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番外
池乐天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身影,镜子里的脸孔清秀,戴着一副看上去很蠢的圆框眼镜。
他跑了,然后被这个世界吸入,落地的时候成了一个全新的炮灰角色,依旧叫池乐天——依旧不举,近视度数还他妈变深了。
池乐天面无表情地抓起边的陶瓷杯,多啦梦的样子,咧着嘴对他笑,池乐天直接把杯子掼到了镜子上。
镜子碎裂的响声吵醒了来上厕所的同屋室友,拉开门看到满地的碎玻璃片和池乐天滴滴答答淌血的指,惊愕道:“池乐天,你神经病啊!”
桃花眼透过镜片闪动着凌冽的光芒,室友被池乐天那一眼吓得竟然不出话来,池乐天冷冷道:“关门。”
室友呆呆地往后退了一步,鬼使神差地乖乖关上了门。
关门声传来之后,他才猛然惊醒,卧槽,他为什么要怕池乐天啊?一个刚进公司的底层艺人,他好歹也算是前辈!
带着怒气蜷起拳头,拳头刚落到门玻璃上,室友想起那个带着煞气的眼神还是讪讪地把收了回来,都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老实人逼急了发起火来可是会捅人的,室友虚张声势道:“你弄坏了宿舍的镜子要赔钱的!”
卫生间里再次传来破碎的撞击声。
室友瑟缩了一下肩膀,疯了疯了,这绝对是想红想疯了。
池乐天对逐梦演艺圈没有任何兴趣,很干脆地抽了毛巾裹住受伤的,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惊天动地的响声吓得室友躲在沙发后面不敢话。
池乐天捂着,人背着光,阴影盖上沙发,居高临下道:“钱包在哪?”
“我、我怎么知道你钱、钱包在哪?”室友颤声道。
池乐天冷道:“我的是你的钱包。”
十分钟后,池乐天坐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里大口大口地嚼着汉堡,单用卡通毛巾潦草地包裹着,灰色卫衣的下摆还沾着血迹,方圆几米座位都空荡荡的,周围人几乎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池乐天吃得很淡定,完全不理会四周怪异的氛围。
他习惯了。
他这样的身份,无论走到那,周围的人都会噤若寒蝉,这就是他多年积淀下的气场,也是那些凡人对他这样的食肉动物的本能躲避。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池乐天目光冷冷地回头。
公安干警一脸正气,“你是池乐天吧,有人报警你抢劫,跟我们走一趟吧。”
池乐天:
派出所里,池乐天包着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晴天霹雳。
坐在他旁边的室友正哭哭啼啼地向民警哭诉一大早遭遇发疯室友抢劫的惨痛经历。
池乐天双眼发直,完全没法想象他现在的处境。
派出所
池乐天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在法庭上笑着退场,给气得浑身发抖的法官一个漂亮的鞠躬,在众多媒体的闪光灯下,如巨星般万众瞩目,第二天的金融头头条上全是他意气风发的脸。
“喂,那个谁,”民警拿笔敲了敲桌子,“他刚刚的,你有没有异议?”
池乐天不话。
民警再次敲桌,“跟你话呢!”
池乐天缓缓抬头,桃花眼中射出厉芒。
“哟,还挺横,”民警冷笑道,“再横你可得蹲局子,都是一个宿舍的,我劝你一句,能和解就和解,年纪轻轻的,留个案底以后怎么混?”
池乐天又想起他以前入行的时候,前辈的——‘没有案底,你在这行怎么混?’
全变了。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池乐天了。
在民警的再一次催促下,池乐天缓缓道:“我没有抢劫。”
室友跳脚,“你抢了我的钱包!”
“我让他给我,他就给了,”池乐天淡定道,“我没有使用任何暴力或者胁迫的段让他给我,这不叫抢劫,这叫赠与。”
室友和民警一起傻眼。
池乐天身体往椅子上一仰,“不行可以验伤,凡事要讲证据。”
室友急了,“你怎么没有胁迫我?你你上血淋淋地淌着血问我要钱包,我敢不给你?”
“我流血又不是你流血,怎么胁迫你了?”池乐天唇角勾起,一个他惯性的邪气笑容流露出来,桃花眼中光芒四射,游刃有余道:“舍不得看我流血?”
室友面红耳赤,食指发抖地指着池乐天,看上去都快晕过去了。
“好了好了,”民警眼看一个刑事案件往桃色新闻方向发展,合上装了口供的文件夹,不耐道,“没事就回家去商量,别浪费警力。”
“辛苦了。”池乐天从容地站起,下意识地要伸和警察握,伸到一半,看到上包裹着的卡通毛巾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那个在警局里吃法式大餐的池乐天了。
他是和人挤一间宿舍,室友钱包里只有两百八的新晋艺人。
真是糊透了。
妈的,还近视八百度。
池乐天起身,沉着脸往派出所外走去,伸拦了辆出租车,室友跟上来要挤进去,被池乐天单脚挡住,“干什么?”
“你你拿的是我的钱打车!”室友气急败坏道。
“所以呢?”池乐天眼睛落向他拉着车门不放的,“这可是派出所门口,心我反诉你抢劫。”
室友:
关上车门,池乐天扬长而去,坐在出租车里开始盘算自己的生计。
从那个世界跑了,很好,他不想受人摆布。
但是问题来了,被吸入这个世界之后,他的身份也太差劲了,大概因为是外来角色,世界自动把他补到了背景板里。
开局一对三,怎么玩?
池乐天没受伤的在膝盖轻轻敲着,脑海里浮现无数赚钱的生意。
每一项他都轻车熟路一本万利。
每一项都是十年起步最高死刑。
那一条路池乐天已经走过了,沿途崎岖风景也都已看过,也许离开了那个世界,他该彻底地改变。
既然开局只给了他一对三,那他就梭-哈了。
不就是逐梦演艺圈,这个梦,他逐了!
“你好,车费26,现金还是支付宝?”司彬彬有礼道。
池乐天摸了一下钱包,初始现金20,快餐店支出35,剩余245。
很好,别他妈一对三了,裤衩都没了。
连钱带包一起给了司,池乐天下了车。
像他这种外来角色,世界似乎对他很不友好,池乐天翻了下房间里的包,里面零碎的文字和录音,大概让他搞清楚了自己的设定。
穷。
没天赋。
贴钱追梦。
就突出一个炮灰色彩。
池乐天:谁还没白起家过?
之后一个月,池乐天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室友大概是被吓的,连行李都没拿就选择了消失。
也没什么好拿的,池乐天翻过了,除了几件不怎么值钱的衣服和几双山寨鞋——山寨鞋还挺好穿。
池乐天在宿舍里消耗完了所有食粮,最后不得不面对现实——无论在哪一行,底层都是实惨,别翻盘的会,连失败的会都没有。
末流艺人未必比餐厅里端盘子的服务生强多少。
在池乐天快要选择重走老路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这间破宿舍,号称是他和葛帅的经纪人——名叫艾米,身高一米七六,腿毛浓密,声音娇嗲,“葛帅呢?”
池乐天面不改色道:“他回老家了,不干了。”
“哎呀,不干就不干吧,反正也是临时合同,”艾米翘起兰花指拍了下脸,从随身的包包里抽出一张五颜六色的纸,“喏,那这个工作就便宜你咯。”
池乐天接过纸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下。
是个龙套角色的招聘广告,一天三百,管盒饭。
“怎么样?”艾米兴奋道,“盒饭——每顿不限量的!”
池乐天合上,缓缓道:“很好。”
艾米高兴道:“呵呵呵,这个角色要求人帅一点的,哦哦,我不是你不帅啦,就是、你就是不够n嘛,大家都懂得呵呵。”艾米笑得花枝乱颤,轻拍了拍池乐天的肩膀,被池乐天的眼角扫过,笑声戛然而止,像打鸣的公鸡被骤然掐脖。
池乐天最讨厌这种话,谁敢在他面前就算是‘暗示’或者无心地一句,都会被他拉出去活埋。
“哎呀,讨厌啦,”艾米声音越来越,低头道,“干嘛那么凶地看着人家。”
池乐天挪开眼神,“因为你不够n。”
艾米:
虽然是个龙套炮灰角色,但因为要出镜,所以副导演要过个脸。
艾米给了池乐天地址电话,让他自己上剧组。
池乐天记下信息,“给我转点钱。”
艾米呆住,“你什么?”
“给钱,”池乐天不耐道,眼中射出冷光,“我要打车。”
艾米最后支付宝给他转了一百,“不要打车啦,我们坐公交地铁啦,又环保又便宜,挤一挤出一身汗,还很有男人味,超划算的啦。”
池乐天坚决不坐公共交通,揣着一百块去打车,到地方之后转了一百块给司,司急了,“不够啊。”
池乐天伸出一条腿直接塞在后轮下,“不够你往后退退。”
司:碰上流氓了。
依靠一专业碰瓷,池乐天清清爽爽地走入了剧组。
剧组很忙,池乐天打了电话,在外面等了大概十多分钟,有个人接了他进去,然后就把他晾在一个角落里,了一句‘副导马上来,别乱跑’,人就走了。
池乐天百无聊赖,找了张凳子,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坐着欣赏远处男女主对戏。
男主是当红生演的。
帅还是挺帅,就是稍显奶油。
池乐天喜欢更阳刚一点的类型,最好是有棱有角的脸再加上一副精瘦的身材,一定要有肌肉,也一定要大,好摸。
池乐天面无表情地想,这个男主应该不大。
鼻子太。
也许是整容了。
不定的。
“你干嘛呢?”
池乐天冷不丁地头顶挨了一下,猛地抬起脸,对上了一张肥肥的脸蛋,上卷着剧本,喷出口水道:“叫你等着试镜,你坐这儿当大爷?有你这样等的?!”
池乐天静静地听他吼完,缓缓道:“我本来想做个好人。”
副导演气笑了,“怎么,但是我不给你这会?你的角色没台词哎哟!”副导演头上猛地被池乐天抄起边的道具砸到,立刻头破血流地大叫,“打人了打人了!”
池乐天狞笑一声,“打人?我卸你一只。”
剧组顿时一团混乱。
池乐天不是个身强力壮的角色,很快就被拉开。
副导人虽然胖,却是个外强中干的角色,被池乐天打了几下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哎呦哎呦’地叫着要报警。
池乐天一脸的无所谓。
“你们这闹什么!”制片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头上都是汗,紧张道:“赶紧散开!非要赶在老总来的时候闹吗?快散了散了!”
池乐天被人拉着,臂微一用力,冷道:“松。”
副导由制片人亲自扶了起来,捂着额头还在嚷嚷,“池乐天,我非抓你坐牢不可!”
——“你要抓谁坐牢?”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制片人立即汗毛倒竖,回头对着来人点头哈腰,“周总,这一点误会,误会,我们剧组还是很和谐的,绝对没什么状况。”狠狠拧了一把副导腰间的肥肉。
副导捂着头勉强堆出了个笑脸,“事事,不不,是我的私事,私事。”
池乐天死死地盯着被人群簇拥的男人,英俊的脸上永远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抬起眼,眼神掠过池乐天,没有任何情绪和温度,“是他吗?”
副导瞥了池乐天一眼,声道:“本来是招人来试镜的,没想到招来了个暴力分子,我失职了。”
“暴力分子?”男人微微皱了眉,“报警了吗?”
副导道:“正要报。”
“嗯,这种暴力分子绝对不能放任他在外面游荡。”男人双插袋,眉眼肃然道。
池乐天冷冷道:“周原群,你他妈摆什么谱?”
剧组里的人都惊呆了,这个暴力一百八十线明星竟敢直呼老总的大名!齐齐地望向周原群。
肃然冰封的神情慢慢融化,周原群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狡黠的笑容,“老板,别生气,开个玩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