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翌日早上,陶暮是被冯哥的砸门声吵醒的。
“浸泡一宿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冯哥睁着满布红血丝的眼睛,极度兴奋的看着陶暮。那架势,一夜没睡啊。
“接下来什么都不干。”好不容易睡个早觉还被人吵醒,陶暮板着脸:“放在锅里卤着吧。等中午吃饭时,我去把鸡爪子烤了。需要孜然、白芝麻和辣椒面。店里有吗?”
冯哥猛点头:“佐料都全。就是没有烤炉。等会儿我上隔壁串店借一下。他们家晚上四点才开门。”
这个陶暮就不关心了。
临近中午,陶暮和大毛胖睡饱了下楼。饭馆里吵吵闹闹,几乎所有的餐桌都满了。
陶暮径自进了后厨,掀开煨着鸡爪子的大铁锅,发现里面的卤鸡爪竟然少了一半还多。
陶暮扭头看向冯哥。冯哥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脸蛋,嘿嘿傻笑:“那什么,太香了,没忍住,就啃了几根。”
着,还给陶暮几人安利:“那卤汤泡饭特别香。你们也尝尝。”
陶暮:“……”
在冯哥的帮助下,陶暮将剩下的一半鸡爪子搬到饭馆门口。萍姐特地跟隔壁借了烤串炉子,就架在饭馆外面。冯哥撸着袖子烧炭生火,用大蒲扇将窜起的生烟扇走。
陶暮回到后厨准备烧烤干料,萍姐和冯哥帮忙将剩下的鸡爪子串到竹签子上。
用秘制卤汤浸泡了一整夜的鸡爪本来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放到火上炙烤时,原本肉香浓郁的卤鸡爪受火舌舔舐,瞬间爆发出更加诱人的烤肉香。再撒上孜然、芝麻、辣椒面,滴滴热油顺着竹签往下淌,炉子里的炭火猛地窜起,白烟带着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整条街上都能闻到烤鸡爪的香气。
硬要拉着发一起探班的骆阳动了动鼻子,方向盘一转,循着香味儿找到饭馆门口。一眼就看到站在烤串炉子前担当大厨的陶暮。
“呦,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骆阳开门下车,量着陶暮娴熟的动作,闻着从烤串炉子上氤氲而出的浓郁肉香,愈发稀奇。凑到陶暮跟前嬉皮笑脸的问:“多少钱一根儿,先给爷我上一百块钱哒。”
“自己吃,不卖。”陶暮言简意赅,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烤炉上的鸡爪子,顺手抓了一把香料,时刻掂量火候撒一把。
骆阳不死心的继续磨叽:“那你给我两根呗。大家都是朋友,谈钱确实伤感情。”
“我你脸皮怎么就这么厚呢!”大毛实在忍不住了,开口怼人:“还敢提朋友俩字儿,忘了你拿消防水枪怼我们家暮哥的时候了。”
“可别了,这事儿我也十分后悔,这不正想着要负荆请罪呢。你们总得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呀。”
骆阳着,眼睛落在烤的油汪汪金灿灿的鸡爪子上,疯狂暗示:“两根爪子泯恩仇怎么样?”
“我呸!”大毛简直气笑了:“长得一般想得倒美。还两根鸡爪泯恩仇,你丫是不是忘了这事儿原本就是你对不起我们家暮哥?还想骗我们鸡爪子,真把我们当傻子啦!”
“你想吃鸡爪子是吧,也行啊。你学两声狗叫,我们就给你两根鸡爪子。”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一直站在旁边下手的冯哥萍姐皱了皱眉,看了看全身名牌气质不凡,一瞅就非富即贵的骆阳,又看了看停在门口那辆价值至少上千万的豪车,脸色一变。正想开口劝和,就见骆阳摸着下巴,一脸思考的问道:“两声狗叫就是两根鸡爪子。这意思是我叫几声就给几根儿呗?”
“那当然。”大毛抱着膀子一脸讥笑,他早就想替陶暮把这面子找补回来。是陶暮拦着挡着没必要。可现在不是他找茬,是骆阳自己找上门的。他就算不套麻袋,至少得折腾骆阳个灰头土脸。
大毛以己度人,认为骆阳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到时候是群殴是单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骆阳没理大毛,猛地看向一直没话的陶暮:“你也是这么想的?”
陶暮瞥了骆阳一眼,手上动作没停:“这条街上这么多家饭馆,除了这条街往东五千米还有一家五星级酒店,你去哪儿吃饭都行。别在我这闹。”陶暮料想以骆阳和他发的身份,并不会吃这种街边摊。
“那可不行。我了要吃鸡爪子,今天就必须吃上。”骆阳看着陶暮,又眯眼看着鸡爪子。沉默一会儿,突然:“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陶暮手一抖,满脸惊讶的看着骆阳。
骆阳自顾自的“汪”了一会儿:“怎么样?多少声了?你这鸡爪子够我吃吗?”
陶暮:“……”
始终坐在车里没下来的厉啸桁非常无语的抹了把脸,就为了一口吃的!
陶暮瞥了大毛一眼。王野也没想到骆阳居然这么不要脸皮,整个人都僵那了。
胖“哇”的一声崩溃了:“可不能都给他!都给他了我吃什么!!冯哥和萍姐也都没吃呢!!!”
不,他们已经吃了大半锅了。陶暮心下吐槽,正琢磨着该怎么替大毛解决“债务问题”,就听“刷”的一声,坐在副驾驶的厉啸桁按下车窗,无奈劝道:“你别闹了。哪有你这么负荆请罪的。”
“事情进展到这种地步,已经跟负荆请罪没啥关系了。”骆阳梗着脖子一脸认真:“而是我凭本(gou)事(jiao)赚来的鸡爪子,他们耍赖不给我了!”
赌上吃货的尊严,骆阳并不准备糊弄过去:“我要我的鸡爪子。”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骆阳特地在“我的”两个字节上加了重音。
陶暮从手上的一把鸡爪子里分出两根递给骆阳,又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大毛同学——虽然这事儿是大毛搞出来的,但显而易见,当问题落在具体执行上,还得靠陶暮自己解决。
陶暮的解决方法也非常简单——
“方才那话是大毛答应你的,我没答应。”陶暮言下之意,也想耍赖了:“你要是还想吃,就让大毛给你们做吧。”
“暮哥——”一声惨嚎破云霄,大毛凄凄惨惨的看向陶暮:“我不会烤鸡爪子啊!”
陶暮没吭声。
终于拿到两根鸡爪子的骆阳捧着自己的劳动果实,笑嘻嘻的敲了敲车窗框:“别端着啦。有好吃的,哥们分你一根。”
坐在副驾驶的厉啸桁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笔记本电脑扔进后车座,开门下车。
骆阳将鸡爪子递过去,嘴里嘀嘀咕咕:“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都不给他。”这可是用他的尊严换来的鸡爪子。
厉啸桁再次叹气。他并非吃货,自然也不能理解发为了一根鸡爪子闹腾到这种地步的思维逻辑。或许,冷淡的目光扫过陶暮,厉啸桁心中揣测,骆阳这子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也不定。
陶暮同样注意到大暑天还穿着西服三件套的厉啸桁,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因为上辈子,厉啸桁并不算是剧情人物。陶暮只知道这人是厉家长子,在国外留学期间创建了自己的金融投资公司,很少回国。
厉啸桁敏锐的察觉到陶暮的视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几乎从来不吃路边摊的厉啸桁在陶暮的注视下接过鸡爪子,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口——霎时间,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肉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黏糯q滑还带着些清脆的鸡皮,软糯的鸡筋,酥烂的鸡肉,就连鸡骨头都炖的软软烂烂,一咬下去,炖入骨髓的卤汤爆开。炙烤的鸡肉香,炖了一整夜的卤肉香,还有孜然、芝麻、辣椒面的香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而在所有的味道中,香醇的花雕酒则完美的中和了这些卤味烧烤和香料调料的香气。使得鸡爪子从骨髓里还散发着一丝隐隐的清凛酒香,吃上去竟一点都不觉得油腻。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骆阳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品尝一下,一根鸡爪子连骨带肉都被啃完了,只剩下满口余香,嘴巴粘的差点张不开,香味浓郁的简直连天灵盖都要炸开。
“这也太好吃了吧。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骆阳觉得自己在五星级饭店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鸡爪子。眼前这武替不但长得好功夫好,连做饭都这么好吃。人才啊!
跟着发蹭吃蹭喝的厉啸桁也不由自主看向陶暮。只觉得眼前这男孩儿给他的惊喜实在有点多。
陶暮懒得搭理这俩白吃白喝的,将烤好的鸡爪子交给守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冯哥,自己转去后边洗手。大毛胖赶紧凑到冯哥跟前瓜分美食。一众饱受摧残的食客们也都眼巴巴地看着那盘仍旧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鸡爪子,眼见的僧多粥少。
“我陶暮~”骆阳脸皮超厚的黏上来:“你你手艺这么好,干嘛想不开进娱乐圈呀。直接开个烧烤店卖鸡爪子,再跟人合伙开个零食加工厂,就跟卖辣条似的,分分钟能做到上市。要不咱仨合作一下?”
陶暮拿起一条干净的白毛巾,认认真真的擦手。对骆阳的话充耳不闻。
骆阳这人,对皮相好的,不分男女,都有着极其强大的包容心和耐心。见陶暮冷冷淡淡的,他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寻找话题。见电视上正在播放午间新闻,遂嬉皮笑脸的搭讪:“呦,这国际石油都冲破148m元一桶了。哥们给你个建议,你干脆也买点石油得了。这东西涨势特别好,现在入手再涨两年,别是当演员,你就是当投资人都富富有余。”
陶暮被骆阳烦的头疼,忍不住开口:“你要是不怕赔的跳楼就自己买吧。这石油价格一看就是被人联手推上去找人接盘的……你什么眼光。”怪不得上辈子被骆家大姐逐出家门,挤兑的连国内都待不下去,合着除了泡妞真的什么都不懂。
不,陶暮想到骆阳上辈子男女通吃的风流劲儿,还有为了沈毓出柜气死骆老爷子的傻逼劲儿……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家伙不仅会泡妞,还会泡汉子!
“请问——”一直没怎么话的厉啸桁突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看向陶暮:“你是怎么看出来有国际推手操纵市场,又是怎么断定国际石油期货价格一定会在短期内下跌的?”
陶暮随口了几条财经消息。虽然现在的人都还处于当局者迷的阶段,可是在十年以后,对于这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国际上的专家学者们经过一次次的复盘推演,已经研究的十分透彻。很多在事发当时属于绝对机密的消息也被新闻媒体一再披露出来。
所以,对于陶暮而言,回答这种问题就像是一场知道谜底的答辩,已知结果逆推过程,自然可以做到针砭时弊,言之有物。
几句话的工夫,陶暮便将自己的想法表达透彻。为了保守秘密,期间引用的证据链全都是财经媒体已经报道出来的。
而在厉啸桁眼中,就是一个还没上大学的高中生,通过新闻报道的蛛丝马迹,竟然能够捋顺国际资本之间的博弈。且言语间推测世界经济局势的走向,虽轻描淡写却言之凿凿。更可怕的是厉啸桁竟然发自肺腑的认同陶暮这一番话。
身为一名金融从业者,厉啸桁非常信任自己的判断力。他的坚信源于自己扎实的学识和敏锐的金融洞察力。可问题是陶暮的信心又是从哪儿来的?
“您好!”厉啸桁心下微动,对陶暮生出几分好奇。他摸出一张私人名片递给陶暮:“我是厉啸桁,啸桁资本的创始人兼执行总裁。阁下方才的有关国际石油期货市场的分析,我很感兴趣。如果阁下也有意向,我想我们可以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哎?哎哎??哎哎哎!!!
骆阳一脸懵逼的看着发,又看了陶暮,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这特么究竟是什么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