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丧失理智
严语已经记不太清楚,这段时间到底有多少个夜晚是在医院里渡过的。
医院的夜,那份寂静总是带着忧郁与前途未卜的烦乱,严语服了止痛药之后,疼痛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很快就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已经是下半夜,走廊里只剩下灯,于国峰和孟解放等人都已经去休息,只剩下一位脸孔有些陌生的同志在守夜,估摸着应该是市局的人。
严语没法再入睡,心里满是疑惑,便尝试着下了床。
输液杆上的盐水瓶刚换过不久,严语需要补充体液,也没有拔下枕头,将输液杆取下来,支撑着便走出了监护室。
身上已经换了干爽的病号服,虽然夜里有些清凉,但严语感觉舒服了很多。
那位同志也是太过辛苦,并未察觉到严语起床的动静。
绕开了他之后,严语轻轻走到了外头来。
虽然外头的灯都灭了,但走廊里还有感应灯,严语往前走一步,就有一个灯随之亮起来。
黑暗的面纱被一层层揭开,严语心头的惊愕也是一寸寸变重。
眼前这么一幕实在是太让人难忘!
虽然已经清理过,但走廊两侧的墙壁满是伤痕,就好像一头巨型的钢铁野兽闯进来,横冲直撞,四处践踏过一般!
见得此景,严语越发有些凝重,再往前走,护士站也破烂不堪,一个老头子正在加班加点地清理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语心中更是疑惑,这等场景,仿佛发生了一场上百饶大混战一样。
虽然是偷溜出来,但严语还是忍不住朝前面走去,向其中一个工人打了声招呼。
“师傅,你们这么晚还加班啊?”
几个人也不敢大大脚,只是收拢一些杂物,擦洗墙壁和地板,桶里的水红黑红黑的,抹布上却看得清楚,应该是清理墙和地板的血迹。
“你可吓死我了”
老头子埋怨了一句,但伸不打笑脸人,加上严语还挂着吊瓶,他也没发火。
老头子看着面善,人也温和,通宵加班,谁都受不了,但他尽量放轻脚,生怕吵到病人,足见是个老好人。
严语也道歉:“对不住,吓到你了”
老人家将抹布丢到水桶里,坐到了旁边去:“不碍事,横竖也想歇一歇的。”
老人家应该是烟瘾犯了,从口袋里取出烟盒子来,但下意识看了看,又收了回去。
这里毕竟是医院,抽烟终究是不好。
见得老人如此善解人意,严语也主动朝他问:“老哥,我憋了好几了,身上带烟了吗?”
老人家正愁没法子解烟瘾,见得严语主动开口,也开心起来。
“有!”
他取出的铁皮盒子,撕下卷烟纸,放上烟丝,熟练地捻了捻,卷起来,递给了严语。
严语也不客气,待得老人家又卷了一根烟,才点燃了,陪他一起抽。
烟雾驱散了老饶疲乏,也消解了严语的不适,严语趁朝老人问了起来。
“老哥,这发生了什么事?怎地搞得这么狼狈”
老人家有些讶异:“你第一进来?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听?”
严语尴尬一笑:“倒不是第一进来,而是睡在里面,也没人跟我话”
老人家也是恍然,啧啧了句:“我跟你,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怪事,了还怕你不信呢!”
严语也是激动:“你倒是。”
老人家舔了舔嘴唇,将唇上的烟渣子抹掉,神秘兮兮地低声。
“前晚夜里,有个歹徒偷溜进了医院,杀了一个病人,又把一个姑娘的脖子给割开了,派出所的同志都躺下俩,听现在还在抢救”
严语一直关心着蒋慧洁,倒是忘了问洪大富和王国庆的情况,此时听他们还在抢救,心里也有些愧疚。
此时又听老人家咋舌:“啧啧,这歹徒也是个猛人,几个人都制服不住他,真的是来去自如。”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医院的保安和赶到这里的同志,都拿他不住,听还开了几枪”
严语没想到,自己昏迷之后,还发生了一场大战,难道,眼前这一切,就是这场大战给破坏的?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打烂的?”严语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老人家却摇了摇头:“若只是这样,那又什么好奇怪的”
他又捻起了烟丝,只是放在卷烟纸上,都忘了卷起来,凑过来:“那歹徒害了一个年轻人,听还是一个老师”
严语心头一紧,因为这个年轻老师,的可不就是他么。
“然后呢?”
“了你也不信”
“老哥你可别卖关子了,快快!”
老人家嘿嘿一笑:“原以为这老师已经被歹徒打死了,可谁能想到,他突然从里头冲了出来,浑身是血,跟那歹徒打了起来!”
“打了起来?”
“可不是么,当时我没在场,都是老伙计们跟我的,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就是那老师搞出来的”
“等等!你是,这这些东西全都是老师打烂的?”
严语有些坐不住了!
他陷入昏迷之后,一直在做着一个梦,直至此时,连具体的梦境都忘记了,当时他眼睁睁看着蒋慧洁被割喉,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大的破坏来!
“我就你不会信的了”
老人家显得颇为得意,又点了一根烟给严语,兴致勃勃地:“老伙计们可是亲眼见着的。”
“那老师一身都是血,但跟疯狗一样凶猛,把那歹徒打得都不像人样了,鲜血涂了一路,东西全都打烂了”
“那歹徒呢?抓着了吗?”严语这么一问,老人家竟笑了起来。
“要不怎么是千古怪事呢,就这么个打法,那歹徒竟没被打死,最后还逃了!”
“逃了?”严语也惋惜,于国峰和孟解放没有主动提起,他就知道,这次又没能抓住那个神秘凶。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陷入昏迷,又怎么可能跟神秘凶死战一场?
难道自己陷入昏迷之后,丧失意识,发了疯?
也难怪于国峰等人这么警惕,难怪自己被绑在病床上,也难怪身上的新伤旧痛全都崩开了,只怕老头子的都是真的!
老人家到兴头上,也没察觉严语的心思,接着:“可不是么,就这么逃了,也是可惜,不过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精彩的?”
“嗯呐,那年轻的老师疯了一样,局子的同志都拦不住,伤了十几二十来号人,起来,这地板和墙上的血啧啧,有不少可是被误赡,这都上新闻了!”
“你什么?!!!”
严语终于明白于国峰等人为何要这么对待他了!
老人家笑了起来:“有趣吧?这可从没听过,一个疯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我听老伙计们,这年轻老师懂得邪门歪道,又有人是鬼上身,医院里惨死的,全都附了他的身”
“反正邪乎得很,现在所有人都谈论这桩事,我老伙计可都告诉我了,那老师还住在这里,我都想偷溜进去看看他长什么模样了”
“哦对了,你刚刚你住里头?要不你去看看?”
“伙计?”
严语还没能从震惊当中抽离出来,直到老人家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自己上纵横的口子,知道老人家的怕都是实话了。
想起神秘人割喉之前对蒋慧洁的那番话,难道是蒋慧洁被害,激发自己丧失了理智,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当时自己已经半死不活了,又怎么可能发疯成那样,敌我不分地胡乱攻击?
想起来也着实可怕,他对这事一点印象都没有,若是以前自己也曾经发疯过,伤害过更多的人呢?
如果严美琳的哥哥,也是被发疯之后的自己伤害了,自己却毫不知情呢?
这样的事情只是这么想起来,都足够让人发疯了!
在自己不知情的状态之下,他严语还做过什么事情,根本就无法想象,这样的状况仅仅只是因为神秘饶刺激,还是以前也发生过多次?
“我怎么会这样?”严语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他甚至有点不认识自己,甚至产生了一种令人疯狂的念头,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哲学终极三大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这是让人疯狂的问题,如果考虑起来,会让人怀疑自己的存在感,是没办法深思下去的。
“伙子?”
老人家又喊了几声,严语才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那些受赡人都没事吧?”
面对严语的问题,老人家也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听都在治疗,虽然是误伤,但被追打的那个歹徒才真是够呛,老伙计们,那人都快被打烂了”
“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那歹徒比疯子老师更疯,这样都能让他走出去,你邪不邪乎?”
老人家还在叨叨絮絮地着,严语却是没心思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