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强人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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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顶的窗传来隐约的吵闹声,有人哭喊,有人咆哮,有人模仿各种动物的叫声,也有急促的脚步声,物品掉落和惊呼声。

    外头应该是个吵闹的早晨,却和严语无关,他甚至没能看到阳光。

    严语尽量不去想赵恪韩的话语,但又不得不思考,梁漱梅是否真的故意将他引到这里,关起来?

    “即便关起来,对我和对别人都是好事,她没做错。”严语在心里不断这么重复着。

    但似乎到底受到了赵恪韩的影响,一股无明业火时时刻刻在灼烧着自己的灵魂,让他像个大火中炙烤着的铁皮**桶,随时有可能爆发。

    头上的伤口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严语看不到,也摸不着,直到护工进来查看之时,这才发现,鲜血粘着头发,已经板结在一处了。

    护工赶忙把梁漱梅叫了过来,为了方便清创,不得不将伤口周围的头发剪掉,严语想了想,朝梁漱梅:“剪光头吧,省得下次再剪,反正我也没法子洗头,剪了干净。”

    梁漱梅停了下来,朝护士:“去把周师傅叫过来,帮他剃头。”

    “可是”

    “没事的,他伤口已经止血,不在乎这点时间。”

    严语朝梁漱梅笑了笑:“谢谢。”

    梁漱梅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微微点头,严语忍不住问了一句:“我短时间内是出不去了吧?”

    梁漱梅脸色有些难堪,但到底还是朝严语宽慰:“治疗效果未必会如愿,治疗过程也可能会很漫长,但只要你有信心,一定能出去享受阳光的。”

    “所以她早知道我进来这里会见不到阳光么”严语难免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不过严语也没再多问,不一会儿,周师傅就到了。

    这个周师傅该有六十来岁了,秃顶,两耳还留有一些灰白的发茬子,慈眉善目,像个温顺的老牛。

    严语被束缚衣层层包裹,还绑着七八条皮带,连下半张脸都被黑色的禁食口罩给遮挡了。

    但周师傅似乎并没有被这副“尊容”给吓住,想来是经常来理法,疯子也见过不少,见惯不怪聊。

    他的艺很出色,动作也快,刮头皮的声音很清爽很干脆,严语很快就感受到了头皮发凉。

    “好了。”周师傅留下两个字,朝梁漱梅等茹头示意,而后又走了出去。

    梁漱梅也不多,帮严语做了清创,而后朝严语问:“你这个状态,t检查还能坚持吗?”

    严语点头:“可以的,我还想着早点出去呢。”

    梁漱梅也点零头,走到门口,朝外头吩咐了一句:“我要带他去做t扫描。”

    两个男护工走了进来,竟是给严语戴上了脚铐。

    严语也是苦笑:“没这么夸张吧”

    梁漱梅摇头:“从前几次的观察,我分析你的发作与幽闭恐惧有关,所以防备措施还是有必要的。”

    “幽闭恐惧症?我以前从没有过啊”严语自然知道幽闭恐惧症,这是一种对封闭空间的焦虑症。

    如果你没听过,那么你想想,一个活人被困在地底下的棺材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大概就能体会那种恐惧了。

    严语并没有幽闭恐惧症,这不是他胡乱的,也不是他从未体验过,因为在龙浮山之时,他曾跟着老祖宗修行,在后山禁地,他被关过好些。

    梁漱梅并没有接受严语的法,而是谨慎地:“或许幽闭空间是刺激点也未必,咱们不能冒险,只能委屈你了。”

    严语也不再多,任由那两个护工给他戴上脚铐,哐哐当当拖着链子,来到了放射科。

    放射科的医生见了这场面,也大皱眉头。

    “咱们要把他身上带金属的东西全部除去,否则照不了”

    梁漱梅似乎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换成绳子,就好,他扫描的是头部,影响不大。”

    放射科医生也有些不耐烦:“省里就只有咱们医院这一台t,排队单子有多长你也是知道的,不少贵宾也都在排队,他插队也就算了,还搞这么麻烦,太耽误时间了”

    梁漱梅也有些气恼:“老陈,在病人面前发牢骚,你觉得合适么?这是院领导同意特批的,你有意见去跟领导去!”

    放射科的医生嘀咕了两句,也就不再多什么了。

    严语被带到更衣室,又有几个护工过来“支援”,五六个人战战兢兢解开严语的束缚衣。

    严语笑了笑:“不用害怕,我又不咬人,这不是清醒得很么?”

    当他出“不咬人”这三个字之时,皮制的禁食口罩还没解下来,护工们以为他反话,都抖起来了。

    严语也是哭笑不得,此时梁漱梅从外头走了进来,朝几个护工:“放心,他现在很清醒,动作都快些,别让陈医生多等,不想再听他唠叨了。”

    护工们这才放心下来,七八脚将严语的衣服都给扒了,换上宽松的病号服,又用绳子把严语给捆了起来,抬到粒架床上,直接推进了t房。

    房间中传来轰隆隆的器声,虽然不算太刺耳,而且很是低沉,但总给人一种紧张福

    严语被护工从担架床转移到了t床,护工便散开了。

    梁漱梅也不知道在外头与放射科医生商量什么,再没见他进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忘记了严语的存在。

    器低沉迟缓的轰隆声,反倒让严语感到格外的“安静”,他看着灯光,突然便听到了赵恪韩的抱怨声。

    “这鬼地方太讨厌了,你最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只好你离开这里,马上离开这里!”

    严语想知道的实在太多太多,如果赵恪韩肯,那最好不过,但严语此时却没有着急。

    因为他能听得出赵恪韩的恐慌!

    “你不是自己如何强大吗?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赵恪韩暗骂了一句:“你个蠢蛋!你要是做了这个检查,可就下不来床了,你要是死了,我也跟着遭殃的!”

    “只是做个t而已,怎么会死?”

    赵恪韩骂道:“真是个木头脑袋!正常人做这个检查当然没问题,你脑子里有个肿瘤,做了检查就会爆开,不死才怪!”

    t检查相对于国内而言,此时仍旧是新技术,接触的人并不算太多,严语并非全知全能,虽然看书很多,但不看国外医学期刊之类的,是没法得知这类信息的。

    对于赵恪韩的话,他也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赵恪韩知道的事情很多,比严语要更多,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件事关乎到严语的生死,赵恪韩不是轻易低头的人,如今服软,严语也难免会心生疑虑。

    心绪一动摇,赵恪韩就更是来劲了。

    “你不信我也没关系,但我告诉你,谁都没有第二条命,这种事情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么!”

    赵恪韩此时还要再,但厚厚的金属推拉门突然被打开,赵恪韩的声音也倏然消失了。

    梁漱梅走进来,把严语的禁食口罩给解了。

    “一会你听从陈医生的引导完成检查就行,我在外面等你,尽量放松,但也别睡着。”

    严语终于忍不住:“梁医生,这个t检查有没有危险性?”

    梁漱梅皱了皱眉头:“你的危险性指的是哪方面?”

    严语也不隐瞒:“如果我脑里有肿瘤,做这个检查会不会死?”

    梁漱梅微微一愕,而后有些好笑,但笑容很快又消失了。

    “实话,我自己也没体验过t检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你的紧张是很正常的。”

    “严格来,医学检测和治疗都存在风险,只是看风险高低罢了,目前为止,尚未发生过这样的案例,但我们也不能武断地完全没有风险”

    “我只能,t检查的风险评估很出色,这是风险最低,效果最好的检查段,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梁漱梅没有拍胸脯不可能,反倒更加的可信,但严语心中到底是不踏实。

    倒不是因为t的风险,而是因为越来越看不懂梁漱梅了。

    她就像一架从不出故障的器,只要涉及到医学方面的事情,她总能够保持着最淡定最专业的姿态与情绪。

    就好像她穿上白大褂之后,就完全抛掉了自己的角色身份一样。

    梁漱梅轻轻捏了捏严语的肩膀,宽慰:“你放松些,不要太紧张,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

    在严语看来,这已经是她最“出格”的举动,可见她也是煞费苦心,希望严语做这个检查。

    严语心中总觉得怪怪的,此时心血来潮,又或者灵一动,突然朝梁漱梅问。

    “梁医生,你穿上白大褂是一个极其专业的医生,真不知道脱掉白大褂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么?”梁漱梅有些恍惚,双眼放空,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就好像除了上班,她就再没有私人生活了一样,需要回想很久,才找到一些关于生活的细节。

    见得梁漱梅不回答,严语又问了一句。

    “梁医生,你有没有对自己产生过怀疑?”

    “怀疑?你指的是?”

    “如果你也有双重人格,一个人格是极其专业的精神科医生,而另一个,则是生活中的你呢?”

    梁漱梅有些惊愕,因为严语的并非没有道理,她在上班之时与生活当中,完全判若两人,是不是也算不同的人格?

    虽然医学上早有定义,但界限其实有时候可以很模糊,标准分界线又在哪里?

    更值得关注的是,严语为什么在这样的关头,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梁漱梅看着严语,心中的警惕,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一分分堆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