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派对到了最后, 因为食材的严重缺乏临时变成烧烤派对。一大帮人转战到宋老爷子的四合院, 吃吃喝喝连带麻将，一直闹到第二天早上。所有人熬不住了，带着满脑子乱转的幺鸡二饼三万晕头转向的钻进东西两边厢房, 倒头就睡。

    陶暮就没这么幸福了。随便在院子里洗漱一下，还得去郭雅凝的工作室上工。

    厉啸桁要送他过去, 顺便回家休息。来也怪，昨天晚上厉啸桁一直陪战到天亮。他不会玩麻将, 就坐在陶暮旁边看着，时不时用平板电脑盯一下国际期货市场的形式, 偶尔还得几通电话出去。

    陶暮觉得不好意思, 也怕耽误厉啸桁的工作, 就劝厉啸桁可以先回去。厉啸桁笑着表示：“我觉得你们麻将挺好玩的。要不你教教我？”

    陶暮立刻把位置让出来，换厉啸桁上场。他在旁边现场教学。

    厉啸桁兴致勃勃的坐上去。牌之前, 把自己的手机交给陶暮保管：“威廉可能会电话过来。他是啸桁资本的投资部经理，对你特别仰慕。待会儿他再过来, 你就帮我接一下。”

    陶暮有些迟疑, 他觉得替人接电话这种事情，好像有点过于亲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既是厉啸桁的合伙人，又是厉啸桁钦点的首席分析师，做空国际石油这一块, 他也从头跟着, 现在帮厉啸桁接几个电话, 也没什么——总不能让厉啸桁一边玩麻将一边电话，既无法专心工作又玩不尽兴。

    而且厉啸桁能把电话交给他保管，也是一种信任和亲近的表示。如果他当着大家伙的面断然拒绝，似乎也不太好。

    陶暮顾虑重重，来累赘，其实也就是电光火石间，就立刻做出决定：“也好。”

    陶暮接过电话放在一边，跟厉啸桁详细解释玩牌规则。其实厉啸桁在旁边观摩陶暮牌，几圈下来也把规律摸的差不多。其他三家知道厉啸桁是新手上阵，顿时摩拳擦掌想要狠狠赢一票。结果厉啸桁算牌算的太厉害，上场不到两圈就把所有人赢的叫苦连天。

    秦妙茹皱着一张苦瓜脸：“怪不得大家都新人玩牌手气壮，果然赢得人哭爹喊娘。我大帅哥，通融一下，你再这么赢下去，老娘的裤衩都要输掉啦。”

    杜康也摇头扼腕的感叹道：“我一个礼拜的伙食费都输没啦。”

    另一张牌桌上，陪着老爷子和陶院长牌的温葆看不惯，忍不住道：“我康子你别丢人了行不行？一毛钱的麻将，统共也就二三十块钱的输赢。能顶你一个礼拜的伙食费？”

    杜康恬不知耻的表示：“这叫艺术性的夸张。艺术你懂不懂？这哥们从上场到现在把把赢牌，我跟你这已经不是输钱的问题，是这牌的特别没有成就感知道吧？”

    又问陶暮：“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厉害哥们？简直就是赌王啊。我觉得今后香城再拍赌神片，直接找这哥们当主角正好。”

    又帅又有气度，而且脑袋瓜子是真好使。往那一坐，气场开的特别足。那架势，就不是一毛钱麻将的架势。看着就像参与国际数亿资本的豪赌似的。让人看着都发怂——

    从某种程度上讲，杜康同学也算真相了。

    秦妙茹则特别耿直的表示：“我可没夸张。我的裤衩都是在动物园批发城买的，十块钱三条。你们算算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我输掉几个裤衩了？”

    “好好一大闺女，话怎么总是这么不着调。”向来比较古板的宋老爷子实在受不了：“女孩子要温柔矜持，不要什么话都挂在嘴边。心将来嫁不出去。”

    秦妙茹嘿嘿一笑，心想老娘才不结婚呢。等老娘发达了，要一辈子都找长得帅气身材好还有六块腹肌的狼狗，到时候一年换一个，年年都有新鲜感。

    当然这话是不敢当着宋老爷子的面儿，只好顺手丢出一张牌：“二万。”

    “糊了！”一直没怎么话，就顾着闷头跟自己眼前这十三张牌死磕的隆天奥同学猛地把拍一推，双手伸向大家，乐的合不拢嘴：“给钱，给钱。”

    “不是吧？”秦妙茹一脸崩溃的看向隆天奥的牌：“又是我点炮。”

    “你今天就是三八红旗炮手。”隆天奥笑嘻嘻道：“指哪哪，业务技能特别棒。”

    “滚啊！”秦妙茹悲催着脸掏钱：“牌桌上你们三个都是男的，就我一个女的。你们就不知道让着我点？你们有没有点绅士精神啊？”

    “少废话，赌场无父子。”隆天奥撸胳膊挽袖子的，那叫一个猖狂：“赶紧拿钱吧。”

    秦妙茹哼哼唧唧的给钱，结果一毛钱零钱都输没了。坐在一旁观战的苟日新赶紧从兜里掏出两把一毛钱硬币。秦妙茹喜得连拍苟日新肩膀：“多谢啦，兄弟。”

    几人继续码牌。期间秦妙茹跟厉啸桁套近乎：“帅哥我观你面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气度雍容卓尔不凡，一瞅就不是一般人。你考不考虑下把给我点一炮，救济救济我这弱可怜又无助的女子？”

    厉啸桁还没话，根本没抢到位置只能坐在一旁斗地主的大毛胖和冯远忍不住戳穿：“秦姐你晚上吃了四十六个饺子。”

    “而且你飞讯号的名字不是肩扛大刀往上冲吗？”

    “就、就是。”

    “滚啊！”秦妙茹翻了个白眼，觉得真不愧是满屋子单身狗，一点都不会来事儿。你看人家耀哥——呸，现在要叫耀叔了，多会来事儿啊！坐在孟齐上家，不是喂吃牌就是给碰牌，上听了还供点炮。这一条龙服务伺候的孟叔多开心呐。回家以后肯定特别性福。

    厉啸桁但笑不语。觉得陶暮这些朋友特别好玩。如果陶暮总跟这些人在一起，他就放心了。

    这通宵麻将一直玩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没班没课的赶紧回屋里睡觉。陶暮还得赶着早高峰去郭雅凝的工作室。

    厉啸桁也一宿没睡，担心疲劳驾驶会出事。特地给司机了个电话，让人过来开车。路上特别体贴的表示：“算上堵车时间，估计也要两个时能到。你先眯一会儿，到地方我叫你。”

    陶暮点点头，横躺在后车座上，把外衣脱下来卷吧卷吧当枕头。闭着眼睛睡了。

    厉啸桁把自己的羊毛大衣脱下来，盖在陶暮身上。

    厉家的司机拿眼睛偷偷瞄着他们家大少爷。搁心底暗搓搓的震惊——他们家大少爷可是很少能表现出这么温柔细心的一面。看来坐在后面的伙子一定是大少爷特别重要的合作伙伴。估计至少能给大少爷赚百十个亿，还得是M金。

    厉啸桁当然不知道自家司机竟然在心里如此排揎他。他一宿没睡，也觉得有些疲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却没有闭眼休息，而是抓紧时间观看国际期货市场的行情，赶在收盘前，继续搜集当天的最后一波资讯。

    等车子到了郭雅凝工作室的楼下，已经睡了两个多时的陶暮恢复了大半精神。代价就是脸有些肿，右边脸颊上睡出红彤彤的一道印子，头发也变得特别凌乱。

    陶暮早有准备的掏出鸭舌帽戴在头上，又狠狠搓了把脸试图把印子搓掉，这才开门下车。

    厉啸桁摇下车窗，笑着道：“晚上我过来接你？”

    陶暮摇摇头：“估计晚上我耀爸和齐爸能来接我。”

    厉啸桁道：“你耀爸和齐爸昨天晚上一宿没睡，还是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晚上我让老张过来接你。”

    陶暮想了想，觉得他耀爸和齐爸连着两天两宿都没怎么睡好，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那好吧。麻烦你了。”

    厉啸桁顿时笑道：“不麻烦。”

    顿了顿，又道：“晚上我给你电话。我们先吃晚饭，然后我送你回家。”

    “直接回学校就行。”陶暮道：“我明天有课。”

    “好。”厉啸桁勾了勾嘴角，素来冷硬深邃的轮廓变显得有些柔和。

    陶暮告别厉啸桁，径自进了办公大楼，直达郭雅凝的工作室。

    郭雅凝已经在摄影棚旁边的化妆间等着了。她昨天晚上也是兴奋的，几乎一夜没怎么睡。到了十二点多才恋恋不舍的卸妆洗漱。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就爬过来，就等着陶暮继续给她画个每每哒御姐妆。

    结果陶暮今天给他画的不是御姐妆，而是棒式裸妆——因为郭雅凝的MV还有一部分内容是回忆青葱岁月，跟初恋男友在高中时的纯纯恋爱。

    陶暮觉得其他妆容相比起来都显得妆感太浓，不如裸妆更能体现出女孩子清纯的一面。而且裸妆一画，到时候各种柔光滤镜啪啪啪那么一，陶暮有自信能把郭雅凝拍的比十八岁姑娘还水灵。

    结果他给郭雅凝阐述裸妆这个概念的时候，所有人都还误会了一下。郭雅凝的经纪人周凤萱女士支支吾吾的表示：“……这个吧，我们雅凝虽然也走过性感路线。但是我觉得咱们今天这个MV，拍裸妆是不是不太合适？尺度有点大了吧？”

    陶暮听的一愣，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裸妆不是裸着画的妆，而是妆感看起来就像没有化妆一样——”

    什么尺度大不大的，陶暮简直无语了。

    “哦、哦、哦，”周凤萱等人也反应过来，立刻表示理解了。不过又吐槽陶暮起的名字太污：“这也不能怪我们。你你新发明的妆容，你起个什么名儿不好。非叫裸妆。也不能怪我们想偏了吧？”

    这是我起的名吗？

    陶暮心中简直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都淫者见淫智者见智，你们这明明就是污者见污好吧。跟我这妆容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再这妆容的名字起的不是挺贴切的嘛。都是你们自己胡思乱想……”

    陶暮一边为自己辩解，一边给郭雅凝上妆。妆容出来以后，自然又引起摄影棚内一阵惊艳的呼声。

    等到拍摄期间，陶暮让灯光师傅和光师傅把各种柔光滤镜那么一上，出来的效果就更不用。简直就是唯美，森系，清新。

    郭雅凝和周凤萱顿时叹服不已：“怪不得网友赞陶暮你是女性之友。这化妆技术，这拍摄技巧，简直没sei了。你不进时尚界都屈才了。”

    陶暮心我什么时候又有个“女性之友”的称号，我本人怎么不知道。不过他也没在意郭雅凝和周凤萱的调侃。下午要去学校进行实景拍摄。郭雅凝本来还想服陶暮给他串个男主演来着，被陶暮以“专心担任摄影师，不能分身”为由拒绝了。

    郭雅凝有些遗憾，但也特别庆幸：“不演就不演吧。你你这张美颜盛世的脸要是跟我一起出镜了，还不得把我给比没了。本来我就是老黄瓜涂绿漆搁这儿装嫩来着。”

    最重要的是陶暮的拍摄技巧太高，而且拍摄时喜欢使用各种滤镜加柔光，其他摄影师都不会。郭雅凝也担心陶暮分心会导致MV的质量下降。于是按照原定计划邀请王博远来给他客串男主角。

    ——两人一起主演的《江湖之远》已经定档贺岁档。情人节正好在《江湖之远》的上映期间。郭雅凝邀请王博远友情出演他的MV，自然也是为了蹭一波热度。

    王博远也有意竞争今年的最佳屏幕情侣奖项，自然愿意配合。再郭雅凝也是国内超一线的女星，人气和话题度都非常高。跟这样的女明星爆几次工作内的绯闻，对王博远本身也有好处。

    只不过在看到陶暮这位摄影师后，王博远表现的略有些尴尬。

    其实在《江湖之远》剧组，王博远是最先向陶暮递出橄榄枝的。可惜陶暮前两次被人抹黑，王博远的经纪团队却出于谨慎考虑，不同意王博远在事件不明朗的时候站出来替陶暮话。每次都是尘埃落定之后，王博远才站出来解释一番。几次下来，两人的关系就有些疏远。反倒不如一开始在剧组时对陶暮带搭不理的郭雅凝。

    如果让陶暮来评价的话，王博远的眼光和为人可能要比郭雅凝更稳妥一些，但受团队约束，做起事来总是瞻前顾后，束手束脚。稳妥是稳妥了，有些时候难免会错失机遇。不像郭雅凝，就算一开始差一点，只要下定决心交好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瞅准时机就猛递橄榄枝，让你不接受都觉得不好意思。而且郭雅凝是自己开工作室单干，做起事来也不用顾忌公司的想法。再加上周凤萱这个经纪人的全力支持，做起事来，自然要比王博远雷厉风行的多。

    王博远要给郭雅凝的MV客串男主角，总共也是两个妆容，一个是最初见面的白领精英装扮，一个就是跟郭雅凝一样的十八岁学生妆。

    身为国内超一线巨星，王博远自然拥有自己的化妆师团队。但是陶暮为了统一MV的风格，在化妆这一块必须亲身上阵。一开始王博远的化妆团队还有些不乐意，但是在看到陶暮为王博远精心画的棒式鲜肉妆容后——直接把三十多岁的王博远减龄成二十岁精致时尚的伙子。再加上各种柔光滤镜这么一，冒充十八岁校草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王博远的化妆团队这才不话了。

    陶暮赶时间，先给王博远和郭雅凝拍了一套十八岁的定妆照，立刻拉着拍摄组到早就定好的学校拍摄回忆部分。

    坐在教室里读书，在走廊里奔跑，在大雪堆积的操场上漫步。

    纷纷扬扬的雪花倾洒下来，两人在空旷无一人的操场走出心形，在纷飞的大雪中堆雪人雪仗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唯美。

    ——就是一下午拍完之后，所有人都冻成狗了。

    晚上郭雅凝出钱请工作组所有人去附近吃火锅。期间郭雅凝抱着相机不撒手，一个劲儿的为陶暮的技术点赞：“真是太漂亮了。真的陶暮你不得了哇。年纪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有钱，拍照录像都这么好看。你让娱乐圈其他男演员可怎么活。”

    王*其他男演员*博远摸了摸鼻子：“雅凝的也没错。等陶暮你进了娱乐圈，估计所有女艺人都想找你当男朋友。”

    正话间，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陶暮随意往服务员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愣住：“张涵雅？”

    张涵雅也愣住了：“陶、陶暮？”郭雅凝租的拍摄场地西城区，京影在东城区，张涵雅也没想到陶暮居然会来这边吃饭。而且还是跟郭雅凝、王博远这样的大明星。

    陶暮先给其他人介绍：“这是我一朋友。”

    又问张涵雅：“你是利用周末勤工俭学吗？”

    张涵雅迟疑一下，点点头，看了陶暮一眼，最后也没什么。放下菜盘出去了。

    陶暮想了想，也跟了出去：“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张涵雅低低的应了一声。她其实是感激陶暮的。如果不是陶暮，她可能这辈子就毁了。但是在陶暮被人抹黑的时候，她又没有站出来替陶暮话。

    她不像云朵和吴晓萱胆子那么大，什么都不怕。她真的害怕周围人知道她的遭遇后，会恶毒的揣测她。而且她的家人也总是咒骂陶暮手段狠毒，害的他们每次出门都要被老邻居指指点点。大姑和舅妈甚至埋怨她，要不是为了给她出头，她们也不会惹到陶暮。现在好了，她们工的主家自从看到新闻后，都不肯雇她们当保姆了。都是她这个扫把星害的。

    舅舅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是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人。平常也没少被人骂，都已经习惯了。还劝她要看得开点。其实张涵雅觉得自己挺看得开的。那么惊险的事情她都经过了，以后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事情再坏，总不至于坏到被人拐卖的程度。就算她妈不肯拿钱让她上大学，她也可以自己工，等将来攒到学费，再考夜校。

    当天晚上，张涵雅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里。舅妈和舅舅又在吵架。舅妈埋怨舅舅成天就知道赌博喝酒，一个大老爷们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舅舅无所谓的表示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住在附近的本来就都是穷人，满兜比脸干净。也就住这破院子值两个钱。

    “我是没往家里拿钱。可我也没让你们母子两个睡露天地吧？你当初一外地工妹，嫁给我就有了燕京户口，还在三环里住这么大一院子，你就知足吧。你瞅瞅你当初工那些姐妹，谁有你这待遇？要么回老家了，要么一大把岁数跟老公在五环外租房子住。这可是燕京。”

    “呸，你就知道跟那些外来工的比。你怎么不跟周围邻居比比？谁家男人不按月往家里交钱？就隔壁院儿老陶家的男人，都发大财了。”

    “你听谁的？”张大富嗤笑一声：“不是我瞧不起老陶家。就他们家那三棍子不出一个屁来的陶海国，也就一个月往家拿两千块钱的能耐。就他还能赚大钱，你做梦呢吧？”

    “什么做梦。我亲耳听到的。陶大宝不是总跟他妈闹，嫌弃他们家穷，班上同学都笑话她嘛，他妈亲口的，他们家马上就要有钱了。要换大房子，还是三环里的高档公寓楼房。不搁这住了。还过一段时间，就要把那两间房卖喽。凑个首付。”

    “不可能。”张大富猛地起身：“他们家哪来那么多钱？还买房子？知道燕京的房价多贵嘛。”

    “那我哪知道。”张大富的媳妇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到站在屋里听愣了的张涵雅，顿时骂道：“死丫头片子，你搁这杵着干嘛？还不滚屋睡觉去。明天早上不上班啦？”