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磨人问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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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的灯亮了起来。

    病房反倒显得有些暗,罗文崇将电灯打开,严语的眼睛都有些刺痛。

    首次问讯,从午后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医生护士几次来催促严语休息,都被罗文崇挡了回去。

    陈经纬也是口干舌燥,事情的经过几乎都梳理了一遍,但他反反复复纠结的,仍旧是那几个疑点。

    “你发现了龙王庙那边的情况,为什么没有及时报警?”

    “你发现了猎户屋,发现有人被囚禁,却没有等待救援,而是擅自行动,随后造成了人员的伤亡,你是什么动?”

    “你是如何发现孙立行和傅青芳的?”

    “所有的事,你都走在警方的前头,都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但最后都将自己包装成受害者之一,你就没什么可的?”

    严语捂住头,抹了一把脸,再次耐心解释:“陈同志,我都了好几遍了,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的未免太巧,照你这么,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操控,那么请你告诉我,是什么人在操控,为何偏偏挑了你,你又有什么值得被人操控的?”

    严语也是哭笑不得:“我也想知道啊,这不就是你们需要去调查的么,怎么要问起我来”

    陈经纬重重地合起了笔记本,极其严肃地呵斥道:“严语同志!请你认真对待这件事!”

    “你再不配合,再不讲实话,我们完全有理由拘留你!”

    严语也有些耐不住了:“我要是不配合,能坐到现在?我这是不是有问必答了?难道让我承认我就是幕后凶,你们才满意?”

    陈经纬有些气结了:“你怎么话!你这么,就是在指控我们针对你呗?”

    “我可没这么,是你自己的。”严语是乐意配合调查的,但也知道这些事很难清楚。

    原本还能耐着性子,也确实有问必答,但陈经纬对他的辞却又满是怀疑,认为太过巧合,严语当然忍不住。

    陈经纬见得严语“油盐不进”,也恼火了,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的证物袋,放在了严语面前。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龙王庙的火场!”

    严语放眼一看,也皱起了眉头来。

    证物袋里正是当初他在龙王庙前的火堆里,搜找出来的优秀教师纪念章!

    这个纪念章他一直心保管在身上,只是几次与凶打斗之后,也不知什么时候遗落了。

    毕竟是物件,严语也是过了好些才想起来,没曾想竟然到了陈经纬的里!

    “这是我送给孩子的礼物,当初在龙王庙的火堆里找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遗失了,你这是要怀疑我纵火吗?龙王庙那边起火的时候,我在县派出所,孟队等好几个人都能给我作证。”

    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让陈经纬满意:“你既然已经在火堆里找到孩子的东西,为什么没有上报?又有谁能证明这件东西是你在火堆里发现的?”

    当时发现纪念章,严语偷偷收了起来,因为他怀疑秦大有等人将孩子当做祭品给烧了。

    但后来,他还是给林余看过这件东西,如果有人能作证,也只能是林余了。

    “林余可以给我作证。”

    陈经纬更加的气恼:“你到底要我多少遍,鉴于林余和你的特殊关系,我们不会采纳她的证词!”

    严语也针锋相对:“既然你们承认了我跟她的特殊关系,我出于对她的孩子的保护而四处奔走,这是合情合理的,你们怎么又不信?”

    像这样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一整个下午,陈经纬想要发作,但到底是让罗文崇给拦了下来。

    “今就到这里吧。”

    “可是”陈经纬一开口,就被罗文崇一个眼神给压住了。

    后者走到床前来,取出烟盒,拿了一根烟,刚要放嘴里,想了想,递给了严语。

    罗文崇从头到尾并没有几句话,都是陈经纬主导问讯,他也只是冷眼旁观。

    此时给严语点了烟,朝严语:“严语同志,不管怎么样吧,有一点我想告诉你。”

    “咱们呢,都是为了工作,最终也是为了查清楚事实真相,也不是针对你,希望你能够理解和配合。”

    严语抽了口烟,朝罗文崇苦笑:“该的我都了,除了承认自己是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配合你们。”

    罗文崇嘴唇翕动,突然了句:“那你就承认自己是凶吧。”

    严语微微一愕,而后笑了:“我要是凶,宁可早早承认,也不愿被你们这么问来问去的,可惜啊,我不是。”

    陈经纬气得脸都变色了,罗文崇却露出笑容来。

    严语看了他一眼,问了句:“就算我承认了,罗组长会信吗?”

    罗文崇意味深长地看着严语,许久才了句:“那事情可就更麻烦了”

    严语笑了笑:“精力还是不要放在我身上,多耽误事情,不是么?”

    罗文崇不再话,带着忿忿不满的陈经纬,总算是离开了病房。

    刚休息了片刻,齐院长从外头回来,给严语从医院食堂带了饭,朝严语:“外头守门的又换人了,这是两班倒,全候监控啊,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严语也是苦笑:“不也罢。”

    “打听到了吗?”严语一边打开饭盒,一边朝齐院长问起。

    齐院长也是摇头:“我这都跑了一了,也不让我先喘口气?虽然是朋友,但也不能当牛马来用啊”

    严语见他打趣,想着事情该是有些眉目了,便开口催促:“回头再报答你,还是先跟我具体情况吧。”

    齐院长也不隐瞒,不过面色并不是很好,估计情况不容乐观。

    “专家团队现在出现了一些分歧,也没法下个精确诊断,不过大体情况我还是了解到了一些。”

    “根据这些的诊查,目前能确定的是,你的脑里有个血栓,出现在额叶部位,会影响到你的精神状况,但这个血栓很,而且状态稳定,全面压制意识的状况应该不至于出现,可又解释不了你丧失理智的症状”

    “因为血栓稳定,不会诱发其他症状,所以没有开颅术的必要,专家团正在与精神科的医生们讨论,下一步会跟你做心理诊断,病理方面的研究可能会暂告一段落”

    严语听着也有些沮丧:“也就是,他们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呗?”

    齐院长干脆地点头:“是,因为身体状况的病理影响比较,所以下一步的重点会放在心理层面。”

    “你自己心应对吧,我听督导组已经开始向专家团取证,如果证明你心理没问题,那么只有一个结果了”

    严语自是知道齐院长的意思。

    身体没毛病,那颗血栓不会导致严语丧失理智,如果心理层面也没问题,那么严语的行为就不能定义为误伤了!

    可自家事自己知道,严语确实没有意识,甚至于对于事件经过都没有半点印象。

    看来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专家的身上,并不是个靠谱的主意,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能另寻他路去探查了。

    严语这边沉默下来,齐院长也安慰:“眼下的医疗技术有限,也未必能查出来,我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严语下意识问了句:“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嗯?”

    面对有些惊诧的齐院长,严语认真地再问了一次。

    “我是,老齐你为什么愿意相信我,如果抛开咱们的交情,只从客观因素出发,是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判断?”

    “客观因素?”齐院长一时半会儿也有点语塞,沉思了片刻,才朝严语。

    “第一,你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

    “我向孟解放打听过,当时你已经受了伤,而且奄奄一息,突然暴走,从生理层面解释不了。”

    “第二,如果你是恶意伤害,那么监护室里的医务人员离你最近,他们应该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然而他们并没有受到伤害。”

    “再来嘛,根据现场目击者的描述,你是追打那个凶,医院方面的其他人为了避免骚乱而劝阻,结果被你被你不分敌我,无差别对待”

    齐院长看来不仅仅打听了严语的病情,连这几日的事情也都打探清楚,甚至有些细节,连严语都不知道。

    不过知道齐院长并非盲目信任自己,严语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因为齐院长只是个医生,而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连他都能考虑到的问题,督导组应该不至于想不到吧?

    那么问题就来了。

    督导组如果真的考虑了各种客观因素,为何还要找严语麻烦?

    虽整件事情严语的参与度比孟解放等人都要高,而且一些关键节点,也只有严语一人参与,但都能分清楚,而且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他们对严语的怀疑。

    综合这种种情况,严语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

    如果照着这样的分析,督导组应该不至于死盯着严语不放,只能明,有人在背后给了督导组足够的理由!

    这个推论是建立在一个极具服力的基础上的。

    督导组下来的时间并不长,案件参与度也没有那么高,甚至是大后期才加入到调查当中的。

    他们第一次出现,是在龙王庙起火的现场。

    所以,那枚纪念章,他们是如何得来的?

    他们希望用这枚纪念章来打开严语的突破口,但与此同时,也正是这枚纪念章,让严语推导出来,有人在背后挑唆督导组对严语进行调查!

    那么这个人又是谁?督导组为何愿意相信这个人?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