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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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顾砚秋攥了攥手里的自来水笔,今天已经周四了。

    林至回答:“那时候你不是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都不理我吗?我就忘记了。”

    顾砚秋:“……好, 你回去吧。”

    林至惊讶道:“就这样?”他以为顾砚秋得费心准备一番呢, 上回的晚上去送个礼物顾砚秋都特地买了身新衣服, 现在这么简简单单就放过去了?

    顾砚秋抬头,挺费解地瞅着他, 道:“不然还要怎么样?”

    “没怎么没怎么。”老板心不能测, 林至朝下弯了弯腰出去了。

    “我下班啦,顾总再见。”下午六点,林至比同事晚下班半时,过来和顾砚秋道别,却见往常会坐在办公桌后的顾砚秋站了起来,在往身边的包里放资料,瞧着像是要下班的样子。

    “再见。”顾砚秋朝他看了一眼。

    林至:“您这是要下班?”

    顾砚秋“嗯”了声。

    林至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他就知道顾砚秋不会这么随便的。

    林至站在门口,:“那我等你会儿吧。”

    顾砚秋没拒绝。

    顾砚秋把包挎在肩上,锁好了办公室的门,林至和她一道出去, 电梯一个到一楼一个到负一层, 一楼的时候林至就出去了, 朝顾砚秋比了个握拳的手势,顾砚秋淡淡地勾了下唇,继续往下,开车离开了公司大厦。

    她是比平时提早下班了,却不是要去买新衣服见林阅微, 她回了一趟顾宅。

    入夏了,天色黑得越来越晚,天边悬着半轮落日,火烧云似的。顾宅坐落在夕阳落下的地方,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

    如非必要,或者顾槐喊她,顾砚秋是不会主动来顾宅的。林阅微走了将近三个月,除却她们俩一起来的那一次,这是第二次。

    顾砚秋踏进大门,客厅的灯全都开着,顾槐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肩背挺直,背影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宽厚,但是却不能再给顾砚秋安全感。

    “爸。”顾砚秋轻轻地喊了一声。

    顾槐没应。

    顾砚秋走到跟前,发现顾槐的眼睛微微合着,呼吸平稳,仿佛是坐着睡着了。顾砚秋没再喊他,而是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从头发丝到脚跟量着这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哪怕他现在变得如此陌生。

    顾槐鼻腔里喷出了一股气,搭在膝上的手指颤了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顾槐眉眼垂着,透出疲态:“砚秋?”

    顾砚秋心口一酸,差点儿因为这样熟悉的称呼红了眼眶,她声音柔和下来,叫道:“爸爸,是我。”

    “来。”顾槐冲她招了招手,一如幼时。

    对顾槐那些恨意在一个的动作下土崩瓦解,顾砚秋起身,坐到了他身边。

    顾槐问:“你是不是觉得爸爸特别坏?”

    “是。”顾砚秋柔声,“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娶别的女人,我不是反对你再娶,但是你也不该在妈妈尸骨未寒的时候做出这种事。还有,顾飞泉他……”

    顾槐眼睑低垂,看不清他的神色,顾砚秋视线往下移到他的手上,他的无名指上还戴着当年和她妈妈结婚时候戴的婚戒。

    顾砚秋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抓住了顾槐的手,脱口问道:“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砚秋回来了啊,一回来就拉着爸爸东西的,感情真好。”贺松君腰肢纤瘦,着一身旗袍,款款地从楼梯踱步下来。

    贺松君:“老顾,飞泉在工作上遇到了点问题,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讨教一下。”

    顾槐:“你让他过来就是。”

    贺松君瞬时就笑了,“嗐”了句:“飞泉那个傻子,什么怕你会觉得他不成器,不敢来问你,你是他爸,怎么会计较这点事,你是不是?”

    顾槐压着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

    顾砚秋的问话被贺松君断了,心下恼怒,顾槐动了动他握在顾砚秋手中的手掌,抽了回去,:“你工作了一天累了吧,饭菜还要一会儿好,让阿姨先给你盛碗冰镇莲子汤喝。”

    顾槐又:“松君,让飞泉也下来喝一碗,他今儿早上出门我看他黑眼圈很重,别太拼命了,身体要紧。”

    男人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关心,贺松君前二十多年都在图这么点温情,可惜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眼角差点泛出了泪花:“我现在就上楼叫他。”

    顾槐在心里叹了口气。

    贺松君走了,顾砚秋旧事重提:“爸……”

    顾槐断她:“去喝莲子汤。”

    再就闭上了眼睛,任顾砚秋什么他都一概装作没听见。

    顾飞泉在房间里工作,顾槐上次升了他的职,让他担任分公司的总经理,现在是完完全全的掌权人了。他很有拼劲,年轻力强,连轴转依旧精神百倍。不单是为了做给顾槐看的,更是为了他自己。

    “飞泉。”贺松君抬手敲门,对着门缝话。

    “进来吧妈,门没锁。”

    顾飞泉一抬头就看见他妈妈那张脸上显而易见的笑容,不由得跟着笑,问道:“什么事情那么开心啊?”

    贺松君瞧着顾飞泉,顾飞泉长相随顾槐,眉高眼阔,天庭饱满,文质彬彬,穿一身高定的白色衬衫,很有社会精英的感觉,贺松君越看这个儿子越欣慰。

    顾飞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道:“到底怎么了,你别光笑不告诉我啊。”

    贺松君:“你爸让你下楼喝莲子汤。”

    顾飞泉:“就这?”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贺松君又:“你爸今天早上出门看到你黑眼圈很重,让你别太拼命了,身体要紧。你爸还是很关心你的。”

    顾飞泉一时失语,他含糊地“嗯”了一声,俊秀的眉眼安静着,透出一丝茫然。这真的会是顾槐出来的话吗?他不信。

    贺松君:“所以你只要好好表现,你爸爸是会看到的,你不比任何人差,尤其是那个顾砚秋。这个顾家,迟早是我们母子俩的。”

    贺松君把顾飞泉房间的窗户开,从这个方向看去,顾宅尽收眼底,贺松君目光贪婪地一寸一寸土地看过去。

    身后的儿子却迟迟没能给她回应。

    贺松君回头,顾飞泉又在笔记本上键盘。

    贺松君:“……”

    “你在这里努力工作有什么用呀,你爸又看不见。”贺松君恨铁不成钢道,“你下楼去啊,刷一点存在感是一点。”

    顾飞泉心里不屑讨好顾槐,敷衍地:“等我写完这段话的。”

    贺松君:“顾砚秋回来了,就在楼下。”

    顾飞泉闻声便动了,贺松君跟在他后头,心想还是这招杀手锏厉害。她儿子对顾槐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在贺松君的授意和催促下才会做一些会让顾槐开心的事情,唯独对顾砚秋,十分不对盘,能够让顾砚秋添堵顾飞泉做什么都乐意。

    这不,顾砚秋听到楼梯上脚步走动,便抬眸看了过去,顾飞泉顶着一张和顾槐三分相似的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妹妹回来了。”

    他刻意加重了“妹妹”两个字的读音,果见顾砚秋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心中大感得意,坐下将自己的那碗莲子汤拨了过来。

    顾砚秋今天回家以后心情不是很好,懒得和他虚与委蛇。奈何顾飞泉不算放过她,似笑非笑地问道:“前几日我还在广告屏上看到了妹媳的照片,我听人她是在录什么节目,以后算出道当明星?”

    顾砚秋握勺的手顿了顿,道:“是。”

    “听娱乐圈里乱得很啊,有些事情很难避免,尤其是女星,妹妹可要看牢了。”他意有所指,所指还相当不客气。

    顾砚秋放下勺子,勺柄和碗沿发出轻轻的磕碰声。

    “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顾砚秋冷冷地看着他,“还有,我的妻子我自然会照顾好,不劳你操心,就算我力有不逮,林家又岂是吃素的。我看大哥是加班加糊涂了吧,连这点儿最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顾飞泉笑了笑,:“我也是关心则乱嘛。”

    顾砚秋瞧他良久,冷不丁问:“你有女朋友吗?”

    顾飞泉:“……”

    顾砚秋:“关心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别让你妈着急。”

    顾飞泉:“你——”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多谢关心。”顾砚秋把空了的碗放下,起身离开。

    贺松君是在一旁的,恰好听到了顾砚秋和她儿子的对话。顾飞泉仰头将莲子汤一饮而尽,便要重新上楼,贺松君一把拉住他,低声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妈都没有问过你这个。”

    顾飞泉甩开她手,怒道:“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帮她话?”

    贺松君:“我当然是你这边的,这和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没有冲突啊,你也老大不了,过完生日就三十了,该为自己算了,你要是为顾家续上香火……我还没完呢。”

    家长的唠叨永远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顾飞泉跑得比兔子都快,两秒钟就不见了。

    站在原地的贺松君:“……”

    她暗自琢磨着,是时候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

    顾砚秋用了几句话,就让顾飞泉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恨不得离家出走。顾砚秋不想和顾飞泉争,顾家的一切本来就是她的,她分毫都不让。

    貌合神离的一家人吃着饭,饭桌上,顾砚秋把她这段时间在公司的感触和发现告诉了顾槐,顾槐坐在饭桌的主位上,掀了掀眼皮道:“所以你的算是什么?”

    顾砚秋愣了一下,她突然发现顾槐就这么坐着,慢吞吞地和她话,浑身上下透出某种不出的腐朽暮气,几乎和以前运筹帷幄、淡然自若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槐:“嗯?”

    顾砚秋眨了下眼,方才眼前所见犹如幻觉,顾槐正襟危坐,仍旧不怒自威。

    顾砚秋:“我是想缩减机构,把不能用的人辞退。”

    顾槐还没话,贺松君先哎呀了一声,:“那这么做不会得罪安排他们进来的人吗?刚刚听你这些人好多都是上级安排过来的,他们针对你怎么办?”

    顾砚秋不紧不慢地:“所以我才想征求爸爸的同意。”

    贺松君惊讶道:“你要公布集团太子女的身份吗?”

    顾砚秋:“一切听爸爸的。”

    贺松君心里其实急死了,一旦顾砚秋在集团公布身份,别的不,对那些人的站队就是个很大的信号,现在她儿子还在外围没能进去,公司就一个顾砚秋,不管她是职位还是什么,哪怕是普通员工,在那些人的眼里都会不一样。

    贺松君朝顾飞泉使眼色,顾飞泉埋头吃饭只当没看见,总公司的事,他能上什么话。

    贺松君气得在桌下踩了顾飞泉一脚,顾飞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顾槐没在饭桌上答复,而是在之后把顾砚秋叫进了书房。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是我和你两个叔叔投的资金,之后的三十年,经历了好几轮融资,董事会的成员构成越来越驳杂,其中以我为代表的一方和另一派姓吴的,因为公司是否要上市产生了分歧。”

    这是顾砚秋第一次听顾槐公司领导层的事情,她意识到这幢看起来金碧辉煌的摩天大厦或许里面早就是凄风苦雨了。

    “我是主张不上市的,现在经济形势不大好,而且我们公司利润稳定,这些年一直在上升期,多少和我们一样性质的公司上市结果被经济浪潮卷得渣都不剩。姓吴的那派主张上市,上市了公司他们手里的股份便能获取更大的利润,他们还想拉基金公司签对赌协议融资。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顾槐咳嗽了声,“你我能同意吗?”

    顾砚秋给他倒了杯水,顾槐喝了一口,:“就因为上层争斗,下面的人纷纷站队,一些人就钻了空子,搅风搅雨,把公司搅得乱七八糟。再这么下去,公司怕是要完在我们这些人手上。”

    顾槐低头,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所以我把你安排到了公司。”

    顾砚秋蓦地抬起头,和顾槐老谋深算的双眼对上。

    顾槐望着她,一笑。

    顾砚秋和顾槐在书房谈了许久,外面夜色深浓,不时响起几声夏虫的鸣叫。

    这天晚上,顾砚秋躺在床上许久都没能睡着。

    她发现很多事情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顾槐不在饭桌上那些话,而是单独把她带到了书房,明显是为了避开贺松君和顾飞泉母子俩的,这明他仍是将顾砚秋当成他唯一的公司继承人的。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娶贺松君,还把顾飞泉迎进家门,认他为长子,又摆出一副锻炼顾飞泉的模样;他为什么性情大变,在收走前妻所有遗物清除所有痕迹的同时保留了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时时摩挲;他为什么对自己的问题噤若寒蝉避口不谈。

    成堆的为什么挤满了她的脑子,顾砚秋辗转反侧,开灯坐了起来,从床头柜上拿过先顾夫人给她留下的佛珠,颗粒的佛珠上每一刻都刻满了蚂蚁大的经文,顾砚秋用手指在上面细细摸索着,祈祷如果她妈妈在天有灵的话能不能给她一点提示,让她不要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她要走的这条路上,被大雾笼罩着,前后都是迷茫。

    ***

    “顾总,你这是……”第二天上班,林至看着办公室里的顾砚秋倒退了一步。

    “你没见过人敷眼膜吗?”顾砚秋后背靠进办公椅里,头后仰着,两只眼睛下各敷着一片半透明的眼膜,她捏了捏眉心,,“昨晚上失眠了。”

    放在平时就算了,但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不得不把自己拾掇好。

    “好的,注意休息。”林至把手里的咖啡放在她桌上。

    “什么时候去广电中心?”

    “九点半吧。”

    “你确定林阅微也会去?”

    “确定。”

    得到了林至的再一次肯定,顾砚秋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九点二十,林至过来叫顾砚秋,人刚从办公椅起身,顾砚秋办公室的门便开了。顾砚秋换了一身亚麻色的细格纹西装,时尚却不失严肃,里面的衬衣最上一颗纽扣解开,露出平直锁骨和一段凝脂似的修长脖颈,长发扎起的同时在额前留了几缕,特意用吹风机吹过,蓬松柔软地垂在饱满光洁的额头上,细眉长眼,山根高挺,往下是薄薄的淡樱色唇瓣,微抿的唇线让她看起来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林至:“!!!”

    他就知道顾砚秋一定会偷偷扮的!

    顾砚秋:“东西准备好了吗?”

    林至:“……都备好了,随时出发。”

    和顾砚秋同去的是一个男领导,对方看着她也明显怔了一下,他拍着顾砚秋的肩膀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总是漂亮的人能够多得一些优待,人是视觉动物,谈生意也一样。

    和电视台的合作从去年开始的,现在传统媒体每况愈下,今年的情况自然不同。电视台这边的盈利要减少,他们当然不会开心,所以这场谈判注定没有那么容易。

    顾砚秋和领导在会客厅里和电视台的人扯皮,她朝林至做了个手势,林至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广电中心大楼足足有几十层,林至问了一个路上遇到的人,XX杂志在哪一楼,对方也不清楚。林至便下电梯到一楼,看挂在墙上的,记录了每个楼层公司的分布。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终于让他找到了杂志的楼层,十九楼。

    他再上十九楼,沿着门上的门牌一个一个地找过去,正巧迎面遇上一个人,林至叫住他,问出了具体的位置。他记下了从门口过来的路线,拍下顶上的门牌,给顾砚秋发过去消息。

    “我们当然有诚意,否则也不会大热天跑过来……”

    顾砚秋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顾砚秋拿出来看了一眼,收了回去。

    根据顾砚秋的指示,之后是不需要他的,所以林至索性留在十九楼不走了,这里的走廊时不时便会经过人,他站在这里扎眼,便去了电梯口,那儿有两块假石,不知道是坐的人多了还是就是这么设计的,十分像个凳子,林至在问过一个工作人员后,放心地坐了上去。

    他没等来顾砚秋,先等来了林阅微。

    电梯上上下下,林至电梯响一下便抬起头一次,接着便会迎上陌生人的眼神,尴尬一次,来回好几次,林至便懒得抬头了,只低着头看来人的脚。

    上午十一点,向上的电梯“叮”的一声在十九楼停下,林至按照老办法,看脚。

    一双两双三四五六双。

    林至:“!!!”

    林至猛地抬头。

    林阅微帽子墨镜口罩遮得密不透风,手被一个看起来像是助理的人牵着,身前两个人,身后两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林……”林至不由得脱口而出了一个字。

    林阅微这几天接连上课加出外务,平均下来每天只睡两个时,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十个时没有合眼,借着墨镜的遮掩她方才在电梯上闭眼睛站着,差点儿睡着了。

    林阅微出来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凳子上还坐着一个人,此时林至的一句话让她回了头,自己遮得这么严实他还能认出来,是真爱粉了。

    真爱粉个头一米八三,手长脚长,是个清爽的帅哥。不得了,帅哥看起来有点儿面熟。

    林阅微轻轻地嘶了一声,在记忆里寻找着这个人的身影。

    “你是……”林阅微记起来了,“上次XX站台活动你是不是去了?”

    林至喜出望外:“对,我去了。”

    看来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爱粉,林阅微停下脚步,随口问道:“你在这儿上班?”

    林至:“不是,我和我老板一起过来谈工作的。”

    再下去就过界了,林阅微不知道接什么话,“唔”了声,:“加油。”

    林至:“对了,我老板就是上次送——”

    跟在林阅微身边的助理拉了拉林阅微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耽搁时间,林阅微抱歉地笑笑,:“我也要去工作了,下回有缘再见。”

    她快步走远。

    林至:“……再见。”

    林至重新坐了下来。

    一个时后,顾砚秋从十九楼下来,看到林至实时汇报消息的顾砚秋脚下跟踩了两个风火轮似的冲到了林至面前:“人还在吗?”

    林至忙点头:“在,我没看见她走。”

    林至领着她往里面的杂志社走,两旁的办公室里都没什么人,顾砚秋越走越不确定,问道:“你真的没看到她走吗?刚刚下班的人那么多。”

    林至:“我用我两只1.5视力的眼睛保证,我一个一个盯的,绝对没走。”

    顾砚秋仍旧提着一颗心。

    “就是这里了。”林至停下来,顾砚秋看见了上边的门牌,确实是XX杂志社无疑。

    林至立马拿出了手机,调出前置摄像头,伸到顾砚秋面前。

    正要掏化妆镜的顾砚秋:“……”

    林至呲牙笑了笑。

    顾砚秋对着前置摄像头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抻平了西装衣角,敲了敲虚掩着的门。

    没人回应。

    “可能都下班了。”林至。

    “你在能看见这扇门的随便一个地方等我。”顾砚秋完,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或许是这家杂志十分有名的缘故,里面空间非常大,顾砚秋绕过中间的格子间,来到了一扇门前,门上方有一个长方形的窗户,顾砚秋踮脚看到了里面。

    昏暗的光线下,房间的椅子里坐着一个人,头深深地低着。哪怕是一个侧影,顾砚秋也确认自己不会看错。

    ——是林阅微。

    心脏有块地方便软软地塌陷下去,像泡进了蜜糖里。

    林阅微接受完了采访,杂志社这里已经下班了,杂志社职员和助理一起下去吃饭了,林阅微实在太困了,便让助理姐姐给她包一份上来,她在里面眯一会儿。

    即便在椅子里,身体不能舒展开,脑袋低垂着,林阅微还是睡得很香,连房间门被拧开,有人偷偷进来都不知道。

    顾砚秋在她面前蹲下来,从下往上看着她。

    林阅微手里抱着她的背包,弯翘的睫毛垂落下来,那双糅合了刚厉和柔情、好看的眼睛轻轻地闭着,黑发从身后垂至身前,鸦羽似的幽黑,脑袋无意识地往下一点一点的。

    许是顾砚秋的呼吸影响到了她,林阅微吸了吸鼻子,鼻腔里发出含混的哼声。

    顾砚秋忙离远了点儿,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会儿,有点儿好奇地试探性地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鼻尖,圆润挺翘,触感细腻如丝。

    顾砚秋心虚地闭了下眼,再睁开,偷偷瞧了一眼,林阅微毫无反应。

    顾砚秋一触之下便没有放,细长柔软的手指沿着她的人中慢慢下滑到了鲜艳饱满的唇珠。

    视线胶着在上面。

    她喉头往下滚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顾家的事要从三十年前起,以后再慢慢叭

    亲到了吗吗吗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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