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叔看起来很激动,但是人不坏。

    最后两边都好好道了歉，安娜也找到厕所解决了问题。

    大叔匆忙又警惕地离开，没跟他们多聊。

    “那个是掘金者吧。”吹笛人道,“我闻见了黄金和血的味道。”

    安娜倒是没闻见那么玄乎的东西。

    她看见大叔脖子上拴着一个黑色的项圈。

    以前她在镇上也见过这东西。

    城主会给他府上的帮佣挂这种魔法项圈,防止他们偷窃贵重物品。如果他们带着城主的财产离开,就会被项圈电晕过去。

    吹笛人一边走着,一边解释道：“北大陆虽然土地贫瘠，但是有很多矿产资源。南大陆的富商们会以低廉的价格购买矿脉，使用当地的廉价劳动力开采矿脉,再以极高的价格在南大陆销售。”

    “开采矿石的人赚不到钱吗？”

    “是这样的哦。”

    安娜皱眉：“那不是不符合等价交换的原则吗？”

    吹笛人掩唇笑起来,他这个动作越看越觉得风情万种。

    “所以我才人类不需要‘取之予之’的力量。他们只要懂得剥削就够了。简单的生存法则，对吧？”

    安娜皱眉不言。

    快到矿镇的时候,安娜看见路边有不少墓碑。大多是随便找石头插上的，只有个名字在上面，有的连名字都没有。一个背着布袋的女人跪在破旧石碑前祈祷,布袋里是个三四岁大的孩。

    安娜凭借从吹笛人这里分到的一半视力，看见那个孩脸上长满了黑斑。

    女人脸色蜡黄，口中念念有词，但她声音很沙哑,安娜也听不懂她在什么。

    吹笛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女人。

    他目标明确地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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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还好吧？”他抽出一张洁白的帕,友善地发问。

    那个女人抬起头,双颊凹陷，眼窝发黑，眼角的纹路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岁了。但吹笛人坚持称她为“姐”,而非“女士”。

    “谢、谢谢”女人眼睛下面有两道哭出来的泪痕。

    她接过帕，心地捏着一角不敢动。

    帕洁白,她指甲里的煤灰会把它弄脏。

    安娜从狮子背上探出身子，解开自己的围巾，给女人背着的孩围上。

    “天冷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呆着呢？”

    “我早就没有家了。”女人的声音毫无起伏，眼神飘向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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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笛人也看向墓碑，顺理成章地问道：“哎呀，真是对不起。难道您的丈夫已经”

    “不，他没有死。但是三年前他抛弃了我们，离开了矿镇，所以我当他已经死

    了。”

    “夫人，请您节哀。”吹笛人礼貌又惋惜地叹道。

    他用那双碧波湖光的绿眼睛注视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生出戒备的。

    丧夫的女人也一样。

    她的情绪瞬间崩溃，抽泣着道：“天啊我的天哪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一直有点怪，这我是知道的。但我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抛下我和孩子，从我们的生活中逃跑！到底为什么我们就这么让他不堪忍受吗”

    吹笛人维持礼貌的沉默和惋惜的表情。

    安娜在给女人背后的孩扮鬼脸，怕他被哭声吓着。

    女人哭得差不多，这才背着孩起身。

    “冒昧问一句，这孩子的脸怎么了？”吹笛人适时地道。

    女人步伐一顿，摇了摇头，匆匆离开。

    待他们走后，吹笛人才对安娜道：“那个孩子脸上的东西，有点像你腿上的黑魔法。”

    “嗯？”安娜有点惊讶。

    “气味有点像。”吹笛人摸了摸下巴，“我们先去镇子上吧。”

    他们本来想找个旅馆住下，结果镇上没有旅馆。

    矿镇太封闭了，压根就没有外来者，所以不需要旅馆。

    镇上的男人大多在矿洞工作，留守的都是妇女儿童和老人，他们不敢收留来路不明的外来者。安娜觉得今晚要在野外搭帐篷睡了，不知道吹笛人那身华丽的长裙能否吃得消。

    就在左右为难之时，他们遇上了粪坑里的大叔。

    他灰头土脸地扛着铁镐回家，满脸写着疲惫，裤腿上全是泥巴。

    “喂，你能收留我们吗？”吹笛人上去就把他叫住。

    安娜拉住他的流苏，想告诉他，这么话是不会有人愿意收留他们的。

    可是，大叔愣了好一会儿，斩钉截铁地回答：“当、当然可以！”

    “可以吗？”安娜疑惑。

    大叔艰难地将视线从吹笛人身上拉走，看见安娜，没好气地：“只有一张床，你得睡地上，臭鬼。”

    “”

    大叔又看向吹笛人，咽了咽口水。

    “姐，你你可以睡在我房间”

    安娜立即：“那可不是‘姐’，那是呜！”

    吹笛人捂住安娜的嘴，垂眸轻笑。

    “哦。那就把房间收拾干净点，我讨厌脏东西。”

    大叔如痴如醉

    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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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起住进了大叔家里。

    这是个很的单层房，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客厅。厨房跟客厅是连在一起的。窗户被大纸箱挡住，光线昏暗。卧室的床上有股浓浓的劣质烟草味，被单上全是汗渍和其他液体痕迹。

    吹笛人把被单掀起来，矜持地坐在大叔主动让出的床的一角。

    安娜在卧室<地上铺好被褥。

    她气得一句话都不。

    “崔弗莱。”吹笛人拿起床头柜上的相片，背面写着大叔的名字，“真有意思。”

    安娜扔下枕巾：“有意思吗？”

    吹笛人微微侧头，似笑非笑。

    “安娜在生气吗？”

    这是显而易见的。

    他伸出，纤长的食指抬起安娜的下巴。

    “就因为我比较受欢迎？”吹笛人非常愉快地笑起来，眼里闪烁着萤火似的碧光，“哈哈哈真是”

    安娜捡起枕巾扔在了他漂亮的脸上。

    吹笛人敏捷地接住了枕巾，将它甩开后偷袭了安娜的脸颊。

    “可爱。”他道。

    安娜擦了擦脸。

    吹笛人看起来还是特别愉快。

    “崔弗莱！我饿了！”他压着嗓子对着门外喊道。

    大叔很快弄来了干粮。

    不是什么很拿得出的食物，但是看矿镇的穷困程度，他能拿出东西待客已经不错了。

    “你这是在利用他！”安娜咬牙切齿。

    吹笛人捏起一块硬硬的饼干，坦然道：“是啊，不过我利用的不是善心，而是色心。从你所谓的‘道义’的角度来，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个”安娜被他的诡辩弄困惑了。

    吹笛人将饼干在牛奶里泡了泡，递到安娜嘴边。

    “啊——”他张开嘴。

    安娜想咬一口饼干，吹笛人收回，舌尖伸进她微张的嘴唇之间舔了一下，然后在她咬人之前迅速离开。

    饼干泡过牛奶，白色乳液滴在安娜背上。

    吹笛人舔了舔唇角，自己把饼干吃掉。

    转瞬之间尝到的味道已经极尽美妙、无法形容了。

    安娜觉得他在故意惹自己生气。

    “安娜也可以好好利用我的心。”吹笛人牵起安娜的，顺着牛奶蜿蜒流下的痕迹一点点舔舐干净，“尽管使唤我就好了”

    他从下方抬起眼，安娜突然发现他睫毛那么纤长，分明，衬得眼神朦胧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