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千岁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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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天边吃边吐,边吐边吃,吃完午膳,太监看他的眼神肃然起敬,九千岁的心性果然非常人可及。

    “都下去。”乐天疲惫地挥一挥,他的面色简直堪称惨白,虽然平常就白,但现在脸色真是一丝血色都无,面白如纸。

    太监宫女们依次退下,心中都犯嘀咕,怀疑九千岁活不长了,很多人都这么想,但他们绝不敢出来,只是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乐天气急败坏地质问系统:“我这看着还能有八年寿命?我看不出八天他们就能给我办丧事了。”

    系统不慌不忙,“我都了你放心,林乐天的死期没到,这是固定数值,绝对不会出问题。”

    话虽如此,乐天也还是郁闷,“那我一吃饭就吐怎么办?”

    系统:“过了一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

    乐天稍微舒服了点,他今天虽然吐得次数多还吐血,但吐得很流畅,并没有那种很痛苦的感觉,就是麻烦了点。

    系统补充道:“后面你就直接吐血了,不局限于只在吃饭的时候吐。”

    乐天:“你实话林乐天得了什么病。”

    系统:“吐血就是一个设定,不必太纠结,反正你也不会死。”

    乐天沉默了一会儿,“行。”

    系统对乖巧听话不胡搅蛮缠的乐天非常满意,安慰道:“不疼的。”它知道乐天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疼。

    乐天轻叹了口气,“疼也只能忍,谁让我落到联盟里了呢。”

    系统每次听他提起联盟都是很不满意的口气,不由为联盟辩白,“你做错了事,当然要受罚,早乖乖做任务就没事了。”

    为联盟服务,每次守护者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可以带一些金指或者修改参数,比如屏蔽痛觉之类,系统还是想不通乐天好好的守护者不干,非要反叛。

    乐天不跟系统争,敷衍道:“好好好,我现在不是很卖力地在做任务吗?”

    他最近的表现堪称老实,系统也是看在眼里,话语气柔和了许多,“下个世界已经可以安排了,我让你也当一回皇帝,行不行?”

    乐天灰暗的脸立即被“噌”得一下点亮了,他猜得果然没错,这系统总是在任务中途就给他提前安排好下个世界,他的脸亮了一会儿又黯淡下去,“那我怎么做任务?”

    系统自信道:“当然能做,包在我身上。”

    乐天软软道:“谢谢你。”

    系统听到他软声软气地讲话,十分地畅快,大方道:“还有什么要求?”

    乐天扭扭捏捏地捏着衣角,声道:“林乐天太娘啦。”

    “没问题,我安排。”系统态度犹如霸道总裁上身,对乐天有求必应,承诺乐天下个世界会成为一国之王,并且英俊健康,富有男子气概。

    乐天谨慎地把标准精确到——“六块腹肌人鱼线。”

    系统胸有成竹:“事。”

    看来是已经选择好了,乐天在心里阴险地笑出了声,心想系统果然都是单纯的构造。

    如此又过了半月,韩齐终于从两广回来复命了,他一路风尘仆仆回到东厂,却没见到林乐天,有人告诉他千岁爷已多日不临东厂不曾露面,已经有传言他病重了。

    韩齐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不要胡。”

    那人也知道韩齐如今是九千岁面前的红人,讪讪道:“我们都是见不到九千岁的人,你去宫中瞧瞧不就知道了。”

    韩齐没再多,拜别了此人,揣着胡戚道等人的认罪状正要入宫,刚骑上马便遇上了喝得醉醺醺的蔺如丝,青天白日的,蔺如丝满脸通红,在马上摇头晃脑地唱着调,头顶的圆帽都歪了。

    韩齐看也不看他一眼,臂催动马缰要走。

    几个进出的锦衣卫见两人撞上了,都盘着在那看热闹,守卫也忍不住伸长脖子。

    韩齐不理,蔺如丝却是不依,策马挡住他的去路,抬拿马鞭抽了过去,韩齐眼明快,一把揪住破空而来的马鞭,冷冷道:“让开。”

    “怎么与你的上峰话?”蔺如丝打了个酒嗝,双眼慢慢地眨着,他喝醉了唇齿迟钝,话得慢,却字字清楚,“你这子,攀上了九千岁,就不拿我们当人了?”

    韩齐脸色铁青,微一用力,细软的马鞭活了一般被甩了回去,蔺如丝没抓住,马鞭脱了,他怒道:“你以为你能靠着九千岁威风多久?!等他死了,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身边一片死寂。

    这可是东厂,蔺如丝敢这样话?几个锦衣卫神情骇然,心想蔺如丝不要命了,哪怕林乐天真的病得快死了,也不是蔺如丝能这样言语诅咒的,都纷纷望向韩齐看他的反应,所有人都知道韩齐是九千岁跟前的红人。

    只见韩齐果然动了怒,脸上锋利的线条在盛怒之中利得几乎像一把刀,韩齐是个冷漠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都会咬人的狗不叫,大概就是韩齐这样的人。

    “锵”的一声,绣春刀出窍了。

    蔺如丝醉得糊涂,也真没料到韩齐会动,绵密的刀光漫天袭来时,他竟毫无反应只瞪大了眼睛,将眼珠子都快瞪飞了出去。

    随着一声嘶鸣,蔺如丝骑着的马被劈成两半,蔺如丝本人也落在了腥臭的血泊之中,马身的碎块与血肉如雨般洒在他脸上身上,酒立即醒了大半,他望着面前如地狱修罗般的韩齐惊骇道:“你你”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下文。

    韩齐冷然道:“管好你的嘴。”

    相比吓得快尿裤子的蔺如丝,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利落地收好了绣春刀,策马往宫中方向奔去。

    韩齐方才真的生气了,因蔺如丝将他成是依附于林乐天的走狗一般,至于他们三五成群地林乐天病重了,快要死了的那些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林乐天要死,也只会死在他里,韩齐握紧马缰,狠狠地夹了夹马腹,“驾!”

    一到了东华门,东华门旁已有太监在等了,见韩齐骑着马来,满眼都是喜色,“韩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一句话倒让韩齐讶异,的好像一直在等他一样,他下了马,将马交给侍卫,“是九千岁派你来等我。”

    太监细声细语道:“是呀,千岁爷前几日就叫奴才每天来等韩大人。”

    果然,韩齐默不作声地点了头,跟在太监后边入了宫。

    路上,韩齐忽然问道:“九千岁最近还好吗?”

    太监没有马上回答,顿了顿才道:“九千岁样样都好,只除了牵挂大人。”

    韩齐办了差事回来,心里的杂乱却并未减少半分,甚至更加繁乱,听了太监的话,又是沉默不语。

    院子里,林乐天拥着茶白大氅,坐在软椅上,垂着眼睛盯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缸子,水晶缸子底下铺了一层五彩斑斓的卵石,水草浮萍一应俱全,红红绿绿颇为喜庆。

    听到脚步声,林乐天抬起头。

    韩齐十多日不曾见到林乐天,再见到这张脸,心中惶然,心道他原先脸色便是这样惨白吗?他记得似乎不是的。

    “你回来了。”林乐天头歪在大氅中,精巧的巴埋在衣裳里,活像个漂亮的公子,他话的语气很柔和,仿佛在等待回家的亲人。

    韩齐上前一步,从怀中摸出认罪状与玉牌,躬身呈上,“幸不辱命。”

    林乐天给了身边的太监一个眼色,太监上前把东西接下。

    林乐天又道:“你过来。”

    韩齐依言走了过去,人一走近,便闻到林乐天身上那股夜夜让他难眠的淡淡香气。

    “低头。”

    韩齐没想到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又要挨林乐天一个耳光,心中仍是觉得不忿但好似没有前两次那么屈辱,大约是人的习惯?韩齐胡思乱想着,慢慢低下了头。

    “你瞧,”林乐天却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打他耳光,只慢慢道,“这是济南送来的赤鳞鱼,好看吗?”

    原来林乐天是要他看水晶缸子里的鱼,韩齐心头莫名,瞟了一眼,两条三寸长的鱼正躲在翠绿水草之中,俏皮地翻着眼睛似是在瞪人,两嘴惬意地开合吐息,那一瞬间,韩齐繁乱的心忽然静了,生死恩怨从脑内消散,只剩下这一汪清澈的水,两条自在的鱼,他凝神看了一会儿,道:“好看。”

    “回头我让人送到你府上。”林乐天没赏,而是了‘送’。

    韩齐沉默一会儿,“多谢九千岁。”

    “陛下很想你,去看看陛下吧。”

    “是。”

    韩齐直腰起身,却听林乐天咳了两声,他用眼角看了一眼,林乐天拿着一方檀色帕子正捂着口鼻似是咳得厉害,他的眼睛眉毛没有因为剧烈的咳嗽挪动一下,见韩齐不走,还挥了挥,太监忙引道:“韩大人,这边走。”

    韩齐心事重重地来,带着更多的心事离开,临到院门,又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他瞧清楚了,檀色帕子被林乐天随丢在水晶缸里,清澈的水中顿时扩散开一片胭脂颜色,血雾一般。

    韩齐脑中“嗡”的一声,心头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