的门,果然发现裴青临斜靠在一处宽大的池壁上。

    沈语迟快步向前,又不好显得太猴急,掩嘴咳了声,伸手从后抱住裴青临,用荡漾的声音道:“爱妃~~~~”

    裴青临转过身,冲她微微一笑,慢慢从温汤里站了出来...

    削瘦双肩,丰盈前胸,细柳腰肢,还有...

    沈语迟眼睛都瞪直了,他猛然站起来,身上不着寸缕...尼玛!掏出来比她都大!

    沈语迟猛地睁开眼,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QAQ嘤,吓死了。

    最可怕的是...居然没能趁机摸一把先生的胸。

    沈语迟正在懊恼,外面便有人敲门:“大姑娘,襄王送信回来了。”

    幸好不是本人回来了...她心虚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才起身接过书信,信上简单提了几句北蛮如今的形势,更多的还是问讯她的伤势,轻责她不该为了救申屠世子就鲁莽行事,他也不愿意看她以受伤为代价,换得他完成皇上旨意。

    信末还写了句‘纵今上圣旨,亦不能与卿相较。’

    他当初招呼也不就提早走了,沈语迟本来还挺气他,瞧见这句就不由咧开嘴笑了。

    她取出笔墨,一笔一划认真地给他写着回信,当然她写的都是大白话,她先是宽慰他自己伤情无碍,又跟他到自己最近吃了好吃的点心,玩到有意思的东西,都不忘了多买一份给他留着,等写到末尾,她心里突然闪过那个素未谋面的北蛮王妃。

    她酸溜溜地在最后写了句:‘听王爷和嫁入北蛮的和柔公主是旧识,王爷别忘了替我问候公主。’

    她把书信在风口处晾干,又封在了竹筒里,命人去送与裴青临。

    ......

    虽然北蛮王死的消息还没到邺朝,但裴青临这时候是万万走不了的了,他只得暂先按捺住如焚的心思,和申屠将军商议布防,暂时先稳住了北蛮的局面。

    也多亏他反应迅速,大王子和三王子觊觎北蛮王之位已久,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动兵前来袭击了北蛮王帐,不过裴青临和申屠将军早有准备,两人里应外合,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两位王子生擒关押。

    接下来就是清除叛逆,选择新的继承人承袭王位,裴青临忙的好些日子没合眼,好容易得空憩一会儿,居然做了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女人,还是个身段丰盈的女人。后来他成了沈语迟的妃嫔,在他为了侍寝而沐浴的时候,沈语迟突然闯了进来,他站起身要和她话,她吓得惨叫了一声,直接给跑了。

    裴青临:“...”

    他在那声惨叫中慢慢睁开眼,不由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有点不太正常啊,以后还是少穿女装为宜。

    今天北蛮王出殡,他略醒了醒神,正要往外走,卫令匆匆近来,笑着递上一封书信:“王爷,沈姑娘给您来信了。”

    裴青临不觉弯起唇角,发现那封信在长途颠簸中已经折了一角,他有些心疼地两指把书信细细抚平,这才拆开逐字逐句认真看着。

    他甚至每看一句,就忍不住停下来,在心里描绘着她写这句时的动作神态,他甚至无端生出许多思绪来,却并不觉得恼,反而回味无尽,就连那些没什么营养的口水话,都够他反复回味上许久了。

    他本是一目十行的资质,就这两页信纸他足足看了快一个时辰,等看到最后一句才怔了下,问卫令:“她知道北蛮王妃的事儿了?”

    卫令这才想起来,忙道:“当初卑职来北蛮的时候,沈姑娘还提过一句。”

    裴青临蹙了蹙眉,唇角又不由挑了下。

    混蛋知道吃醋了?

    他心下有些担忧她会胡思乱想,又莫名一阵熨帖,提笔细细回了封信,简单交代了北蛮王妃的事儿,他书信才写到一半,外面就有王帐的大臣轻声催促:“襄王,我们王上的殡礼快要开始了,您...”

    裴青临这才放下笔,淡道:“容我换身衣服。”

    他和北蛮王无甚交情,但面上规矩却不好不做,所幸参加完北蛮王的出殡礼,他差不多就可以动身返回邺朝了,这一时半刻倒还能忍得。

    北蛮出殡礼和邺朝不同,一直在草原上从早上行到深夜才算结束,他本想回去写信,才走到僻静处,突然被一个通身缟素的女子拦下了。

    北蛮王妃原本姓赵,单字一个梵,颇有佛性的名字。她这些年虽然过的坎坷跌宕,肌肤也被北蛮烈日晒的不再白皙,而是泛着浅浅蜜色,不过单论容貌,仍是一等一的绝色佳人,皮肤仍旧紧致光滑,身段仍然窈窕有致,且被岁月和阅历赋予了惊人的魅力,一颦一笑都颇有动人之处。

    裴青临见她和自家大娘子那张十分相似的脸,心下微微膈应,面上却不露分毫:“公主有何事?”虽然赵梵如今是北蛮王妃,但邺朝这边,仍是称呼她为公主。

    赵梵眸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半晌,这才启唇,开门见山地道:“如今大王子和三王子已经被囚于高塔,若是北蛮王的人选再不定下,只怕北蛮又要生变,关于下一任北蛮王的人选,您有主意了吗?”

    裴青临见她提到这个,略抬了抬眉:“我是邺朝使节,这不是我该过问的。”他漫不经心地把话头抛回来:“看来公主心里有人选了?可公主膝下并没有亲子,这般惦念此事,倒叫我好生疑惑。”

    赵梵抿了抿唇,四下一望,见左右无人,这才道:“我夫君共有六子,最的六王子不过七岁,他是自养在我膝下的,跟我十分亲近,也愿意听我的。”她深吸了口气,把声音压的更低:“ 我知道王爷心有鸿鹄之志,只要王爷愿意,我愿意全力支持六王子登基,他以后想必也会和王爷是一条心。”

    裴青临手指点着下颔,唇边带了淡淡讥诮:“看来这便是公主手里的底牌了,这么些年,公主传给我的信儿,从没提到过这位六王子。”他轻描淡写地道:“公主今日既然提出来,想必心里已经有了谋算,不妨,想用他来跟我交换什么?”

    赵梵被他讥诮的有些不安,身子不由动了动。她细密的睫毛眨了眨,神色有些悲苦:“太子给北蛮王下毒之事,闹的北蛮风雨不宁,当初就有不少闲话,太子是因为我这才对北蛮王下毒手,如今北蛮王身死,谣言更是漫天流传,别人不,北蛮王几个心腹大将已经恨我入骨...我怕太子和王爷一走,我性命难保。”

    “你不是想扶持六王子上位,有他护着,谁敢动你?”裴青临停顿了一下,又道:“这些年你递了不少信儿,我不会坐视你身死的。”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复。赵梵有些心焦,抬眸看着他:“六王子年纪尚幼,哪怕他承袭了北蛮王位,只怕也护不住我。”

    她轻咬了下唇瓣,盈盈下拜,素色长裙拖在地面上,颇是惹人怜惜:“当初我奉旨和亲,这才嫁与北蛮王,现今北蛮王已死,我和亲使命完成。我知道王爷不日就要返回邺朝,还请王爷带我一道回去,我感激不尽。”

    ......

    日子一晃又过去近两个月,新年都过去了,沈语迟却没收到裴青临的回信,她和沈南念吃了顿十分郁闷的年夜饭,等到元宵节一过,她干脆继续投身话本事业,奋笔疾书把裴青青和宇驰帝的故事写了第二册 。

    这些日子倒是有不少消息传过来,什么北蛮王过身,大王子三王子争位,又是大王子三王子被擒获,襄王和申屠大将稳住了局面,沈语迟用膝盖想,都觉着裴青临短期内回不来了。

    不过这些日子虽然流言纷扰,但裴青临在北蛮做的不错,北蛮已经退了兵,邺朝边境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永宁特地跑过来给她下了张帖子:“虽然战事平了,但不少伤亡的将士还等着抚恤救助,我和母亲算捐点银子,你要不要一道捐助啊?”

    她不等沈语迟开口,解释道:“总督夫人为了能更好的捐助伤亡将士,特地在青霜园设了个慈善义卖,邀请了不少达官显贵和豪商乡绅,你要是想捐款,到时候跟我一道过去吧。”

    这种慈善义卖就是去的每个人都捐出一件东西,让来者拍卖,拍卖所得的钱主办者分文不取,尽数捐献出去。大多数人会特意把东西捐出去之后,自己再花高价买回来,好博一个仁义的名号。

    其实沈语迟对这种有些政治秀兴致的义卖活动一向持保留态度,不过做善事她自然愿意,她翻出一对儿从来没用过,也没有沈家印记的琵琶赤金耳环,算赠予拍卖场,然后自己再花钱卖回来——想想也够没劲的,何不直接捐钱呢?

    来这对儿琵琶赤金耳环还有些故事,她当初开乳茶店和书铺子才赚到第一桶金,心里兴奋的不得了,偶然间她看到这对儿耳环,莫名觉着很适合裴青临,她鬼使神差地用第一桶金把它买了下来,心疼了好一阵子,本来挑个好日子想送给裴青临的,结果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裴青临是个大老爷们...

    ——她送礼的心愿破碎,这对儿耳环也被埋藏至今,现在才终见天日。

    沈语迟把耳环交给会场里的管事,自己低调地走进了一楼厅内坐着,也是她运道好,第三个拿出来拍卖的就是她的耳环。

    这对儿耳环是她花二百三十两银子买的,拍卖的定价她给定了一百两,这对儿耳环的造型精巧别致,很快就被叫价叫到一百八十两。

    沈语迟这才喊价:“二百两。”

    二楼总督千金喊了声:“二百二十两。”冲着沈语迟友好一笑。

    沈语迟回以一笑:“二百三十两。”

    在座的都是颇有身家的,但也不是冤大头,这赤金耳环的心里价位也就是二百两左右,总督千金思忖片刻,笑着放弃了竞价。

    沈语迟以为自己要拿下了,但二楼厅内坐着的四旬上下的新任知府,突然高声道:“三百两。”

    这知府是新调任过来的,并不认得沈语迟,见她生的异常貌美,扮座次都是寻常,以为她是哪个商贾家的女儿,不由起了风流心思,转头冲沈语迟暧昧一笑。

    这位知府身量枯瘦矮,脸也十分平庸,留着两撇狗油胡,这一笑可真不怎么样,沈语迟觉着辣眼睛,忙别过头:“三百二十两。”

    知府方才偶然见到这耳环是她捐出去的,义卖上拍下佳人首饰,这是何等风雅事?知府见她居然不识抬举,有些不快,低声道:“三百五十两。”

    沈语迟皱了皱眉,能做到会场的人都知道规矩,都是适可而止,从没有这样恶意抬价的,这知府搞什么鬼?

    她不快地道:“四百两。”

    知府本以为一个商贾女,能得到他青睐就该感激涕零了,没想到她还敢不知趣,不由也冷下脸,既然都已经杠上,这时候若是输了,岂不是丢脸?

    他直接道:“五百两。”他完又冲沈语迟一笑,眼里暗含警告,希望她能老实点,把这对儿耳环双手奉上。若是能更知趣些,人也主动送上门就更好了。

    沈语迟脸色难看,义卖会可是要掏现银的,她本想着两三百就能拿下的,她拢共就带了五百两银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这耳环上没留记号,旁人也不知道是沈语迟捐的,倒也不会损她名声,只当两人都看上这耳环了。

    知府见她皱眉不语,只当她怕了自己,得意一笑,正要命人把耳环拿下,会场四楼最高处的雅间里,突然传出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一千两。”

    这声音离的甚远,又隔着厚厚墙壁,连男女都分辨不出,不过一千两众人可是听的真切,都面露错愕之色,抬头看向四楼。

    这下换知府脸色难看了,那可是一千两银子!

    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再想争口气,加价的话怎么也不出口,脸上宛如被人扇了一掌,面色胀红,咬牙看着四楼半晌,这才愤愤坐下。

    没人再往上加,所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四楼的神秘人物花了一千两拍下这对儿赤金耳环。

    沈语迟也是目瞪口呆,她抬头望了四楼半晌,正要听听四楼坐的是谁,会场的管事突然走过来,轻轻唤了她一声,欠身低声道:“沈大姑娘,四楼的拍下您耳环的贵客,邀您楼上一叙。”

    沈语迟吞了口口水:“四楼坐的是谁啊?”能花一千两银子买对儿耳环的,登州也没几个吧。

    管事有些为难:“这个...奴不方便透露,您上去一看便知。”他又补了句:“不过您放心,能来会场的人,身份绝对没问题。”

    沈语迟真起了好奇,也想着能不能把耳环赎回来,她迟疑了下:“你带路吧。”

    她叫上裴青临指给她的护卫,跟着管事上了四楼。

    她才踏进雅间,迟疑着道:“不知是哪位贵人?”

    屋里没人回答,她身后的护卫也没跟上来,她怔了下,正要转身询问,身后的门突然‘砰’一声关上了。

    她心里一跳,还没张口呼救,忽然被拥进了一个带着清冽兰香的怀抱里。

    她恍了下神,嘴巴张开,正要询问,眼睛突然被一只纤长的手捂住了,接着,两片微凉的唇瓣贴上了她的唇,用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的力道,贴着她的唇瓣辗转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