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千岁19

A+A-

    韩齐憋了三天,才又去晓佛寺找林乐天,这几天他一直无法入眠,因为一睡着就会梦见林乐天,这回梦境里的场景终于清晰了,除却旖旎画面之外,还有林乐天奄奄一息的濒死模样。

    韩齐醒来时发觉自己心全是冷汗。

    去之前韩齐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太医院,在太医院站了许久,张院判出来打招呼,“韩大人,你怎么来了?哪里受伤了?”

    韩齐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太医院可有好药?”

    张院判道:“治什么的?”

    韩齐:“补药。”

    张院判笑眯眯道:“给千岁爷的?”

    韩齐脸顿时黑的像锅底,硬邦邦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不是。”

    张院判挥了挥,不与他争辩,只道:“替我问千岁爷好。”转身去里头拿了一支百年人参,人参装在锦盒里根须分明极为齐整,一看就是价值千金的掉命好物。

    韩齐拿了东西飞一样地走了,张院判在他身后边摇头边笑。

    韩齐上山途中一直心事重重,尤其是袖中藏着的锦盒似有千金重,脑海中盘算着东厂一些棘的事分散心绪。

    “咚咚。”

    嗡嗡钟鸣穿过树林云霄,从山上传来,韩齐脚步顿住倏然抬首,身边的人见他是锦衣卫都躲着他,听到钟声也停下了脚步,互念阿弥陀佛。

    有个姑娘不解地问牵着她的娘亲:“娘,这是怎么了?”

    妇人轻声道:“这钟声代表寺中有人仙去,咱们要为他念佛祈福。”

    韩齐脑中忽地一热,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已瞬间提气上身,他身姿若鹞鹰,敏捷地在石阶拥挤的人群中穿行而过,起落之间惊起路人呼声一片。

    晓佛寺大殿前僧人仍在撞钟,韩齐风一般地冲进大殿,却见无方正俯身在点一盏新的长明灯,韩齐脑中混乱呼吸沉重,无方听到身后有动静,停下动作,回身见是韩齐,微笑道:“施主,又见面了。”

    韩齐只觉口舌不断打架翻腾,无法自控,不出话,双眼沉沉地望着无方,他自己不知自己脸色有多可怕,无方却是看得分明,面上笑容愈深,一脸了然,语意调侃道:“施主莫急,仙去之人并非那位林施主。”

    韩齐屏住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这才发觉自己不单单是口舌失控,脚也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袖子里的锦盒都快掉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后对着无方拱了拱,转身欲走时被无方叫住了。

    “这位施主,林施主已离开本寺了。”

    韩齐倏然回首,“他去哪了?”

    无方未作回答,念了一声佛号,温和道:“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生死,施主何不放下?”

    韩齐静默片刻,向无方拜了一个佛礼,“大师通达,我辈多俗。”

    无方望着韩齐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冤孽。”

    乐天在那天下午在系统的帮助下离开了晓佛寺,除了他给系统的理由,还有就是依照林乐天的人设,被韩齐这样羞辱,那必然要与他不死不休了,没道理躲在寺庙里等着韩齐再上门,就是爬也得爬出去。

    再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乐天就是要韩齐心里时时刻刻牵挂着他,为他心思繁乱无可奈何,但又见不着他。无论韩齐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恨,乐天都自信他已牢牢地占据韩齐的心神。

    兄弟,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林乐天压根算不得斗败,他是半隐退状态,要东山再起还不容易,东厂里有几个真心服韩齐的人物?林乐天只稍作暗示,令那几个亲信略作挑拨,许多蠢蠢欲动的人立即就站队到林乐天这一边了。

    韩齐寻人不得,回到东厂,气还没喘匀便听下两拨锦衣卫在西值口打起来了,人数还不,西值口都被砸了大半。

    韩齐正要过去,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我还当他死了,原来精神的很。”对身边人道,“将闹事的全抓了下狱所,无论是非。”又多叮嘱了一句,“无论是谁的人。”

    他极少这样霸道行事,下迟疑了一瞬还是应了下去。

    两边锦衣卫正斗得不可开交,倏然之间就被团团围住全拿下了,有人立即喊道:“我是九千岁的人,谁敢动我?”

    来人得了韩齐的嘱咐,冷着脸道:“都抓起来!”

    韩齐亲自去了狱所,将事情一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乐天搞的鬼。

    得到心中所想的答案时,韩齐松了口气,还有力气作恶,他攥了攥里的锦盒,沉着脸对下道:“用刑,问出九千岁的下落。”

    “是。”

    下搬来一张太师椅,韩齐好整以暇地坐着,拿出袖中的锦盒把玩,心中竟隐隐觉得兴奋,那阉人绝不是一击即倒的角色,便是要这般你死我活地斗才有意思。

    东厂的刑罚段,便是锦衣卫也难顶得住,再韩齐与林乐天两位上峰斗法,他们这些被殃及的池鱼差不多也就得了,没必要拿三贞九烈出来抗,乖乖地就将乐天在哪招了。

    韩齐片刻都没耽搁,立即起身要走,属下提步跟上,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把人看好了。”

    马蹄飞速踏过尘土,猎猎风声从耳边刮过,韩齐心砰砰直跳,他仿佛获得了某种意气,那些死气沉沉的外壳徐徐剥落,原本属于少年郎的锋锐重新长回到他身上,全汇成对一个名字的恩怨爱恨。

    林乐天,光是想到这三个字,韩齐便兴奋得难以自持。

    林乐天的这处老巢地段不错,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正处于盛京的心脏,人流如织喧闹繁华,韩齐到了地方才隐约觉得熟悉,再定睛一看,认出正是那回林乐天出来寻他办胡戚道差事的河边。

    好狡猾的阉人,韩齐微勾了勾唇,跳下马也不敲门,直接运气攀上檐顶,翻身落入院内。

    院子倒是布置得简单雅致,与林乐天在宫中居住的风致相差不远,院中一株盛大的绿桂几乎遮天蔽日,那个单薄的浅淡身影以韩齐极为熟悉的姿势懒懒地、没骨头一样地躺在树上软塌上,身侧檀香袅袅,温柔了他的眉目。

    这人的确是像只猫。

    韩齐轻轻脚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闭着眼微微皱眉的林乐天,凝眸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可恨,于是缓缓地伸出虚虚地搭在林乐天雪白的脖子上。

    林乐天生得单薄,脖子也格外的纤细,韩齐的大掌几乎能一环住,他相信只需他微微用力,这薄如纸翼的脖子立即就会被他拧断。

    但他没有,他不要林乐天死韩齐拧了拧眉,正准备收回,却听见林乐天口中呓语,似在做梦。

    韩齐微微俯身,仔细地分辨他在什么,林乐天的声音实在低,于是他越伏越低,一直低到耳朵快贴到了林乐天的唇畔,冰凉的柔软的唇呼出淡淡幽香,韩齐忽然觉得心头一热,然后便是耳垂骤疼。

    他侧眼过去,却发觉林乐天不知什么时候已醒了,雪白的贝齿正狠狠地咬住他靠近的耳垂。

    尖锐的疼痛从耳垂传来,韩齐不怒反笑,冷道:“你属狗的?”

    林乐天屈膝去踢他,韩齐早察觉到他的意图,就着俯身的姿势压制住林乐天,扣住他脖子的掌压缩,“松口。”

    林乐天怎么肯,咬的愈发深,韩齐笑着掐住林乐天的脖子微一用力,林乐天喘不过气,还是松了口。

    韩齐讥讽道:“就这点本事?扰乱东厂办事,不是自己忠心耿耿?”

    “我有多少本事,七殿下还不知道吗?”林乐天针锋相对毫不相让,即便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就在韩齐控制之中,即便曾受韩齐折辱,神情依旧高傲,他阴恻恻地一笑,“我若不派人闹事,怎么勾得到七殿下自投罗?”

    韩齐正要再威吓几句,忽觉身体传来难以抗拒的酥软,眼神挪到林乐天边的檀香,满脸愕然地在林乐天阴鸷的笑容中猛地瘫软下去。

    乐天:“王八蛋终于落我里了,让乐老师教你点新知识。”

    系统:它真的很同情韩齐和它自己,怎么会落到这头邪恶的大象里!而且联盟到底什么时候把主动屏蔽批下来,它顶不住了qaq

    乐天用力扶起韩齐,发觉韩齐简直是他生命无法承受之重,气喘吁吁地对系统道:“帮、帮我一把”

    系统恨不得现在就鲨了乐天,怎么肯帮他,他闭麦装作没听到。

    “你不帮我,那我就在院子里”

    “帮帮帮你别了!”系统觉得自己纤尘不染的纯洁心灵已经被污染得一塌糊涂了,要不然怎么乐天才刚起了个话头,它就已经能脑补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感觉自己像被逼良为娼的系统不情不愿地开了瞬移,乐天如愿以偿地把韩齐放到了榻上。

    系统看着无知无觉的韩齐,心里一片凄凉,韩齐,我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